“好,我等你。”季珩好整以暇的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他闭了闭眼,试图整理一下杂乱无章的思绪,可越思考就越扑朔迷离,那些人和事像是一团乱线,剪不断理还乱。
被砸伤的头隐隐作痛起来,季珩喘了两口气,弯腰抱住了头颅。
他硬咬着牙忍耐,可是那种痛感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随之消弭,被强大的身体素质掩盖,而是越发的清晰、猛烈。
宛如一根细细的带着弯钩的针,探进了他的大脑中枢,将掩埋在血肉里的丝丝缕缕幽暗流光给挑拨出来。
季珩的五指蜷曲,指节隐隐发白。
眼前恍花了,可能是脑震荡的后遗症,他依稀看到了一个人影,淡金色的头发好似最上乘纯粹的鎏金,肤色冷白细腻,与身上笔挺整洁的制式白大褂几乎一色,始终站在整个队列的前端,目不斜视、步履匆匆的走过。
那是一整个穿着白大褂的群体,在外所有人都是这副不堪忍受浪费一秒钟时间的精英样子,但那个金发的青年在这宛如套娃一样的队列前端却总是出挑的,无论是俊秀漂亮的五官还是挺拔瘦削的身材,都精致的让人挪不开眼神光。
最没特色的制式白大褂也仿佛是一种隐形的诱惑。
那条宽敞干净的长廊是连通许多要塞建筑的纽带,他们每天都免不了要擦肩而过一次,而他也常常会装作丢了什么东西,需要弯腰寻找,借此机会在原地多逗留那么两秒,从光可鉴人的玻璃墙面上间接捕捉那个叫做欧文的年轻人的背影。
只一两回,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从反射的镜面里看到欧文回首了,湛蓝的眼睛似乎也朝着对称的角度看过来,两个人就对着一个玻璃镜面借着折射角短暂的对望。
也不晓得是真的看见了还是他脑补出来的狎昵臆想,那个犹如从海洋深处凝练出来的眼神让他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觉,明明是极度的冷漠和矜贵,却莫名的燃起他心底的一把暗火,烧的他蠢蠢欲动,汗湿背心。
都说一见钟情的本质是基于皮囊的原始冲动,有冲动的不止他一人,照理说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他的冲动着实持续了很久很久,而后他开始随着一线的队伍东奔西跑,想要压抑住那些分散人注意力的别样情绪专心致志的博取军功,可越压抑,越浓烈。
以至于当愤怒与恨意熊熊燃烧起来,都无法将那种深刻的悸动压倒,反而交织着、碰撞着,将他折磨的痛苦不堪。
枪都已经抵着对方的眉心了,他面对着那双冷冽分明的眸子,发现自己下不去手。
宁随远纵身一跃落在天台上,疾步奔向季珩,他看见季珩痛苦的弓着脊梁,忍不住伸出了手要去抚摸季珩出血的额角。
忽而,他听见季珩生硬的吐出一个字。
“滚。”
☆、第68章
宁随远猛然一怔,指尖堪堪悬在季珩的鬓边。
高处的风很猎,各种晦涩的气味裹挟在汹涌粘稠的空气中,朔面而过时让人隐隐作呕。灰蒙蒙的天压的极低,触手可及,像是随时要堕下来将城市里的生灵都压得粉碎一样。
宁随远的指尖不经意的颤了一下,“季珩?”他试探性的喊了一句。
季珩猛的抬起头,他额前的一缕深棕色的碎发潮湿,不知是汗还是血,脸上血色尽褪,眼角在神经质的轻轻抽动。
“你让我滚吗?”宁随远低声问,他问完觉得自己有点儿荒唐,季珩怎么会让他滚呢?
果然,季珩落拓的笑了一声,反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指尖,轻轻的贴到脸颊上,温柔的摩挲。
“没有,我没让你滚,刚才脑子有点不清楚。”季珩叹息着说:“认错人了。”
“你把我认成谁了?”宁随远问。
季珩频繁的眨了两下眼睛,将那个几乎和宁随远重叠的模糊人影粉碎在视野里,恍惚了一瞬道:“以为生化人来了。”
宁随远这才吐出一口气。
“让我看看你的伤。”他有些担心的说:“产生幻觉别是伤到脑子了吧?”
“我怎么觉着你在骂我呢?”季珩笑了声,任由他凑近了过来,拨开自己浓密的头发。
空旷荒芜的楼顶,倒是没人来打搅他们了,季珩静坐着,有点儿贪婪的享受着这短暂的看似宁静的独处时光,片刻后,通讯器里响起“沙沙”的一阵,紧随而来的是路阳的声音,充斥着隐秘的兴奋。
“季处!我们从拉斐尔身上得到了大发现!”
吐真剂打下去之后,路阳和朱蒂等了约莫十五分钟拉斐尔就动了。
路阳这回胆子大了,骑到拉斐尔脸上,捋起袖子对着他“啪啪啪”连抽了好几个巴掌,怒声道:“醒醒!”
拉斐尔迷蒙的睁开眼,呆滞的看向前方。
“你指望他真的清醒是不可能的啦!”朱蒂说:“就这么问最好,不过时间也不会长,二十分钟顶了天了,抓紧时间问。”
路阳点点头。
“你到底把谢尔兹怎么样了!”
拉斐尔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怪声。
朱蒂道:“你不能这么问,吐真剂对大脑有一定的催眠效果,他思考的主观能动性会降低,你不能问太泛的需要陈述的问题,尽量问是非题吧?”
路阳:“成。”他想了想道:“谢尔兹是你扔进窖井的吗?”
拉斐尔慢慢道:“是。”
路阳的脸颊抽动了一下,被朱蒂按住肩,他继而压抑住怒火继续道:“你是故意扔他进窖井的吗?”
拉斐尔:“是。”
路阳:“谢尔兹那时候死了吗?”
拉斐尔:“没有,快死了。”
路阳:“他为什么快死了!!”
拉斐尔:“我打的。”
路阳:“那你扔他进窖井是为了毁尸灭迹吗!”
拉斐尔:“是的。”
路阳:“你把路阳和宁随远关在窖井里是为了灭口吗?”
拉斐尔:“是的。”
路阳:“秋田淳也是你杀的吗?”
拉斐尔:“是的。”
路阳:“窖井里的巨蛇是你放进去的吗?”
拉斐尔:“不是。”
路阳微微一怔,看了一眼朱蒂,又问道:“你养过蛇吗?”
拉斐尔:“养过。”
路阳:“几条?”
拉斐尔:“十多条。”
路阳震惊道:“什么蛇!”
拉斐尔:“小球蟒。”
路阳:“养来做什么!”
拉斐尔:“玩。”
路阳:“你哪儿来的蛇!?”
拉斐尔:“我要来的。”
路阳:“问谁要的?”
拉斐尔顿了一下道:“欧瑞斯。”
路阳噎住,他陷入了迷惘:“欧瑞斯是谁?”
拉斐尔:“熟人。”
得,这答了跟没答一样。
路阳一时想不到还能问什么,这时朱蒂接上来问道:“蛇是你故意扔进窖井的吗?”
拉斐尔:“不是。”
朱蒂:“玩了几天蛇才跑没的?”
拉斐尔:“两三天。”
朱蒂:“蛇有毒吗?”
拉斐尔没吭声。
朱蒂思忖片刻,慢慢的问出一句:“因为是研究用蛇,你觉得很刺激所以才要来玩儿的吗?”
拉斐尔的嘴唇收拢了一下,在那一个音节即将吐出的时候猛地抿住,直挺挺的又倒了回去,无论再问什么也不吭一声。
朱蒂一拳捶在掌心里,懊恼道:“这该死的alha,体质也太好了,吐真剂居然代谢的那么快。”
“那再给他来一针!”路阳急切道:“还没问完呢!”
“不行,吐真剂超剂量会损害神经中枢的。”朱蒂说:“你不是不让我shā're:n嘛?”
路阳无语,抬手扯了一下她的袖子:“你最后问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一个推测。”朱蒂说:“毫无根据的推测,不对,也不能算是毫无根据。”
“你细细说,我不太懂了。”路阳说。
“我在中央进修的时候在科研所打过两天工。”朱蒂说:“他们的药物试验在细胞上得到验证后会进入第二阶段,第二阶段通常是体内实验,可能是因为哺乳动物本身的体质太弱。一些烈性的毒理试验他们会用蛇作为载体。”
路阳听得头皮发麻:“你是说拉斐尔很有可能是通过这个叫‘欧瑞斯’的人从某个实验室里获取了载有病原体的蛇类,在养殖和玩耍的过程当中没有看好蛇,导致蛇泄露逃窜出去?”
“是啊,蛇本来就喜欢阴冷潮湿的地方,会往水管地下河等地方游走,纳洛堡底下的那条地下河与六区的水源渠道都相通,而蛇又会通过撕咬传播病原体,这种病原体会使得生物起死而生、无限自愈,那换一个角度来说,这个物种在短时间内会在六区的自然环境中泛滥成灾。”
“啊!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路阳一拍脑袋说:“我在家的时候,有一回帮我妈妈洗碗,一开水龙头,出来的全是蛇!”
“你妈妈没被咬吧?”朱蒂闻言悚然一惊。
“没有没有,当时运气好,正好遇上了潇姐他们,后来我们县立刻都换了纳米钢的过滤网。”路阳说,他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几秒钟就出了一身的白毛汗:“所以其实这些都是拉斐尔造成的!”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朱蒂道:“从刚才拉斐尔的反应来看,他对蛇有没有毒这件事似乎是不知晓的,有可能这个‘欧瑞斯’并没有告诉他这些蛇荷载了有害的病原体,只是借拉斐尔的手投放,毕竟从现在的情况看来,生化人蔓延对拉斐尔来说,除了平白无故增添了工作量,没有一点好处。”
“那这个欧瑞斯是谁啊?他又图什么呢?”路阳急切的问。
朱蒂摇了摇头:“我的脑补能力就到这里了。”
“可我xs63路阳:“那你扔他进窖井是为了毁尸灭迹吗!”
拉斐尔:“是的。”
路阳:“你把路阳和宁随远关在窖井里是为了灭口吗?”
拉斐尔:“是的。”
路阳:“秋田淳也是你杀的吗?”
拉斐尔:“是的。”
路阳:“窖井里的巨蛇是你放进去的吗?”
拉斐尔:“不是。”
路阳微微一怔,看了一眼朱蒂,又问道:“你养过蛇吗?”
拉斐尔:“养过。”
路阳:“几条?”
拉斐尔:“十多条。”
路阳震惊道:“什么蛇!”
拉斐尔:“小球蟒。”
路阳:“养来做什么!”
拉斐尔:“玩。”
路阳:“你哪儿来的蛇!?”
拉斐尔:“我要来的。”
路阳:“问谁要的?”
拉斐尔顿了一下道:“欧瑞斯。”
路阳噎住,他陷入了迷惘:“欧瑞斯是谁?”
拉斐尔:“熟人。”
得,这答了跟没答一样。
路阳一时想不到还能问什么,这时朱蒂接上来问道:“蛇是你故意扔进窖井的吗?”
拉斐尔:“不是。”
朱蒂:“玩了几天蛇才跑没的?”
拉斐尔:“两三天。”
朱蒂:“蛇有毒吗?”
拉斐尔没吭声。
朱蒂思忖片刻,慢慢的问出一句:“因为是研究用蛇,你觉得很刺激所以才要来玩儿的吗?”
拉斐尔的嘴唇收拢了一下,在那一个音节即将吐出的时候猛地抿住,直挺挺的又倒了回去,无论再问什么也不吭一声。
朱蒂一拳捶在掌心里,懊恼道:“这该死的alha,体质也太好了,吐真剂居然代谢的那么快。”
“那再给他来一针!”路阳急切道:“还没问完呢!”
“不行,吐真剂超剂量会损害神经中枢的。”朱蒂说:“你不是不让我shā're:n嘛?”
路阳无语,抬手扯了一下她的袖子:“你最后问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一个推测。”朱蒂说:“毫无根据的推测,不对,也不能算是毫无根据。”
“你细细说,我不太懂了。”路阳说。
“我在中央进修的时候在科研所打过两天工。”朱蒂说:“他们的药物试验在细胞上得到验证后会进入第二阶段,第二阶段通常是体内实验,可能是因为哺乳动物本身的体质太弱。一些烈性的毒理试验他们会用蛇作为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