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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与刑[刑侦] 苏津渡 4814 字 2023-09-04

不过此时,他至少能确定,这个“安排”绝对不是出自他意,也不会刻意为对方安排出搜索的时间。

对方很可能是在昨晚潜进来,目的明确,先搜卧室,而后为了看起来像入室盗窃再弄乱客厅。

好在他有随手清理文件的习惯,电脑以及储存设备里没有机密文件,重要的电子数据和郭英案的资料原件都在局里,他手中的复印件藏在书桌夹层,对方没有找到。

这一遭,他只有财产损失,以及需要花费力气重新收拾屋子。

聂诚叹口气,他对这两天的事大致有推测了。

他一定无意中掌握了什么或者拿到了什么,引起了对方的警觉,招致对方上门搜索,但对方也许尚不确定,所以没有直接向他发难。而他做出的安排,要么是为了防止自己卷入麻烦,要么就是预测到了身边有形资料留不住,所以给自己留下线索。

他再叹一口气,开始动手整理东西,先腾出睡觉的地方,收拾完卧室,就懒得再管客厅,做好热水准备洗澡。

他今天很累了。

卫生间也有翻找过的痕迹,但想来电子产品不会放在潮湿的地方,柜子里的东西都没被动过,这里只是象征性的“意思意思”。

聂诚将撕烂的卷纸和被抽出的卷纸芯拢在一起,踩起垃圾桶的翻盖,正要往里扔,忽然顿住了。

垃圾桶没被翻找过,里面有被丢弃的白色卫衣,是他往常去跑步时穿的那件。

聂诚扔下手里的纸,立刻拽出卫衣,在袖口处找到了刺目的血迹。

第2章自疑

12月3日清晨,海东区公安局刑侦支队办公楼亮了一整夜的灯下夜班了,连夜收集材料的干警们个个挂着黑眼圈。

来上班的林敏欣贴心地为他们拎来两大袋煎饼果子,又去食堂帮他们打了豆浆。

“够及时,就等你这一口了。”刚趴在桌上想眯一觉的亮子,揉着眼接过林敏欣手里的东西给兄弟们分。

林敏欣单独拿出来一份,问:“姜队呢?”

亮子朝上一指,说:“在楼上跟局长汇报工作,放他桌上吧。”

“好。”

林敏欣跟着把早点分完,才踏实地回到自己工位喝两口豆浆洇洇嗓子。

“我说,你昨儿没值班,怎么也这么困?”亮子凑过来问。

林敏欣说:“别提了,追了个电视剧,挺有意思的,结果看到一半知道这剧原作有点问题。”

“嘛问题?”

“过度借鉴什么的,倒是没有盖棺定论,可明眼人谁瞧不出来。看得我如鲠在喉,这个难受。不看吧,电视剧拍得不错,应该和原作分开评价,而且都追一半了;看吧,眼睁着从根儿上有问题。气得我一晚上没睡好,然后你猜怎么着。”林敏欣苦笑道。

“怎么着?”

“五点多就醒了,起来翻刑诉,研究到底该怎么看待’毒树之果’。”

亮子是凭借自身刑侦素质过硬,在派出所干了十年后调上来的,不是公安专业本科出身,没什么法律基础,因此听得一头雾水,皱着眉,直摸自己的光头:“嘛、嘛果?”

“毒树之果。”副队长吴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吴队。”林敏欣和亮子异口同声道。

“早。”吴泽端着水杯绕到自己的办公桌后,“亮子不是我说你,理论知识要跟上。敏欣,你给他讲讲。”

“是!”林敏欣应道,“吴队,早点给您放桌上了。”

吴泽早看见了,对她笑嘻嘻的请功心中有数,“得嘞,回头你们姜队给你报销。”

他屁股还没做热,桌上的电话就响起来,又急匆匆地出了办公室。

林敏欣却没有偷懒的打算,一把抓住眼看要溜的亮子,“亮哥别走,吴队刚给我任务了,我得给你说说。”

所谓毒树之果,从字面意义上讲,是说一棵果树受到了污染,变成了有毒的树,那么它结出的果子是否有毒?

在刑诉理论中是指通过非法手段获取的证据,即证据来源受到污染,那么由此获得的证据也受到了污染。

亮子越听越迷糊,挠头这个引申义形容词在他这里变成了生动活泼的具现。他一边挠着光头,一边问:“嘛意思啊,不是,这和你刚才说的电视剧嘛关系?”

林敏欣一个头两个大,“我说得不明白吗?来来来,再给你解释一遍。一会儿吴队考你可别掉链子,说我不帮助你。”

这时,林敏欣的电话响了。

结束汇报后的姜准让她把张杰明叫起来,让亮子跟他一起去走访。

林敏欣响亮地应声:“是,姜队。”她和亮子都如蒙大赦,各忙各地去了。

但最忙的还是张杰明。

昨晚熬了一个通宵不说,眯了还没三个小时,又得去兴义巷和荣光里附近走访。

他是四年前进入刑侦支队的,当时的支队长还是聂诚。那时他刚刚大学毕业,笨手笨脚不说,胆子还小,一闻到案发现场的味道就要吐,比被同期入职的女警吴钩还娇气。

吴钩由姜准负责,算是他的学生;他则是由聂诚带,管聂诚叫师父。因为他的事,姜准没少揶揄聂诚。张杰明暗下决心,不能给师父丢人,潜心学习,逼着自己往前冲,慢慢也能完成一些任务了。

后来聂诚降职调岗,彻底出了他们区,但他没和师父断了联系,逢年过节都登门拜访,偶尔还旁敲侧击地请师父帮忙分析案情,没因为职位不同,影响彼此的关系。

上午走访完,亮子先回局里,他则熟门熟路地拐进了和安区荣光里派出所。

这儿远比他们区分局热闹,有来上户口、改名字的,有报案丢东西的,刚送走一对吵架的邻里,又迎来一位走失的老人。

张杰明不是第一次来,和这里的同事认识,瞧见唐静芸出来赶紧拦住他:“唐姐,我师父呢?”

唐静芸这一上午忙得不可开交,刚结了手里的事出来打水,张杰明来得巧,又是区分局的人,她就耐心地跟他说起话来:“在里面审着了,有个扒窃的。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个礼拜的业务量都堆在今儿上午了。你坐这等等,他一会儿就出来。”

“好嘞。”

趁她打水的工夫,两人又聊了几句,很快聂诚夹着文件从讯问室出来了。

“师父!”张杰明高兴地跟上去,鞍前马后。

聂诚被他逗笑了,“你怎么来了。有事改天吧,今儿太忙。”

“不耽误您时间,这不都中午了,请您吃个饭。”

张杰明再三邀请,聂诚觉得他一定是有事要说,就答应了。

他交接完手中的工作,和张杰明在近旁的包子铺里找了个僻静的位置。

张杰明小声抱怨着:“……好容易提交了,又退回来补侦,我也快拥有亮哥的头型了。这还不算完,前两天河边还出现了一宗命案,局里这两天人仰马翻的。”

聂诚听到“命案”时眉心一跳,不动声色地问:“大案吗,没听新闻里报。”

见聂诚主动问,张杰明赶紧说:“现在好多都还没弄清楚,压着呢。周围几个区分局只知道案发在河边,还都以为是普通的跳河自杀,其实死者后脑有伤,肯定不是自杀。”

店员端来热气腾腾的包子,张杰明当即止声,不再谈论案情,然后狠狠地嗅了两下,肚子叽咕一声。他饿狠了,顾不上跟师父客气,沾着小碟里的醋,狼吞虎咽地塞下去两个,直赞这家的馅和得好,虾仁和肉也都新鲜。

聂诚等他垫了垫肚子,才问道:“从河里捞出来的么,案发时间呢?”

“没在河里,躺在河边的,死亡时间推测是1号晚上8点到10点。”

“死者性别?”

“男的,有前科。”

男性死者,后脑有伤,怎么看都不会触发他的创伤情境,聂诚揪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

“师父,”张杰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这次找您,是想和您说说姜队的事。”

聂诚手中的筷子一顿,并不接话。

他没调任前,和姜准一起面对生死,是可以托付背后的人,但是他突然调任,姜准顶替了他原来的位置。局里有猜测是两人为了支队长这个位置,闹了矛盾。

张杰明对聂诚的心理状况只是有耳闻,并不甚了解,只眼看着师父前脚抱着文件箱离开警局,姜准后脚就占了他的办公室,之后两年彼此都不提起对方,因此他对这个猜测也摸不准了。

若是猜测成真,他这回就踩雷了,可这两年里,他作为前队长的学生,不仅没被排挤,还跟着姜队学到了不少东西,也渐渐了解他的为人。他觉着,他们也许私下有联络,总不至于因为一个职位成了仇人。

“姜队最近似乎状态不太对。”张杰明说,“一阵一阵的,偶尔给我们安排任务的时候还不明显,但是接触时间一长就能感觉到他有点不对劲,和平常不太一样。”

聂诚淡然道:“人总是会变的。”

“不是,师父,我说不出来。就是、就是姜队向来话不多,虽然现在也是,但是现在总像是有意回避我们,而且偶尔说出来的话总带着一股不容反抗的感觉,还有点争强好胜似的。他们说,姜队是在这个职位呆的有官威了,但我觉得不是,因为每次他这样之后都会有一点点懊恼。”张杰明困惑地说。

“许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你刚不也说了吧,局里人仰马翻的。”

“但姜队的情况持续有一段时间了。我们在他面前也不太说得上这些,姜队对我们挺照顾的,我想着您和他是好友,是不是能劝劝?要是姜队遇到什么麻烦事受影响了,我们也好帮帮忙。”张杰明越说声音越小,他已经能从师父那张没什么表情的面孔上看到了拒绝。

正要硬着头皮再劝,手机响起,局里催他赶紧回去。张杰明只好咽下碗里最后一只包子,忙着跟聂诚解释,又要付账。

聂诚拦下,让他赶紧去忙,看着他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走远了,心里才慢慢放松下来。

姜准。

亲吻、纠缠、两手交握……

聂诚垂下眼,将这个名字勾起的画面拒之门外。

那个人可不会轻易被影响,他现在自顾不暇,没空理他。

张杰明带来一个很重要的消息,12月1日晚上发生了命案,案发的具体时间在他失去记忆的时间范围内。除了时间上的吻合,案发地点在河边,他偶尔会去那附近夜跑。但这是一条城中河,毗邻火车站,算不上偏僻,夜跑的人不少,和他的关联性不算太强,警方一时不会把他和案子联系起来。

昨晚那件带血的卫衣,确实是他自己的衣服,袖口血迹的形状和他手腕上的淤痕相符。如果血迹和被害者一致,那么他一定和命案有关。从目前的情况推测,这个可能性很大。

他心中的侥幸在客观事实面前褪了个干净。

我杀人了,还是被卷入其中?聂诚自问。

与郭英案有关么?为什么事后没有自首,而且出现了惊恐发作?

按照自己的性格推测,无论是故意还是过失,肯定会在事后报警。这是安全安心的做法,而且他信任他的同事们。这两年里,他虽然一直有意识地回避海东区分局刑侦支队的同事们,但大事面前他分得清轻重。

然而现在的实际情况是,他正坐在派出所旁边的包子铺安然享用午餐。

当初他显然认为暂时不能去自首,所以他现在也还不打算交出带血的卫衣。

这背后一定有他不得不独自暗查的理由,必须赶快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

聂诚慢慢握紧拳,又坐了片刻,结账走人。

忙过上午那一阵,下午忽然空闲起来。

聂诚在办公桌后边写报告,边试着回想1日晚上发生的事,却没有一点思路。

听说大脑会自动屏蔽痛苦的回忆,那他的大脑未免把他保护得太好了,聂诚苦笑摇头。

唐静芸得了空闲凑了过来,“昨天的姑娘怎么样,虽然条件是有点……但人真的不错吧,工作也没得说。”

聂诚少不得和她汇报情况,又表示遗憾地说双方不合适。

和唐静芸聊完,他忽然意识到,胡小菲是位心理咨询师。

他早先就知道,但一直没把这事和自己联系起来。如果这就是他一定要赴约的理由,那么就说得通了。

他和指导员打了招呼,三点多提前下班,按照和胡小菲联系时约定的时间和地址去了她工作的地方——魏远心理诊所。

第3章咨询

十二月的北方寒冷干燥,光秃的树木更是平添萧条。

魏远心理诊所是有行医资格的诊所,坐落于和安区商业街周围写字楼的一二层,比一般深居在高层的心理咨询室看上去更加宽敞,让人心中明亮。

聂诚戴着口罩,在前台做了登记,胡小菲来门口接他,两人没有过多交谈,到了她的办公室才开始聊天。

“下一个咨询者预约在了一个小时后,我们时间有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胡小菲给他端来一杯茶水,开门见山地问。

聂诚在电话里只说有事请教,问她什么时间空闲,并没有预约咨询,不算她的咨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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