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海探案录》TXT全集下载_14(1 / 2)

环海探案录 戚雨凉 4825 字 2023-09-04

但此大人非彼大人,听不出话中的含义。

萧予戈自顾自继续问道:“那日出巷时,群芳阁二楼有女子朝我抛纱巾,那是什么意思?”

“揽客的手段罢了。”

台下的掌声霎时比原先热烈许多,且叫好声不断。萧予戈好奇一观,只见台上一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正翩翩起舞,明眸皓齿,体态轻盈,好似能在掌中起舞。

“这是群芳阁魁首,凝宁。”南楚杉介绍,“我哥曾经很喜欢她,试图一掷千金求见一面。但她嫌大哥无名无势,断然送上闭门羹。”

萧予戈来了兴致,“这便是南大哥从军的原因?”

“我哥曾向她许诺,若得金甲披身,定来赎她出去。”南楚杉笑得落寞,“可如今你也看到了,她依旧是群芳阁的魁首,而我大哥却做了个闲散人。”

“可是与天圣二年那场战事有关?”

南楚杉咬下一口红糖糕,“喜欢,本就是件吾之蜜糖彼之砒/霜的事。大哥的心或许曾所托非人,可他因此活得比过去更自在。不得不说,算是因祸得福罢。”

“师爷心里,可有心悦之人?”

“我钟情的,是整个环海。”

萧予戈:“……”

若非眼下还在查案,萧予戈着实想为她放一串鞭炮,让全县百姓都来感受南师爷对县城深沉而浓烈的爱意。

“大人呢?”南楚杉面上毫无波澜,内心已有成群结队的小肉干在无缝衔接地挨个蹦胡舞。

萧予戈握拳贴在唇前,清了清嗓子,“师爷不妨猜猜?”

“郑……”南楚杉始终吐不出下一个字,恰巧换了新曲,顺藤摸瓜说道:“正好出新节目了,这猜谜游戏还是稍后再玩罢。”

萧予戈闻言将目光投回舞台,凝宁已换上一身水蓝,手中弓箭摇摆,情景与萧予戈刚出都城时如出一辙。

“她这是要做什么?公然杀人?”萧予戈厉问。

南楚杉咽下最后一点饼,“那箭头是蜡制的,伤不了人。至于这行为么?”她点压着唇上假须,“听大哥说名为‘投矢’。歌哥应当瞧见桌上的小壶罢?正是用在此处。”话音未落,那小壶骨碌碌转了两下稳住,一枝系了红丝带的羽箭正中壶心。又听楼梯处脚步繁乱,两名身着绸服的小厮快步而来。

萧予戈心道,这该死的桃花运能失灵一回么?

小厮们绕过萧予戈,走到铁青着脸的南楚杉身边,一人恭敬递上桃木牌,“这是凝宁姑娘的牌子,请客官收下。”另一人解了箭上的红线,绑在南楚杉左腕上,说是作为稍后入房用的通行证。

南楚杉看向台上羞怯的凝宁,一时间忽然开始心疼起自家那位曾忍痛剃胡须的哥哥来。

作者有话要说:南楚枫:(笑不出来)

南楚杉:(装傻)

萧予戈:(露出假笑)

小肉干:(喵喵喵?)

钟情环海的梗来自柯南剧场版《零的执行人》,原句为:“我的恋人是这个国家”

☆、败絮其中(上)

南楚杉跟随小厮们离开后,萧予戈百无聊赖地玩一边的签筒,楼下仍是人声鼎沸,他伺机溜下楼,依着南楚柳交给他们的地图开始摸索。

小厮将南楚杉带至群芳阁后头湖岸画舫前,守卫检查过牌子和红绳,通许南楚杉一人入内。小丫头们上好茶点,又燃起两旁的长灯,请客人稍候。

茶约饮下大半,一阵香风拂面,南楚杉放下杯子起身迎接。凝宁新换一套烟紫色纱裙,眸中含情,未语先笑,冲南楚杉做了个请的手势。

为客人续上新茶,凝宁抿笑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南楚杉抱拳,“在下萧三。”

“公子应当知晓上了这画舫后的事罢?”凝宁饶有兴致地观察这位俊俏恩客,“容我猜猜,公子应当还未及弱冠?”南楚杉点头。

得到答案的凝宁凑近身子,轻问道:“可是初次?”南楚杉猛地别过头打喷嚏,“对不住,最近有点伤风。”凝宁望她一眼,收回身子,抱起一边琵琶问道:“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青阳调》。”

调弦的手一顿,“这样好的日子,何以要被悲声哀调缠绕?”南楚杉转头望窗外,轻快道:“下雨了,弹罢。”

“……”

凝宁笑容微僵,拨弦弹奏。

“这里是这个调子么?是不是高了?”

“公子,请您莫要说话,安心听曲。”

“不对,真的高了。”

凝宁指尖泛白,咬牙微笑,“这位公子,你莫不是来砸场的?”南楚杉紧咬住杯子,忍住笑意,咽下一口茶问道:“二楼向来不容贵客,姑娘为何选中在下?”

在雅座坐下不久,南楚杉便发现二楼的位置离舞台甚远,那样的距离,除非是暗器高手,根本无法将签掷到台上。丢不得签者,自然就无缘摸到这些高阶的木牌。

“心悦君兮,君可知否?”凝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带着清新的娇媚感。

南楚杉道:“在下心有所属,恐要辜负姑娘美意。”凝宁还是笑,“我们这等风尘女子求的向来只是一瞬。”说着,放下琵琶挨着南楚杉坐下,小拇指勾住她的,含羞带臊地说道:“公子呢?可愿与我停留在此时时刻?”

回绝的话语卡在嗓子里,南楚杉晃了晃有些发昏的头,“你,你下药了?”

“请公子暂且在此地歇息,莫要惦念尘世杂务。”凝宁柔柔的声音散在不住袭来的困意里,南楚杉朝前一扑,倒在她肩上。凝宁轻敲两下桌子,那两位小丫头掀帘而入。

凝宁道:“去请安公子来。”

不多时,一华服男子扬扇入舱,见到正在昏睡的南楚杉问道:“怎么?又是一位被凝宁姑娘迷倒的客人么?”凝宁冷笑,“旁的我信,这位?算了。”言罢,抬手撕走南楚杉面上伪装。安公子惊呼,“南楚杉?她怎么在这里?”

“她还有一名同伴。”凝宁淡然喝茶,“要处理么?”

安公子眯起眼,“是南子彰?”

“听闻南子彰遭月影山暗算,现在还昏迷不醒。我瞧那位的模样,倒像是咱们新来的县太爷。”

“萧永武?”安公子在她对面落座,转头看外头愈发扩大的雨势,讽道:“一个醉酒就打人的‘读书人’,没了明白人提点,能成什么事?”

“这可说不准。”

‘读书人’萧予戈避过来往的人群,绕进后院。走了两步,忽听脚步声由远而近,赶忙躲到假山后头。

“听说了么?凝宁又带人上船了。”说话人声音较为高亢,应当年岁不甚大。

“是那个大胡子吗?”尖细嗓子诧异,又啧啧两声,“那位安公子的口味可真是独特。”

安公子?萧予戈屏息静气,继续探听。

“听说是安公子在群芳阁见腻了女子,现在想同恩客们玩玩,真是个奇怪的人呐。”高声男人边说边笑,“看这时辰,恐怕现在那个大胡子已经在安公子身下婉转嘤咛了罢?我倒是有些好奇,睡男人真有这般快乐么?”

“谁知道呢?我算是没兴趣。”

二人渐行渐远。

雨水不住下落,冲刷走萧予戈脸上的粉墨,低垂着的眼里满是狠厉。现下局势不明,容不得酝酿情绪,他启步就要去寻画舫。堪堪走出两步,一名身形与他相仿的男子笑着拦路,“前方为本阁私人领域,还请客官止步。”

“嗯?原来是这样么?”萧予戈敛起戾气,佯作醉样,嘻嘻笑了两声,嘟囔道,“原来不是这里啊,那我再去找找。”转身就走。

“客官留步。”男子衣摆掠过,再次挡住他行进步子,“客官到此,应当有事罢?”

萧予戈歪着头,眼神眯瞪,摇头晃脑道:“你们是孪生兄弟么?长得可真像。”男子俯身按住他肩膀,“大人的画像已在阁中传阅,我等铭记于心。”

“是,我是大人。是可以剑指苍穹的,最为高大的人。”他咯咯地笑了两声。

男子蹙眉,继续道:“萧大人,我可以带您去找您的同伴。”

“我想睡了。这位哥哥,你能带我去房里么?”萧予戈掩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着就要坐下。男子眉头深锁,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大声喊来两名小厮,将之安置到空房里。

等小厮们离开一会儿后,萧予戈睁眼掀被下床。这间房约有他县衙的一倍,四角各立一只精致大花瓶,不远处架着翡翠屏风。那张萧予戈只躺了小半刻的床榻,是用上等木材制成,床头的雕花栩栩如生,像是某一民间传说故事。

这里是客房么?但又觉着不大像。

房门陡然被推开,萧予戈猝不及防,同来人面对面,是先前的那个男子。他赶忙上前鞠躬,“小生方才可是惊扰先生了?饮两杯琼浆便这般飘飘欲仙,实在有辱圣贤。”男人背手推上门,走到桌边坐下,又示意萧予戈过来。尚在他人屋檐下,是敌是友未明,萧予戈不敢造次,只得依照他的指示去做。

“大人前来,怎的不早些告知我们么?那些个小厮真是大胆,竟将您安排到二楼,到时我定会教训他们一顿。”话里虽带着薄怒,他面上却还是淡淡的,恰如那尊狐仙像。

萧予戈道:“不过是来凑个热闹,不诚想竟叨扰了先生。”他极快地打量着男人的衣着打扮,目光偶然瞥过他腰上的玉佩,不觉诧异不已。

“还未做过介绍,在下慕临。”他唇上微微牵起个笑容,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原是慕先生。”

慕临的指腹摩挲着玉佩,“大人见过这块玉佩?”萧予戈微愣,微笑回应,“只是觉着有点眼熟,可能是本官看错了。”

“大人应当是与师爷一道前来的罢?听闻师爷被我这儿的凝宁带去画舫,若是大人不弃,我可为大人引路。”

“慕先生怕是有所误会。本官的师爷是一名女子,怎会与本官一道前来群芳阁?”萧予戈伸头瞧了瞧展开一条缝的窗子,“都这时候了么?本官可得快些回去了,省得要被师爷念叨。”

“我送大人出门罢。”

萧予戈颔首,“有劳先生。”

出了群芳阁的门,萧予戈脚下生风,绕进边上一条小巷,身后人也紧紧跟随。前头已是无路,萧予戈四下瞟了瞟,旋即转过头,冲着身后几个男子拱了拱手,“诸位是图什么呢?我这么个小官,一没钱,二没权,三没几两肉。”

“萧大人,我们只是拿钱办事的。您擅自进入不该踏足的地方,就该受到惩戒。”正中央的壮硕男人开了口,“今日不过是给您个教训。希望您能知晓,什么事该好奇,什么事该闭眼。”他歪了下嘴,狰狞一笑,手指稍动,身边的人一齐向萧予戈冲去。

萧予戈硬生生挨下数个铁拳,手掌松了又紧,往日这些个喽啰不过是他练习用的沙包,眨眼就能处理。但如今南楚杉还在他们手中,若自己现在贸然出手,势必会令她遭受灾祸,只得先服次软,见机行事。

“好了,给他留口气就成。杀害朝廷命官,这罪责咱们可担不起。”那些个人得了命令,停下手脚的动作,跟在壮硕男人离开巷子。

萧予戈瘫坐在墙边,耳朵嗡嗡直响,忽觉喉头一甜,噗地吐出一大口血来。他自嘲地摇了摇头,果然英雄真不是这么容易当的,伤身又伤肾。

手不由自主往怀里翻了几下,摸出干净精巧的小盒子,指尖细细地抚摩上头的纹理。待她平安归来,就送出去罢,这回可不能再计较场合。

萧予戈轻轻笑了一声,仰头迎向豆大的雨点,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捏着盒子的手却越发收紧。烟雨蒸腾,瓦上水珠串线而落,一把青色油纸伞缓缓靠近,白皙手臂贴向昏厥之人的脸,随后将他带离小巷。

南楚杉猛然睁眼,惊坐起身,只觉连续不断的疼痛正从全身各处传来,尤其是身上几大穴道。她依稀记得自己上了凝宁的画舫,而后听她弹奏一曲《青阳调》,再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永乐!她赶忙跳下床,随便整理两下头发和衣服,推门而出。

“南姑娘醒了?坐下吃点东西罢。”年轻男子和善道。

南楚杉这才发觉,自己还在画舫上,且依着窗外景色,应当已至湖中心。

“这位兄台,”她按住自己有些发疼的手臂,“你莫不是看走眼了?在下怎会是女子?可是瞧见在下的大胡子了?”

“胡子?在下可没有看到,只见着一名美娇娘。”

南楚杉皱眉,试探性地摸了下自己的脸,光溜溜的,没有半根毛,心下一沉,道:“敢问公子名号为何?”

“这儿的人都称我安公子,南姑娘也这般称呼我罢。姑娘怎还呆站着,且坐下喝杯热茶暖和下身子罢。”

南楚杉未动,像只夜鹰般死死盯住他。

“若姑娘听话,我可保萧予戈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