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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常老爷子吃惊的事情接二连三。
送走了买办们,又有一个客人让他吃惊。
是熟青马家。
就是与王小六、常胖头争夺十二甲首的那个熟青马家。掌柜的马自芳亲自过来拜访常老爷子,也是为了常家马车。
年约四十的马自芳在常老爷子眼前,做足了后辈的姿态,态度十分低调谦恭,完全没有和王小六争夺甲首时的气焰。
常老爷子当然投桃报李,待之十二分的亲热,客气而熟稔的寒暄:
“你家当家的还好?我几年前见过他。”
“承蒙挂念。我们当家的还好,就是近几年身体有点微恙,所以不太出门了。”
“哦?不过他岁数不大,比老朽可就年轻多了,多休养休养,肯定还会生龙活虎的来到白驼城。”
“那是那是!承您吉言!”
双方格外客气,气氛格外融洽,常老爷子豪爽的答应了马自芳的请求。
不过,送走客人之后,常老爷子却在椅子里坐了良久,心中十分警惕,兼之十分纳闷。
别人不了解马自芳的背景,他常老头可是一清二楚。
马家是陕甘郡人氏,是白驼城里唯一不是山右商人的“外乡人”。而常家,则是山右商人在白驼城里唯一不是皇商的白丁商人。也许是这两个唯一,让马家看到了一丝共同点,所以,马自芳曾经邀请过常老爷子一道“做生意”,已经被常老爷子婉拒。
上次,常熟与马自芳就争夺十二甲首之事的冲突,就意味着老常家与熟青马家,以及与他们身后的朱雀旧影,走的不是一条道儿了。
如今,马自芳来打听马车,又不明说为了什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真的是为了做买卖?
常老头是不信的。
……
还有一些正经的客商也来看车,其中,一位手拿翡翠鼻烟壶的白衣客人,给常老爷子留下了深刻印象,因为那人不太像是个商人,倒像一位饱读诗书的雅士——除了他手上的鼻烟壶,所有这一切,都让常老爷子印象深刻。
雅士自称姓胡,叫胡柚风,今年刚开始做白驼城的买卖。
常老爷子心想,怪不得面生。
像其他人一样,胡柚风也是好奇的问道:“听说您家这车,是从白皑国传过来的?”
常老爷子苦笑道:“越传越离谱了,哪里是什么白皑国的东西?这就是地道的青鸢马车嘛。壁板上的画,《鬼谷子下山》,那还不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故事?”
胡柚风笑道:“老爷子真风趣,我说的是这四轮拐弯的技术。咱青鸢,哪有拐小弯的四轮车?”
常老爷子却根本不认:“怎么没有四轮?圣皇的大辂不就是四轮大车,那可不是比白皑毛子的马车强上一万倍?”
可是,常老爷子越是不认,白驼城传得越是凶,都说这是一辆“洋车”。
常老爷子嘴上不认,心里却很为这种议论而窃喜。
……
大雪覆盖下的白驼城,早已经进入寒冬。
往年的冬季,正是青鸢人与白皑毛子洽谈价钱、交割货物的忙碌时刻。然而今年因为圣皇的盛怒,把白皑人直接赶出了青鸢,大批货物不能处理,大小商行的掌柜的、伙计们,也就难得的清闲下来。
厚雪压着屋顶,生活就有些无聊。
可喜的是,老常家的马车以及围绕马车的话题,为无聊的生活增添了恰恰需要的新奇和活力。
都说,老常家的孙子,为和万里车马行找晦气,特意做了一辆奇怪的马车。
这件事的起因,非常无聊,说到底,就是一个即将变成瘸子的年轻纨绔要泄私愤,所以以小卖小、仗势欺人。
但是,世事的奇怪就在于,越是无聊、卑劣、无耻、可怜的事情,越能引发无聊之人的围观。
总之,白驼城里很热闹。
当然,这是普通人的看法。
只有像常老爷子这样的老家伙,才会在喜感的热闹中,嗅到一丝不寻常,就像,一池水,动起来了,沉沙晃起来了。
更像那位才女所说的:“惊起一滩鸥鹭。”
……
所以,以上所有的吃惊,都不及一件事情,使常老爷子更吃惊:
当全城的鸥鹭都动起来的时候,有人不动,很奇怪。
这个让常老爷子动容的、最奇怪的人家,就是被针对的万里车马行,它居然一声不吭,连派个小喽啰出来骂两句也没有,没有派人暗处扔黑石头,更没有像那些客商一样,上门来套近乎、看热闹。
这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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