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桓随意嗯了一声,眼眸微眯,打量这几个被妆发遮盖得几乎要认不出谁是谁的富二代,与此同时,纪玦也默不作声地抬起头,将视线放到几人身上,眸光冷漠。
他俩是少有的穿着还算正常的两个玩家,突然一起出现,还都自带惹不起的大佬气质,房间里的几人瞬间跟按下静音键似的,哔哔消音。
少顷,顾桓往那一坐,轻轻抬了抬眼皮:你们继续。
纪玦挨着顾桓一起坐下,拖至身前的披风裹挟着无人看见的银色手铐,圈出了一抹暧昧而模糊的弧度,两只手在里面不可避免地再度碰到一起。
程仔扶了扶摇摇欲坠的长袍帽沿,主动开口:顾哥,你们觉得这轮先投谁?
冰凉的手似有若无地蹭着顾桓,在看不见的角落长出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顾桓一把捉住纪玦的手,泄愤似的抓了几下,提醒纪玦别蹭着自己,面上却依旧懒洋洋的,听到程仔发言,给他了一个鼓励性质的微笑。
程仔大受鼓舞:我投的话还是会投阿森,老感觉他怪怪的别问我原因,我做事都凭直觉。
而此时,纪玦反客为主地握住顾桓不安分的手指,在他纤长的关节上轻轻捏了捏,以这种方式和顾桓无声挑衅。
被程仔提到的阿森乖巧抬头,水滴状的红色渍迹在两只熊猫眼下由深变浅,晕满苍白的一张脸,他咧嘴一笑:程仔,别被表面装扮糊弄了,我可不是凶手。他边说边无意识地拨弄着一侧衣襟,轻轻咽了口唾液。
顾桓抬眸,随意瞥了他一眼,和纪玦冷冷淡淡的眼神于半空中交织凝聚,最后同时落到了阿森衣服两侧一高一低的垫肩上。
阿森话音未落,另外一个人已经着急插话道:行了,你们爱信不信,反正老子拿的不是杀手牌。他翘着二郎腿,黑白色的骑士装被他大喇喇一敞,尖头皮靴连着粗壮的小腿肌,跟患了帕金森似的一直在抖。
顾桓正在纪玦掌心嚣张撩拨的手指倏地一顿,和纪玦同时抬眸,盯着骑士男不动声色地打量,随即,顾桓像是感到索然无趣似的,收回了手。
怎么,难道我们七个人都是好人?程仔嚷嚷,而且照你们这说法,那就是顾哥和纪哥俩人中间有一个是凶手咯?
他话音刚落,全场焦点瞬间集中到了顾桓和纪玦身上没人敢随意猜测他俩身份,这会儿被心直口快的程仔先行捅破以后,倒都哼哼着默认了。
顾桓笑容不变,插在兜里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微型道具枪,身子往后一靠:我要是凶手,不会搞那么血腥,看着影响美观。
对啊!程仔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谁不知道顾哥喜欢小清新的调调,还有洁癖,刚才的现场跟狗啃屎似的,不像顾哥风格。
清新调调,有洁癖?纪玦无声地勾了勾唇,手指捻着指腹慢慢摩//挲着,似是要把那个所谓的走清新调调的洁癖主人、残留在他指尖上的体温,一点一点地揉进自己血液里。
程仔说完,几个实打实拿了好人牌的墙头草玩家,对顾桓的怀疑顿时去了多半,但是,这并不代表纪玦也能享受相同待遇纪玦本来就不算他们圈子里的人,大家都对他知之甚少,再加上纪玦长得跟冰山雕琢似的,走哪儿都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气质,怎么看都像拿杀手牌的天选之子。
众人齐齐看向纪玦,等他为自己辩解,没曾想,纪玦只是抬起一只手,轻轻扶了扶眼镜,就又再度把手插入口袋,看样子似乎并不打算和大家解释什么。
半个小时之内,结束游戏,好人方胜。纪玦抬眸,眼神淡漠地扫过众人,冷声说,如果我没做到,再怀疑我是凶手也不迟。
这话一出,众人登时面面相觑,呆立当场。
顾桓玩味儿地一挑眉,和纪玦同时起身,俩人非常默契地保持着同一步伐频率,在走出这个房间时,机械的法官播报音从耳机里传来,清晰送入各个玩家耳中。
玩家小K、玩家阿森出局,距离游戏结束,还有四十分钟。
玩家小K,正是刚才穿骑士装,试图隐藏在平民中蒙混过关的凶手牌玩家七人之中,顾桓可以确信阿森也是拿的凶手牌,但当时手里只有一发道具子弹、只能干掉一个人的顾桓,只能选择离他最近的小K下手那么,另外一个人,是被谁干掉的?
顾桓并不认为单靠程仔的直觉就能煽动别人投出阿森,更何况,这还是根本没有什么线索的第一轮,想到这,顾桓下意识地朝纪玦看去,一双微微挑起的眼眸沿着纪玦的冰川脸轻轻扫了一圈,若有所思。
纪玦却仿佛对此毫无察觉,掌心紧紧包裹着顾桓手腕,继续往交叉道口的另一方向走。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顾桓忍不住蹙了下眉,此时才清楚纪玦为什么执意要来这里太安静了,整条迷宫长廊像是嵌入了画板,安静得让人觉得可疑。
纪玦在一间暗红色房门前停下脚,推开门。
他们头顶,门框正中央的十字架沉默伫立着,凝望远方,房门伴着吱呀一下的枯叶破碎声,重又合拢,房间内,四盏昏暗如冥河的壁灯幽幽闪烁,分列四角。
这是一间被布置成中世纪教堂风的密室,彩色的花窗玻璃布满穹顶,无声无息地从高处俯瞰来人,应和着仿佛永远不会熄灭的幽暗灯光,在壁画上投射出了两条狭长的斑驳黑影,紧接着,一排排制作精美的仿真鸽子和雄鹰,在顾桓他们走过时,自动合拢双翅。
周遭安静,恍若有一丝说不出的古怪。
然而,顾桓和纪玦俩人沿着偌大的房间检查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俩人对视一眼后,同时猜想是不是自己过于大惊小怪了,关上门,正要离开之际,顾桓突然被纪玦一把拽回,有人。
与此同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沙沙传来。
纪玦反应极快,拽起顾桓闪身进了隔壁的另外一间房,微弱的廊灯下,他们透过极其狭窄的一丝门缝,看到一个全身上下被黑色包裹的玩家匆匆走过,紧接着,那脚步声仿佛消失不见了。
也许走了,也许,还在外面等着他们。
已经很长时间都没能再听到有玩家out的播报声,顾桓暂时无法确定凶手是采取了保守策略,隐藏在平民中保护好自己,还是决定主动出击,先杀一个是一个用掉唯一一发子弹的顾桓,现在就和平民一样,只有投票权利,而无逮人权利所以,顾桓这会儿并不着急出去自投罗网,而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还想看看这个夸口说半个小时之内结束游戏的纪玦,到底能不能做到。
顾桓姿态放松,站起身,直到此刻才有闲心打量所处的环境,然后,顿时愣在了那,他反应过来,冲纪玦磨了磨牙:你可真会儿挑地方。
纪玦正沉默地盯着那条窄缝,不知在想些什么,被顾桓一拽,只好一并站起,在看清房间全貌以后,也倏地一怔。
灯光幽幽闪烁,映出一片晦暗阴森的墓地,整个涂满黑色的房间以四面墙为棺板,地板为底座,形成了一口天然密闭棺材,地方不大,窄而狭长,恰容一人宽松通过看上去,就像是为了贴合今晚的主题,特意为某个角色准备好的。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