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熵只会水系法术,水本就属阴,对鬼魂伤害不大,故此她很担心这张网看着酷炫实际作用不大,也不知大佬加了什么科技与狠活,竟然用一张水网把副本boss当肉排烤。
祁夜熵淡淡道:“借了供三清的净瓶水。”
戚灵灵:“……”不愧是你,连神仙的供品也是拿来就用,一点不见外。
水本来是阴物最喜欢的东西,然而神龛前供的净水汲取了信徒的愿力,能够驱邪除祟,越是邪恶,效果便越好。
水镜外的众人:“……”连道祖的羊毛都薅,不愧是汤元门出品。
“什么时候拿的,我都没发现呢。”戚灵灵问。
难道大反派也知道不好意思,故意避着她?
祁夜熵不带任何情绪地指出:“那时候你在给瓜安头发。”虽然看不出来头发有什么用。
戚灵灵:“……”被他这么一说,她就像个打酱油的。
但转念一想,她似乎的确一直在打酱油。
不能怪她咸鱼,要怪只怪这外挂靠谱得离谱。
小蓉是有几分执着在身上的,刚摔到地上,又挣扎着爬起来,再次尝试突破灵网,然而只是在身上又添了几处伤而已。
这下她总算回过味来了,那盈盈流淌的不是一般玄水,而是专门克制她这种鬼修的东西,再一想这地方是个道观,她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难怪他们要选在这个地方,是她大意了。
“以为凭这点雕虫小技就能对付得了我么?”她冷笑一声,弃了鞭子,双掌相对开始运功发力。
一股股黑雾从她掌心涌出,黑雾越积越多,渐渐遮天蔽日,开始侵蚀灵阵。
灵阵由祁夜熵操纵,虽说借了三清的神水,但对他也是极大的负担,戚灵灵担心地看着大佬,只见他的薄唇也变得几乎和脸色一样苍白。
她从袖子里取出那张保命符,只要烧了这张符,他们就可以立刻离开秘境。
“小师弟,”她忍不住道,“撑不住就算了吧。”
祁夜熵劈手夺过保命符,斩钉截铁:“不行。”
说罢他便下意识地想将符箓毁去,却在最后一瞬间停住,把符箓还给她:“收好,等我死了再用。”
戚灵灵:“……”大佬,这只是个试炼秘境啊,要不要这么较真!
祁夜熵嘴唇微动,不知又念了个什么咒语。
话音未落,他忽然弯下腰,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戚灵灵:“你怎么了?”
祁夜熵转过脸,擦擦嘴角的鲜血:“没事。”
戚灵灵:“……”大佬你都吐血了好吗!
水镜的亮光自下而上照在大佬脸上,被血染成猩红的嘴唇衬着惨白的脸色,戚灵灵觉得他比小蓉更像鬼,还得是个艳鬼。
祁夜熵的状况其实远比小师姐看到的更糟,他那可怜巴巴的气海早就抽空了,现在他只能从这具脆弱的皮囊里尽可能压榨,几乎是把自己当成燃料烧。
腹部的伤口崩裂了,五脏六腑就像被投进了搅拌机,灵脉被拉伸到了极限,他只觉胸中一阵翻江倒海,又咳出一口血。
戚灵灵看得心惊胆战,但这种时候她不能贸贸然插手,否则若是灵力相冲,再来个反噬,大佬得吐血三升。
与其蹲在这里看他吐血,倒不如趁着小蓉还在受灵网牵制,跟她赌一把。
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茎。
祁夜熵:“你去哪里?”
戚灵灵:“我去会会她。”
祁夜熵一挑眉:“很危险。”
他们说好离陷阱远一些,因为他们和小蓉的修为差距太大,正面对上胜算约等于零,这是他们商量好的策略,他们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
戚灵灵瞥了一眼他鬼魂般的脸色:“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撑着呀。”
祁夜熵完全无法理解,易地而处,他绝不会去冒这个险,而是会尽量保存实力,就算同伴耗尽精力死了,只要他能独自完成任务,奖金还是能拿到手。
他一时不知道这个便宜小师姐算聪明还是算傻,说她傻,对敌的时候还算机灵,说她聪明,却时不时做些无谓的事。
可是看着这双笑盈盈的眼睛,他除了不屑,心里似乎还涌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祁夜熵憎恶一切不清不楚的东西,不清楚意味着捉摸不透,意味着不受他控制。
他看着少女的背影,看着她纤弱的腰和修长的颈,它们看起来是那么纤细脆弱,只要轻轻一折就能折断,可她却总是做出保护者的姿态,真是可笑。
他忽然生出一种将它们掐紧、折断的冲动,他的经脉中有某种东西蠢蠢欲动着,叫嚣着,想要突破那七百二十枚透骨钉铸成的牢笼。
“对了……”少女蓦地回身,“差点忘了。”
祁夜熵回过神来,将经脉中那股躁动压下。
戚灵灵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空闲的左手,把那张保命符箓放在他手心:“还是你保管吧。”
祁夜熵越发不解,如果正他撑不住死了,她大可以用保命符离开秘境,把符给了他,那么他一死,她也无法逃脱,白白遭受一次死亡的痛苦——虽然是秘境,死亡的痛苦是一点也不会少的。
为什么有人会做这种对任何人都毫无价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