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惜没管自己哥哥还在骂人,低头去看肃修言,发现他这会儿简直乖巧到了极致。
不但刻意露出了自己的眼睫毛和低垂的半边侧脸,还屏声静气一声不吭,简直是整个人都在极为努力地向程惜展现自己无辜的一面。
程昱看着他这个惺惺作态的样子,顿时又火冒三丈,还想要继续骂他,林眉连忙开口打圆场:“程大哥,你这几天急着赶路,连觉也不睡,还不是担心二少爷,别一见着人就骂了。修然……大少爷没有大碍,我们就不打扰了,还是先离开吧。余下的事,让二少爷和程小姐歇息过后再说。”
她一提醒,程昱也觉得自己说了太多失言,又抬手指着肃修言撂下一句:“肃老二,我告诉你,这回你要还敢让我妹妹为了你一辈子……你最好给我活下来,我收拾不死你。”
他说完也没再搭理程惜,就甩手走了。
林眉也把肃修然扶了起来,还顺手擦了擦他唇边那些被自己弄上去的胭脂,不卑不亢地对肃修言行了个礼:“二少爷,我把修然接走了。”
他们俩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捎带走了肃修然。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肃修言还敢探头看了一眼,“呵”了声:“倒是已经理直气壮地在我面前喊我哥‘修然’了。”
程惜毫不客气地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看向自己。
这椅子实在太小,程惜又一直牢牢圈着扶手不让他动,肃修言避无可避,只能抬起眼看着她,找了半天找出一句话:“你哥实在太凶了……”
程惜弯弯唇角,对他堪称和善地笑了笑:“那我不凶吗?”
她笑得实在太温柔,肃修言本能地感觉到了危机,又本能地感觉到这个问题他无论怎么回答都会糟糕。
他干脆将装怂进行到底,抬手拉住了她的袖子,轻咳了声,虚弱地笑了笑:“小惜,我坐久了有些头晕。”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肃二: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程惜:你没发现我哥开始在骂我,后来就去骂你了吗?
肃二:……
程惜:夫妻本是同林鸟,挨骂临头各自飞……
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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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咳咳咳……大家情人节快乐哦,祝福大家都收获自己喜欢的小哥哥。
第60章如果没有结束的勇气,那么就不要开始(3)
他还敢在这里装,程惜差点把一句“你头晕你就在床上睡啊!”给劈头盖脑砸过去,好在她忍住了,还能比较平和地松开攥着扶手的拳头,并且把他打横抱起来,给重新运到床上去。
这回肃修言不敢再坚持什么“男人的尊严”,并拒绝这个公主抱了,他甚至还把头靠在了程惜的肩上,来加深自己目前很虚弱这个设定。
程惜把他放在床上,又拉被子给他盖好,肃修言躺下就紧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借着装睡蒙混过关。
程惜也没戳破他,抬手轻摸了摸他的脸颊,隔了一阵,才轻声问了句:“为了阻止蛊虫爆发……用内力强封住全身的经脉,是不是很疼?”
肃修言的身体不易察觉地紧绷了下,他用刻意轻松的声音说:“还行的,没事。”
怪不得他一直遮遮掩掩,宁肯让程惜以为他在悬崖下摔死了,也不肯提起来自己最后那段日子。
程惜当然知道程昱一直以来对肃修言的观感都不怎么好,也猜得到如果能让程昱气急败坏成那个样子,让他都难以启齿去描述的,该是怎么惨烈的情况。
当然要说惨,比起来在悬崖下面摔得不成人形,这样死的时候至少还有个全尸,那肯定看起来是没那么惨的。
只是如果情况是这样的话……会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
她都想不到,肃修言为什么会在见过她那一面后,还能那么开心……明明也只是隔着距离,远远地看了一眼。
他还为了看这一眼,付出了额外的代价,连程惜自己都觉得,这也未免太不值得了点。
他所抱有的那种感情,更是别说毫无回应,还毫无希望,甚至就连为她所知,都没有指望。
她的神色越来越凝重,肃修言倒是睁开眼看了她一下,顿时就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这种卖惨的剧本你也感动,你是不是傻?”
程惜看了眼他那不知死活的表情,抬手一掌拍在了他耳朵边,低下了头俯视着躺在床上的他:“你就说你,喜欢了也不吱声,想要的也不争取,你是不是就等着别人双手捧到你面前求着你,你才肯收下,还有点勉为其难?”
肃修言还是不习惯被她这样压迫力十足得看着,侧头移开了目光,他抿了抿唇,隔了一阵才说:“我想要?我喜欢?我就算说了,也得有人听。”
他说着,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略显讽刺的笑容:“如果我那时候去见了你,告诉你我快要死了,可不可以对我好一些。然后呢?你给我一些不知是怜悯还是虚伪的关心……你觉得这样就好一点?”
他说着又“呵”得轻笑了声:“你这到底想是让我好受呢?还是想让你自己好受?”
程惜沉默着不吭声,他又把眼睛闭上了,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倦怠:“你也不用太在意……那个情形下,我也不是对你有什么,也不过就是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你过得好我当然开心,你要是过得不好,我也没有办法。”
程惜继续沉默着,肃修言不肯看她,看样子还想就这么结案陈词了睡过去。
她隔了一阵,才抬手又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向自己,肃修言睁开眼睛,就看到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程惜对他轻叹了口气:“你总说不要让我对这里发生的一切太当真,那你自己呢?是不是也当真了?”
肃修言紧抿了下唇,又从她脸上移开目光:“说了不用在意,那就是不用在意。”
程惜又叹了口气,干脆俯身下去又在他唇边轻吻了下,然后才趴在他肩头,贴着他的耳朵,缓慢又温柔地说:“修言,不管在这个梦的那个我,她究竟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你只需要记住,这个真正的程惜,舍不得你受一点苦,更舍不得让你独自面对生死。
“因为这个真正的程惜,除了从小时候起就对你念念不忘之外,还在成年后一见你就神魂颠倒……她想把你绑在身边让你哪儿都去不了,还想把你干死在床上,让你从头发稍儿到脚趾尖儿,都是她一个人的。”
她说完了,还很温柔地在他耳边又问:“我说的这些,你明白了吗?记住了吗?”
肃修言的耳朵已经被涨得通红,程惜甚至看到他从脸颊到脖子都不可遏制地红了起来,接着他有些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程惜!你不是有些太嚣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