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玉米种得少,掰得也快,掰回家的玉米棒子挂在屋檐下的竹竿上,等着晾干搓下来磨成玉米面。
小憨在果园野了半天,滚得一身全是泥,被温如昫洗干净,打了屁屁,放在背篓里关禁闭。
卫延到储藏室瞅了瞅,缸子里装满了玉米粒,是之前做实验弄出来的,加上今天掰回来这些不知道多久才能吃完:昫哥,我不想吃玉米了。
那想吃什么?
吃米粉。
没问题。
温如昫当即催了一批稻子,又到八叔家借了小石磨回来磨米。
磨出来的米浆掺水稀释,倒入抹过油的不锈钢盘子上锅蒸,蒸熟切条拌上调料。
卫延爱吃辣,他那碗辣椒油放得多,辣得嘴唇艳红:昫哥。
温如昫也喜欢爽口的米粉,吃得头也不抬:嗯。
你真好。
一碗米粉就叫好了,老婆要求未免太低。
要是你以前到我学校后门卖水果就好了,我也能早点认识你。
温如昫笑容压都压不住:延延,你就这么恨嫁?
卫延眉毛一挑:有本事再说一遍。
好好好,是我恨嫁,是我恨嫁。
给我滚去床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被关在背篓里的小憨可怜的呜呜了两声:爸爸,我还没吃晚饭!
两个爸爸都顾不上他了,圆滚滚的小屁股收拾得温如昫脑子里一片空白。
卫延进退两难,狠话都放了,拉不下脸求饶,只得咬牙硬骑。
基地的玉米也成熟了。
孤儿院分到一袋还没晒干的玉米粒。
门卫从综合办领了玉米粒回来,眉飞色舞冲进厨房:潘阿姨,快煮。
潘阿姨赶忙生火。
最近院里分到的粮食越来越少,原本一天两餐改成了一天一餐。
本就瘦的小娃娃们更瘦了,一个个脖子细得跟磨心似的。没活儿干的时候全都躺在床上节省体力。
安安饿得肚子疼,蜷缩在哥哥怀里:哥,我好想爸爸妈妈,我好饿。
平平轻轻拍着弟弟后背:乖,睡着就不饿了。
我就是睡着了饿醒的。
闭上眼睛,再睡一觉就不饿了。
哥,我闻到了玉米的香味儿。
你在做梦吧。
旁边的小孩子搭腔:我也闻到了。
好像真的是玉米,今天潘阿姨要给我们煮玉米吃吗?
想得美,肯定是实验室那边飘过来的香味儿,咱们又没干活儿,有玉米芯吃就不错了。
一个秀气的小男孩说:玉米芯粉拉嗓子,我吃不下。
旁边的高个男孩说:我吃得下,我可以吃两碗。
安安不甘落后:我能吃三碗。
想得美,哪儿有那么多给你吃。
屋里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有个小孩说:以前过年我妈妈老买玉米糖,就是那种十五块钱一斤的,我觉得不好吃,每年都要放过期。
又有个小孩说:我奶奶爱给我买小区门口摊子上的玉米饼,两块钱很大一个,我都吃不完。
我爷爷爱买超市的玉米窝窝头,我那时候也不喜欢吃。
说着说着就有小孩儿默不作声的哭了。
不知是哭现在吃不饱饭,还是在哭曾经死去的亲人。
玉米的香气愈发浓郁。
为了看起来多一些,潘阿姨把玉米粒磨成了浆再下锅煮,煮熟加上盐:孩子们,开饭了。
小孩子们抹了抹眼泪,拿上床头的饭盆,穿上鞋子去厨房。
跑在最前面的小女孩发出惊呼:潘阿姨,我们今天真的吃玉米糊糊吗?
是啊。
掺玉米芯了吗?
没掺。
那秸秆呢?
也没掺。
小孩们齐齐惊叹:哇,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基地外。
一对脏得看不清面目的夫妻相互搀扶着走到门前。
守卫举起木仓:我们已经停止接收外来人口。限你们三分钟之内离开。
夫妻俩跪下磕头:求求你们,给口饭吃吧。
没有饭,只有木仓子。
夫妻俩还是没走。
他们是隔壁镇基地过来的,带出来的粮食已经吃光,没有粮,走不走都是死路一条。
男人咬得嘴唇血迹斑斑,拉过女人,胡乱在她脸上抹着:求你们买下我老婆吧,我老婆很漂亮,真的,你们看,她以前是大学校花。
女人配合的用衣服擦脸:求你们,买下我吧,我不想死。
漂亮是真漂亮,可自己都吃不饱,哪儿有余粮买?
食堂工作人员推着餐车来了:吵吵什么呢?
守卫连忙赔笑:哥,有个美女在卖身。
卖个屁,老大最烦这些,赶他们走。
好,马上赶。
听见没有,还不快走,再不走不客气了。
女人扑过来抱住食堂工作人的腿:求求你,买下我吧。
食堂工作人员涨红了脸:妹子,你别害我,我有老婆。
只要给我口饭吃就行,我保证不会破坏你的家庭。
胡说八道些什么,我都能当你爹了。
我不介意,哥,我都两天没吃东西了,我要饿死了。
你不介意,我介意,你别坏我清誉。行了,行了,别哭了,食堂还缺个洗碗的。
女人抹抹泪:我跟着你,我老公去洗碗,行不行?
放你娘的狗臭屁,离我远点,别碰我。你老公去洗碗,你自己找事干,别缠着我,再缠着我,你俩就滚蛋。
女人怯懦的点头,男人站起身,搀着她跟着食堂工作人员走。
喝到热腾腾的玉米糊糊的时候两人都流下泪。
因为长相优越,在隔壁基地的时候夫妻俩都经常被人纠缠。
男人先卖了身,卖了一段时间受伤之后又换成女人。
女人出生于偏僻的小镇,思想很传统,结婚之前连片儿都没看过,要她去卖,无异于要她的命。
可别无他法,她舍不得老公饿死。
食堂工作人员写了两张欠条让他们签字:这两碗玉米糊糊你们发了工资得还我。
嗯,还,一定还。夫妻俩毫不犹豫的签字按手印。
食堂工作人员接过纸条,吹了吹,揣进裤兜里:你们今天运气好,要是昨前天,我肯定不会带你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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