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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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爱的人,已经注定失去主动权,现在夏澜笙深有感触。
夏澜笙短暂的人生里,仅有的几次表白,都是和蒋经年,可她从不曾蒋经年那里得到反馈。
蒋经年的静默,已经说明什么,夏澜笙缩回手,心口酸涩道:“你今天找我出来做什么?”
蒋经年一直右手撑着太阳穴,身体斜斜地朝向她,蒋经年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看待她,夏澜笙不自在地别过头,“我刚才的问题当我没问过,我可以回答你,我不喜欢你。”
“撒谎。”蒋经年哼笑一声,他指尖捏起夏澜笙的下巴拧过来,“你看我的眼睛,回答我。”
夏澜笙蹙眉挡开蒋经年的手,蒋经年却突然凑过来,似乎是要亲她,夏澜笙身体僵住,呼吸都要停了。
他们之间或许只有几毫米,夏澜笙的鼻翼间是蒋经年淡淡的酒气,他轻笑的声音传来,“你在期待我吻你?”
夏澜笙恼羞成怒,抬手想打开蒋经年,门口传来喧闹声,蒋经年先一步放开她起身。
哗啦,房门打开,涌进来一群人。
房间光线昏暗,夏澜笙隐约看到几张熟悉的脸,谢飞宇,裴弘辛,还有盛装出席的陈艺荷?
“你们来的挺早啊。”谢飞宇笑道,夏澜笙调整好表情,主动跟行业前辈们打招呼,挨个鞠躬,裴弘辛亲昵地牵起夏澜笙的手,“今天这身挺漂亮。”
“裴老师。”
“不介意叫我裴姐。”
夏澜笙和裴弘辛寒暄时,陈艺荷主动走到旁边,热络地伸出手,“又见面了,夏澜笙。”
“陈老师好。”夏澜笙鞠躬,谢飞宇回身笑,“这姑娘挺有礼貌啊。”
蒋经年走在前面,他打开右侧的一扇门,别有洞天,早已布置好的中餐厅,圆桌上餐具摆放整齐,名贵酒品陈列在酒架上。
夏澜笙一头雾水地落座,她左边是蒋经年,右边是裴弘辛。
华丽大门打开,服务小姐推着8层玫瑰蛋糕车,白色的奶油上镶嵌一圈红玫瑰,蛋糕上有红蓝玫瑰做装饰,顶层上是一个穿婚纱的漂亮女生正在跳舞。
夏澜笙不爱吃蛋糕,不过生日时收到心上人的蛋糕,没人会不开心。
夏澜笙难以置信,欣喜涌上心头,她望向身边的人,蒋经年正好起身,他冲门口挥了下手。
倏地一下,房内灯光关了,蛋糕上的彩灯一闪一闪亮晶晶,夏澜笙的欢喜瞬间跌落谷底。
蛋糕正前方,亮灯构成七个字:陈艺荷,生日快乐。
她的期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就像这桩婚姻,夏澜笙内心泛起苦涩。
众人欢呼鼓掌,谢飞宇起哄闹唱生日歌,裴弘辛唱开头,她挽起夏澜笙的手臂,示意她一起唱。
陈艺荷今天的众星捧月,不仅仅是因为她自身在圈子里的位置,更得益于她的家族背景。
夏澜笙之前查阅她毕业院校时大概扫过一眼,陈艺荷是圈内泰斗的后代。
夏澜笙的心,那一刻凉透了,她很想配合演出装出欢乐的样子,但一张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低头道歉,“我去下洗手间。”
夏澜笙躲进洗手间,泪水忍不住滑落。
夏澜笙,你好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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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莫大于心死,钻心疼痛过后,整个人好像麻木了。
夏澜笙回想蛋糕旁的蒋经年,闪烁灯光映照他清冷的面庞,她在生日这一天,看自己的男人为别的女人庆祝生日,呵。
夏澜笙擦去眼角的泪水,重新补妆,一开门,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人。
夏澜笙倒退一步,蒋经年靠在墙壁上,“怎么了?”
夏澜笙微微低头,“没事。”
夏澜笙绕过蒋经年径直回到餐厅,她不能纵容自己像个懦夫一样逃走,就像蒋经年说的,拍戏时被扇耳光有可能是常事,她不愿做的事多了,但人生不能全凭喜好。
夏澜笙坐回到桌前跟陈艺荷道歉,“今天都不知道是陈老师生日,空手而来,下次给你补上。”
“诶呀,补什么呀。”陈艺荷摆手道:“我不想过生日的,过一年大一岁。”嘴上不愿,但眉眼间的笑意很深,陈艺荷凑到蒋经年身边,伸手抚了抚他的手臂,浅笑道谢。
蒋经年起身,“切蛋糕吧。”
夏澜笙的手机震动,苏夏发来微信,坏笑地问她今晚是不是不回来了。
“澜笙,给你块大的。”陈艺荷递过蛋糕,夏澜笙礼貌不失风度地笑着接过来,“祝陈老师生日快乐。”
苏夏:他是不是给你准备超奢华的蛋糕啊?记得给我拍照。
夏澜笙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她收起手机没回复,低头挑起一块蛋糕轻咬,奶油的味道是苦涩的,她以后大概再也不会喜欢吃蛋糕了。
“澜笙毕业什么安排?”谢飞宇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擦手,“打算拍戏吗?”
“恩。”夏澜笙首次公开表态,“如果有机会,”她恍惚中感觉手被轻轻碰了下,不知蒋经年是故意还是无意,她缩回手放到腿上,“不过我大学期间一直没有接过任何戏,所以毕业后可能也没那么顺利。”
“你还缺机会?”裴弘辛牵起夏澜笙的手捏了捏,“今天谢导就是给你送机会来了,你可以考虑下。”
夏澜笙燃起希望,谢飞宇爽朗地笑,瞟了一眼旁边淡漠没表态的蒋经年,他扬了扬下巴,说:“下部戏选角,经年作为我的合作伙伴,你可以问问他。”
夏澜笙的希望,如阳光下的泡沫,她亲手戳破,她短时间不想和蒋经年再有交集。
“谢谢谢导和各位前辈的抬爱,不占用陈老师的生日宴会时间,私下里再问蒋老师,可以吗?”夏澜笙乖巧地看向蒋经年,蒋经年微微失神,颔首道:“谢导,那我和夏澜笙私下再聊。”
大人们的世界总是少不了酒,夏澜笙是在场最小的,没人刻意灌她的酒,她兴致缺缺地坐到饭局尾声,裴弘辛主动要了夏澜笙的微信,“我脑子里一直有个特别喜欢的梗儿,但没有写出来,你和我预想中的女主角很贴近,以后万一有机会,找你合作。”
夏澜笙道谢,裴弘辛拍拍她的肩膀,半开玩笑:“你看起来不是那种乖小孩,今天怎么这么乖。”夏澜笙只是低头抿唇笑,她今天很累,累到一句话都不想说。
大家张罗一起去开元酒店旗下的KTV,夏澜笙起身歉意道:“我有事先走会,希望陈老师和各位老师玩的开心。”
夏澜笙像个乖宝宝,一口一个老师,鞠躬后转身往外走。
蒋经年抬手揉搓之前夏澜笙抚摸的发茬儿,望向远去的背影,“谢导,你们先玩,我去看下。”
蒋经年晚了一步,夏澜笙坐进出租车,车子驶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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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经年打电话,夏澜笙没接,他发微信:你有事?
夏澜笙:没事,蒋老师,你们玩的开心,我回酒店了。
狗男人:叫老师上瘾?
夏澜笙:您玩吧,免回。
狗男人:你到底在闹什么?
蒋经年的不耐烦透过信息传过来,夏澜笙咬唇克制泪水,她攥紧手机,之前压制的委屈翻江倒海淹没她。
夏澜笙没回复,蒋经年也没再发信息,她到酒店没有立刻回去,一个人坐在酒店的凉亭里默默抹泪。
温华芝打电话,夏澜笙挂断电话,温华芝发信息祝她生日快乐,转账88888。
有钱可以任性,但有钱却买不来快乐。
夏澜笙没接收,回复:妈,钱自己留着吧,我不缺钱。
夏澜笙缺的从不是钱,她问起离婚的事,温华芝半天才回复:最近公司事情多,我没和你爸爸说,你和经年好好磨合,那孩子人不错的。
夏澜笙无力回复,算了,她指望不上母亲。
夏澜笙一刻都忍不了,半个月的时间她都不该同意的,离婚的念头呼之欲出,她要立即回家,她要跟父亲说她的决定。
夏澜笙手机震动,苏夏发来信息:我出来打包吃喝,你想吃什么?作为朋友我跟你过个简易生日,跟你老公比不了。
夏澜笙:你随意买,我都喜欢。
夏澜笙找一家24小时自助银行,又去超市买信封。
准备就绪,夏澜笙买好黎明的机票,回房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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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夏买的草莓芝士蛋糕,插上2根蜡烛点燃,“祝夏澜笙小朋友生日快乐,快点许愿吧。”
夏澜笙许愿:老天,让我顺利结束这段婚姻吧!
蛋糕两人各吃一块,喝酒吃烧烤,苏夏酒量不佳没敢多喝,两听啤酒下肚迷糊糊地倒下就睡。
夏澜笙睁眼到天微明,脑子里想些有的没的,离婚后她该怎么办,她还没捋顺。
眼下离婚是当务之急,夏澜笙收拾东西,打车去机场。
苏夏醒来,微信里躺着一条信息:苏夏,我回去了,拍戏加油,早点火起来,我抱你大腿,桌边的手拎袋帮我转交给蒋经年,谢谢。
苏夏迷迷瞪瞪揉揉眼,感慨闺蜜雷厉风行,风风火火的,房门声突然响起,她吓了一跳。
开门,苏夏迷瞪眼吓瞪溜圆,“蒋导!”
“夏澜笙呢?”蒋经年脸色阴沉。
“她?她回去了啊。”苏夏预感不妙,轻声说:“我能问下怎么了吗?”
蒋经年眸光阴郁,看起来极为不耐烦,苏夏战战兢兢,“那个,蒋导,您等下,澜笙让我交给您一个拎袋。”
门开了,蒋经年看见了方桌上的蛋糕,切了一半,苏夏双手递过拎袋。
蒋经年扬了扬下巴,“桌上的蛋糕?”
“啊,”苏夏点点头,“我就简单给澜笙……”她话音未落,蒋经年转身就走,苏夏追出去,“诶,蒋导,拎袋!”
蒋经年抓过拎袋,用力扯开,里面放着他昨天买的衣裤,几个黄色信封,还有一张淡粉色的卡片,是他之前写字的那张。
贺卡上写着:你买的衣裤,我查过官方价格,多不退少不补就这样吧。请别忘了和你的家人说要离婚的事,下周五,民政局门口等你。
第19章离婚
下周五,正好是第15天。
蒋经年攥紧手里的拎袋发出哗啦声,苏夏吞咽口水,她怎么感觉两人之间好像比之前更剑拔弩张了?
接下来的日子,蒋经年再没打通过夏澜笙的电话,微信也没再收到回复。
蒋经年进组,不能说走就走,他忙到周四告一段落才离开。
蒋经年周四晚上回到天鹅湖,夏澜笙不在家,周嫂表示:小姐一直没回来过。
蒋经年眉头蹙起,他回身望了眼卧室,若有所思道:“周嫂,你下班吧。”
“要不然我给您做完饭再走?”
“不用,我自己解决。”
周嫂走了,蒋经年坐在客厅静默片刻,他翻出手机打电话给夏澜笙,没人接。
蒋经年打开微信,写道:我回海京市了,你回天鹅湖吧。
夏澜笙没回,蒋经年抓起手机,开车往电影学院去了。
夏澜笙此时躺在床上,正在排她的计划,今年学校毕业时间整体后移,定在7月底,那也就是她离婚之后会拿到毕业证,她和时光传媒的协议也到期了。
夏澜笙轻舒口气,如蒋经年所说,离婚之后,她会一无所有。
嗡,手机震动,还是那个人。
蒋经年:今天吃个散伙饭,我在学校门口等你,不见不散。
夏澜笙皱眉,这是在威胁她吗?
夏澜笙翻来覆去,内心焦灼,好聚好散,散伙饭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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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经年的车子停在熟悉的位置,夜深了,校园外冷冷清清,偶偶一阵风刮过,暖融融的。
夏澜笙坐进后排,车子驶向天鹅湖,她注意到蒋经年通过车镜在看她,她微微别过头看向窗外。
一路无言,夏澜笙的内心远不如表现出的那般镇定。
散伙饭,真的是走到最后了,她内心却没有喜悦。
和蒋经年故意失联的几天,夏澜笙被迫过得“风生水起”,因为她要离婚,和家里闹崩了。
夏锐泽只听开头就大发雷霆,第一次动手打了她,一巴掌打散夏澜笙想要认真解释的心,她也第一次对父亲生出怨恨。
豪门家庭的婚姻向来不由自己做主,她被父母养大,夏澜笙知道报恩,但她从没想过用牺牲式的婚姻来回报。
最初夏澜笙会同意,也是因为那个人是蒋经年,她喜欢的偶像,她相信日久生情。
2年见面次数屈指可数,蒋经年对她的冷淡,凉到骨子里。
夏澜笙不得不承认,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一厢情愿只能凄凉收场。
暴脾气硬碰硬,父女两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自己家没了,天鹅湖的家也即将要没了,夏澜笙苦笑,等学校毕业,她要是找不到合适的租房,她真的无家可归了。
天鹅湖,丰盛的晚餐已摆好,似曾相识的高脚杯和西餐摆盘。
蒋经年关掉主灯,留下暖黄色的壁灯和餐桌正上方的彩灯,他拿起海马开酒器熟练地打开红酒,瓶盖被抽出那一瞬,嘭的一声,白色迷雾缭绕腾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蒋经年举杯,他抿抿唇,“先喝一杯?”
最后一顿饭,也不必拿捏架势,夏澜笙碰杯,醇香的红酒入喉,微甜细腻,口感顺滑。
蒋经年的指尖刚触碰到夏澜笙的餐碟,夏澜笙双手捏住碟子,垂眸道:“我自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