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看着钱庄伙计笑容满面的脸,阿乌用冷漠才能压下心中的警惕。
钱庄内,今天来办业务的人不多,柜台前空荡荡的。这空荡荡的场景给阿乌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像是一张大网已经张开,而自己是那只自动走进网里面的小鸟。
像这样的钱庄,一定会有高手保镖在看着的,只是他不知道他们躲在哪里。他总觉得在高高的柜台后面,在拉着的窗帘后面,在大堂里间的门后,不知何处都有警惕的眼睛在盯着他,一旦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就会马上蹦出来围住他。
而他,现在根本不知道,怎样做是对的,怎样做不对。
一切得靠直觉。
他甚至有微微的后悔,自己仅凭小摊上茶博士对钱庄“百年、专业”的点评,就相信了这家与自己身上重要证物有唯一联系的钱庄,相信它不是一个等待自己落网的巢穴,是不是有点草率。
可是他没有谁可以相信和依赖,他只能相信自己的直觉。
……
钱庄伙计很得体的把客人让进店里。
在他眼里,这是一位不太爱说话的客人,当然,真正有身份的大人物都不太爱唠叨,这叫气度,他懂。于是,他恭敬而周到的介绍了自家钱庄的业务,然后轻声问客人办什么业务?
客人不在意的问道:“兑现银、换小额银票都可以?”
钱庄伙计微笑道:“一切以客人的需求为先。我们钱庄还有一种货物兑换的业务。”
这位客人——阿乌不易觉察的皱了皱眉头,钱庄伙计连忙介绍道:“这个专门针对外国客商。因为咱们白驼城地处和老毛子做生意的最枢纽位置,朝廷还规定老毛子商队进昊京必须从咱们白驼城走,所以存在和老毛子外商货款结算问题。在以货易货之外,有的心眼灵活的老毛子外商将货物运到后,交给当地行商处理,双方到钱庄开具专门信用证,按规定期限,一年以后,或者三年以后,凭着信用证,再来钱庄结算货款和利息。这种,一般是大宗货物,银钱数目较大的。”
见客人看着自己,钱庄伙计连忙接着说:“一般银票凭证是纸质的,只有在这种对外贸易中,为防损坏,极特殊的用合金牌,但是数量很少。合金牌做成古钱币的模样,咱们钱庄外面挂着的旗子下面缀着古钱,就代表咱们钱庄可以做这一种生意。”
阿乌点点头,浑不在意的从兜里掏出两样东西,扔到柜台上。
钱庄伙计一看,立刻瞪大了眼睛!被扔到柜台上的,正是一对儿“古钱”!他刚刚提到的大生意!
伙计吞了一口唾沫,愈加恭敬的对阿乌说:“您老稍坐,我去请掌柜的!”
阿乌警惕瞪了他一眼,伙计赶忙解释:“这种层面的交易,只有钱庄大掌柜的,才有资格做。您老稍等!”
说着,伙计双手捧着那对儿“古钱”急忙进了柜台后面。
留下阿乌自己在空荡荡的大堂里。阿乌神色漠然的抚着手指上的茧子,静静的等在大堂,百无聊赖的看着大堂墙上挂着的字画。
他竭力神色漠然。
但是,他的心跳已经加快。他实际上已经口干舌燥了。
他的牌已经扔出去了,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那块古钱到底是真是假?他是否会暴露自己?片刻之后,会否有大批黑衣人手执钢刀杀向自己?
大堂有前门和后门各一个,如果意外发生,从前门退出去将是最快的路径。
……
“让您久等了!”一个如沐春风的声音首先传入阿乌的耳朵,一个满面笑容的老者出现在阿乌面前。阿乌的眼睛瞥了一眼老人身后,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跟着。
老者一面吩咐上茶,一面殷殷的对阿乌解释:“这种业务是我们总掌柜的从南方对外开埠的海州那里学来的新鲜玩意儿,很少使用。小伙计不懂得处理,也没有权限处理,让您久等了。”
阿乌微微点头:“无妨。”
老掌柜的四顾阿乌身后,笑着问:“您怎么自己来了?外商那边……”
“嗯?”阿乌只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瞅一眼老掌柜的。
老掌柜的心里莫名一寒,赶忙说:“无妨。按一般情况,双方都会到场的,大家都知道今年对外商使团要求严苛,他们出不来。虽然人未到……反正您主牌和客牌都齐了,那就按要求办理。您再稍等,还有些手续要办。”
阿乌心中悄悄吁出一口气,原来,这两枚“古钱”一主一客,是一对儿,幸亏自己没有贪财只拿出一枚。外商那边?他们也应该来人?钱是他们那边流过来的?是什么人?不知为何两枚古钱都到了自己手里。
想来老掌柜的在内室中已经仔细核对了铜钱上的记号,确认过真实无误后才出来的。阿乌见他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钥匙,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同时拿出自己身上的钥匙,用这两把钥匙,打开了走廊尽头一间密室的门。
片刻,管事的从密室套间搬出一个上锁的盒子。老掌柜的拿出拴在自己腰间的一串钥匙中的一把,打开盒子,扫了一眼里面的东西,然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