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季立刻拽住了他，将他拉到沙发上坐下：“哥，哥，你先别急着走，正好有个事情要跟你咨询一下。”

林翰行不耐烦，但是自己亲弟弟，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什么事？直接说就行了。”

“数学竞赛，一些流程或是名额之类的。”

这是在路上就商量好的。林翰行是数学竞赛保送到江城大学，刚巧前几天景安城也提过这事儿。林沫沫的数学成绩一直都是满分，他便想着让林沫沫去试试竞赛。这就凑巧有了个共同话题。

两人便准备了几个问题，来分散林翰行的注意力。

兄弟俩说话的时候，林沫沫也在悄悄观察，很快就发现了异常——时有时无的青灰色烟气，时浓时淡，就像是在随着主人的心情变化一样。

林翰行皱眉的时候，烟气就会变得浓重，身上带着自己符箓的林翰季和宋芸霖也都能看得到，但是他下意识克制自己情绪的时候，烟气就会变成浅浅的灰色，除了自己，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应当是看不到的。

看了一会儿，林沫沫就确定了，这个人的感染时间，要比宋芸笙早很多，他们在此之后，应该又进行了数次的实验，并且改进了不少。宋芸笙身上的青灰色烟气，已经能够隐藏很深了，景深阳都看不到。

看来，得让天师协会抓紧时间干活儿了，要不然，再这么下去，后面的受害者，怕是一个都救不回来，全都成为新型的傀儡。

林沫沫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符，悄咪咪递给了旁边的小鬼，让他帮忙贴到对方肩膀上。

林翰行毫无知觉，依然在给弟弟解题。

林沫沫佯装听得认真，却仍是抽出大部分的精力，来观察这栋别墅里的气息和动静。还贿赂了周边的几个小鬼，让他们去楼上几层看看。

这个感知共享的符箓，是进阶之后，林沫沫才还原出来的，用来探听这些不配合的人周边，可太方便了！

第59章相貌皆浮云……

林沫沫一心三用，眼睛看着面前的题目，脑子里却在跟着小鬼们探查周边和别墅里的情况。然而，林翰季家里面干净极了，应该是他父亲跟天师协会的某位大佬关系极其好，外面的墙上都隐藏着不少防护类的符箓，除了无害的小鬼可以进来晃悠晃悠，张雪珊和卢艳艳这种的，可能都会被打成重伤，这可真是大手笔。

半小时后，林翰行就极度不耐烦了，哪怕是自己亲弟弟，他也觉得烦人极了，简直就是在浪费他的时间，浪费他的生命！

林沫沫也收回了附着在小鬼身上的五感，确定这房子没问题之后，说话就很直接了：“这么着急，你是要赶着去投胎吗？”

林翰季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无端地就紧张起来：“沫、沫沫……”

虽然打交道不多，但几次见面，他都觉得林沫沫是个冷静又温柔的小可爱，没想到，竟然还附带毒舌属性啊。

宋芸霖倒是见怪不怪了，他已经被骂过好几次了，所以，便也附和着点头：“大哥你要保重啊，死气都那么明显了。”

林翰行的脸色刷地就变得冷厉起来，整张脸都阴沉沉的，背后蹿出来的烟灰色雾气也变得浓厚起来：“来找茬的？”

林沫沫：“要不是看在林翰季的面子上，我也不想搭理你的。”

虽然感染的有些过深了，但是她也在一步一步进阶，新制作出来的这批符，效果比之前的要好上数倍不止，她完全可以一走了之，过上两天时间，符箓就会将他体内被感染的那部分生气，都排除出来，林翰行自然也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是，老主顾了，林翰季这人也上道，不光自己买符，每逢月考，还在明宪高中帮忙卖一些安眠符、水逆退散符之类的，也给林沫沫赚了十来万。

看在小伙子这么得她心的份上，林沫沫决定多操心一下，今天就把这事儿给解决好。

听到这话，林翰行的脸色也瞬间扭曲起来，站起来就走到了林沫沫跟前，抡起胳膊就要打人。

林翰季顾不上细想，也连忙站到了林沫沫跟前，却是掩饰不住地讶异：“哥，你在干什么？咱们家什么时候可以打女孩子了？”

就算是说话难听了一些，让人心里不舒坦，不理会就是了，再说了，林沫沫还是个年纪这么小的女孩子，他哥怎么会这么没素质？

林翰行却是越来越气，背后冒出来的雾气也越来越偏向黑色。

林沫沫挤了过去，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又刷刷两个符一起贴到了他身上，说道：“帮我摁住他。”

宋芸霖一直跃跃欲试，立刻就应道：“好嘞。”

林翰行虽然个子要高一些，但是却很瘦，而且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精力体力都不济，一下子就被摁到在沙发上，脸朝下，高挺的鼻梁直接撞上了真皮坐垫，有点硬，磕的他差点流鼻血，更是恼羞成怒。

“宋芸霖！”咬牙切齿的声音，一半被埋在沙发里，听上去格外阴森。

宋芸霖冷不丁打个寒颤，赶紧喊小伙伴：“这是你哥，还不快来帮忙！”

林沫沫又叮嘱了一句：“摁着他，别让他跑了，等我一分钟，马上就好。”

林翰季连忙应下，抓着他哥的另一只胳膊，胆战心惊。他觉着，要是今晚他哥不能恢复正常的话，他可能要避免不了被一顿毒打了。

林沫沫从背包里拿出来一个铜质的小镜子，巴掌大，看上去也很精致。背面的浮雕看上去很像现代工艺，但是仔细一看却又不一样。那些雕刻的图案不止一层，而是多层，是经过反复雕刻，才成了立体的样式。

换个角度，图案就会变幻一下，单纯做个装饰品，也很有档次。

这是那天在罗大人的地宫里面找到的，第三件可以称之为“法器”的东西。研究了这一周的时间，林沫沫总算是发现了点什么。

虽然这玩意儿里面，灵气不是很丰沛，不论是防御还是攻击，都不大行，连中等品都算不上，但若是配合她的因果之眼，却能看到更多。之前需要肢体接触才能发现的东西，有了这玩意儿，她远远看一眼，就能发现了。

这还是昨晚杨秘书给她检查作业的时候，林沫沫坐在一边百无聊赖，就把玩这玩意儿，然后看到了杨秘书最后一次去当载体时候的场景。

林沫沫顿时恍然大悟，就随身带着这玩意儿了。

不过，小镜子的启动有些麻烦，必须输入纯净的灵气。也就是说，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用，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林翰行还在奋力挣扎，嘴里骂骂咧咧，一点儿都不像是个矜贵的富家大少爷，反倒像极了被民警抓现行的小混混。

林翰季：“……哥，要不你先闭嘴吧？我怕你明天会后悔得撞墙。”

“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还是我弟吗？”林翰行更加生气了。

林翰季：“……”

这一刻，我决定不当你弟。

林沫沫终于做好了前置准备工作，站到距离三人大约半米远的距离，透过小镜子去看林翰行，脑子里的画面闪闪烁烁，瞬间就走马观灯似的，将他被感染这段时间以来的事情，五倍速播放了一遍。

“咦？”看到熟悉的人影，林沫沫惊讶了一声。

林翰季忍不住看向她：“怎么了？很难办吗？”

林沫沫将小镜子收回，立刻又走了回来，将灵气顺着符箓排进林翰行的身体里面，然后把已经被感染的生气挤出来，一边说道：“不麻烦，顶多十分钟就好了。”

她现在的修为，对于灵气的运用控制和脉络运转，已经十分熟练了，再加上符箓的加持，流转一圈也不过半小时的事儿。林翰行这种的，一看就知道，被感染的是心肺源头处的生气，真是又恶毒又直接。

等新生的生气抵挡不住心肺的时候，整个人就会全被感染，浑身一片死气，这人也就成为一个怨气体，可以承载傀儡的意识体了。

“可以了，松开吧。”

林沫沫收回手的一瞬间，林翰行也直接晕倒在了沙发上。

“没事儿，睡一觉醒来就好了。”林沫沫又说道，“事情解决了，我先回去了。”

林翰季还没来得及问一问，就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哦，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其实他还有点担心，主要是怕他哥醒来的时候，父母还没回来，他就要被打一顿了，但是，既然林沫沫这么轻描淡写，那就代表，应当不是什么大事儿，他应该放平心态。

路上，林沫沫又打了个电话，问道张陵山：“地宫和傀儡，都有什么进展了？”

张陵山也正打算这两天抽个空儿去找她，便说道：“你到家了吧？我跟师兄师弟去你那一趟，合适不？”

林沫沫应了一声：“来吧，我还有十分钟到家，刚出去给同学驱邪了，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儿，所以想要跟你们沟通一下。”

张陵山连忙应下：“好的，我们也差不多十来分钟，你在小区门口稍等片刻。”

低调的奔驰商务车一停下，两扇门分别从两侧打开，呼啦啦将近十个道士和尚鱼贯而出。

林沫沫：“……”

小区门口的保安大叔也惊呆了：“咱们小区今天有做法事的？”

林沫沫面无表情：“我家亲戚。”

保安大叔顿时哑口无言：“啊？”

趁着还没有被更多人看到，林沫沫带着人迅速进了单元楼，抢占了单独一个电梯。所幸这会儿时间不上不下，小区里人也不多，她真的不想被当成大熊猫围观。

张陵山讪讪一笑：“刚好在开会，大家都觉得事态严重，就一块儿过来了。”

林沫沫：“就不能穿一件普通的衣服，带个帽子，遮一遮你们的大光头？”

法名：“相貌皆浮云，小友不要太执着于外在了……”

林沫沫：“谁跟你说相貌了？你长得又不好看！明明是奇装异服的问题！”

法名：“……”小朋友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电梯里传来两声闷笑，然而都是自家人，也不好太放肆，倒是很快就又安静下来。

林沫沫心累地叹了口气，好在他们家这房子距离电梯就几步路，不然浩浩荡荡这一排走过来，乍一眼看过来，也挺糟心的。

景深阳刚回到家没多一会儿，看到林沫沫还没到家，正准备打电话问她干嘛去了，门就被打开了，他立刻抬眼看了过去，张了张嘴，想好的话却是全都被卡在喉咙眼里了。

道士和尚大队伍进来之后，呼啦啦就站满了整个客厅，本来很宽敞的房间，一下子就变得无比拥挤。

景深阳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舌头：“怎么回事？”

“来商量事儿的。”林沫沫回道。

景深阳就不明白了：“什么事儿需要这么多人？这是准备在去西北之前，先给他们开个全体动员会吗？”

张陵山呵呵笑：“咱们天师协会加起来，在江城常驻的，万儿八千人还是有的，全体总动员就不用了，市中心的人民广场可能都站不下。”

景深阳：“……你还挺有理？”

林沫沫：“反正都来了，赶紧说完了让他们回去，不然挤着这么多人，你不嫌难受吗？”

景深阳这时候就忍不住想念阿飘的好了，没有实体，不占地儿，还能隐身，只要不出现，哪怕家里有个十只八只，也可以当做不存在。

林沫沫也没废话，直奔主题：“新型傀儡，你们见过了吗？”

这话一说出口，客厅里顿时寂静无声，比月考的时候还要安静。和尚道士们站在那里，仿佛把气息都收敛了起来似的。

大概三十秒的时间过后，闫松明才试探着开口：“新型傀儡？什么样的？”

林沫沫掏出签字笔，从案几上随便扯下一张便签，写下几个名字，还有地址：“你们可以分头去查看一下。”

景深阳凑过去，顿时“握草”一声：“为什么又是我们学校？！江城大学是不是风水不好？”

林沫沫冷漠回道：“江城大学风水好不好我不知道，你运气不好我倒是知道。”

景深阳：“……这能怪我？”

“问题难道不是出在你身上？”

景深阳哑口无言，只好又去看那几个人名，全都不认识，便又说道：“这次的傀儡，应该跟我没啥关系了吧？”

林沫沫弯了弯唇角：“谁知道呢？”

景深阳就忍不住紧张：“我跟这些人，毫无交集！这几个名字，我也没有任何印象。”

林沫沫没理他，将从林翰行那里得知的这几个人的信息都写好之后，就递给了闫松明：“抓紧时间，不然可能要打草惊蛇，我已经处理了两个受害者了。”

景深阳顿时就明白了：“你放学没及时回家，就是去处理这事儿了？是谁？”

“林翰季他哥，你应该认识。”

景深阳恍然大悟，确实认识，关系还算熟，是他难得的看着顺眼的几个人之一：“可是，我没觉得他哪里不对劲啊，昨天上午我还见到他了呢，在实验楼。”

“所以我才说，新型傀儡，修为不够的人可能都察觉不到，何况你一个普通的倒霉蛋。”

景深阳，深吸一口气：“……倒霉成我这样，已经很不普通了好吗？”

“哦，不普通的倒霉蛋没有足够的修行也察觉不到。”

景深阳：“……”

不能在外人面前打孩子，会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等这些秃驴走了，他再好好跟林沫沫谈谈，说话的艺术，这个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