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端木樽月制压阵法是为了留住一些福气,广散人间时,楚禹的脸色沉了沉。
越将端木樽月说得伟大无私,一心向民,楚禹这心里越不舒坦。
楚啇将楚禹的神色变幻看在眼里,薄唇勾动,侧目看向慕惊鸿的这个方向。
见她低眉顺眼的站在自己身边,样子乖巧得叫人觉得舒心。
楚啇薄唇勾起一抹弧度,无声而笑。
感觉有人看自己,慕惊鸿抬起了头,只看见楚啇的侧容。
柳疏狂叫人将前面的神台清扫了一下,又摆上了一些供奉之物,物件齐全了。
楚啇指着那块扁,“那字不错,柳祭司就留着吧。”
字?
几人抬头才发现在神台之上,蒙尘的那块小扁上面竟然写有字。
可能是之前被红布遮住了,所以进入神庙的人并没有注意。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将那块布掀了起来,数日的不清扫,使得它蒙了尘,连写上的字都模糊不清了。
“拿下来。”
楚禹吩咐一声,立即有人将那块小扁取了下来。
郑公公接过后用布抹了一下,露出了上面清隽锋锐的柳体字。
楚禹看到这字体,眸色倏然一暗。
慕惊鸿知道他在惊讶什么,因为这小扁是自己当着他的面写下的。
也没有什么含义,就是祝北唐盛世昌平。
上面的字体也正是这几字。
盛世昌平。
“这字”郑公公似乎是想到了谁,也是惊得不敢大声喘气。
“拿回去。”
楚禹将小扁拍在郑公公的手里,转身出了庙堂,不想再呆在这个满是端木樽月回忆的屋子里。
几人忙追着出来,在楚禹一摆手下,急忙恭送。
神庙门前,很快就只剩下他们几人。
“柳祭司,我的任务也是完成了,”慕惊鸿也不想在此地多呆。
柳疏狂冲二人一揖。
楚啇要回头牵她的手上马车,被慕惊鸿越了过去,自行上了马车。
跟在身后进了马车的楚啇靠着她的身边坐,慕惊鸿见他特意靠近自己,抬起了那双黑眸。
楚啇嘴角含笑,使得这张脸更是绚丽魅惑。
慕惊鸿实在不敢对视,转开了视线:“王爷有什么想问的。”
“可无事?”
“无碍。”
慕惊鸿也没理会他指的是什么,回了句就靠着车壁闭目。
马车驶了会儿,慕惊鸿又睁开了眼,道:“那天回慕府,五姐跟我说了些话,让王爷帮五姐夫在京都城谋个一官半职。”
“本王谢过五姐瞧得起了。”
“就是想要跟王爷说一声。”
没让他真找门路。
楚啇自然也不会去费这个心思。
“使团已从东面进了东岐国。”
冷不防,楚啇丢出一句。
慕惊鸿倏地看过来,一双眼珠子又黑又沉,眼底里带着几分焦急的期待。
楚啇突然冷了声,“瞧你的反应,倒很是关心那位小花大人。”
“我只是关心北唐事。”
所以你也不要曲解我的想法。
她真正想要的消息是端木家的人怎么样了。
楚啇将手架放在膝盖上,漫不经心的道:“你若是实诚些,本王还可以告知你更多的消息。”
慕惊鸿扭开脸,不肯服软,“那王爷还是藏着吧。”
“啧啧。”
楚啇看她这小模样就有些来气,如若换了那姓花的来问,怕也是另一副嘴脸了。
楚啇也不急,就等着她问。
可这一等,到了晚间用过了晚膳也没等来慕惊鸿那一问。
靠躺在床榻边的楚啇翻了好几次身,还影响了旁边入睡的慕惊鸿。
“王爷若是睡不着,出门走走。”
“在王妃未入门前,这床榻可是属于本王的。”
所以你态度端正些。
慕惊鸿也是瞧不惯他高高在上的嘴脸,平静的道:“刘嬷嬷说我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任何吃穿用度上全由我说了算。”
楚啇失笑,“王妃这招反客为主耍得极好。”
“对王爷来说,我是客?”
“本王是客。”楚啇按了按眉心,长腿落在,站在她的面前,“本王依王妃之意,出门走走。”
说出门就出门。
屋里重新安静了下来,慕惊鸿呼了口气,拢着被褥,安睡。
“主子。”
“受伤了?”
楚啇一下子就闻到了怅鸠身上的血腥味。
“一点皮肉伤。”
“屠家那边果然还是有些问题的,宫里那位秦大人暗中带人潜入东部,宫中又潜藏着屠家的人。楚禹这背后到底还培养了多少人,端木樽月跟着他身边,没有一点防备,就由着他壮大,也不怪她会落得这种下场。”
“主子,现在要拨除掉京都城的隐患,恐怕不易。屠家盘根在暗已经有许多年了,想要拔除恐要伤及自己。今夜属下再去探时被对方发现,领教了他们的厉害,若是再慢一步,属下恐怕是回不来了。”
怅鸠是想要让楚啇赶紧离开京都城。
只有在自己的地方才安全。
楚啇负手看向皇宫的方向,“楚禹此时不会放本王回封地,实在是本王那块封地太接近东岐国了。”
楚禹担心放虎归山,对他自己不利。
怅鸠皱眉,“可长期在京都城也不是办法。”
“再等等。”
“主子是因为王妃?”怅鸠不敢猜测楚啇的真实想法。
楚啇闻言不语。
是为了什么,楚啇自己也说不清了。
或许,只是想要再等等罢。
“你先下去养伤。”
“是。”
深夜。
宫道处飞闪着一道轻盈的黑影,极快的翻入皇帝的寝殿。
不过须臾,蒙面黑衣人就已经跪在龙榻前,蒙着黑布的声音有些沉,“皇上,半时辰前有人探查屠府,一路进了宫墙,不过一息就消失不见。对方武功路数极为眼熟,像是宫廷侍卫。”
床榻上的人倏地起身,眼神幽幽,殿内摇曳的灯光扑闪在黄色的帐幔上,同样散着一层幽幽光芒。
“宫中廷卫。”
“是。”
“查,彻查。”
“是!那人受了轻伤,只要一查就得结果。”
黑衣人放下自信的话,转身出了皇帝的寝宫。
后半夜,楚禹再也无法入眠。
终于是行动了吗,敢在朕身边安插细作,就让你有来无回。
一掌拍在榻边,立即引起了外面郑公公的警醒,赶紧走进来,“皇上,可是又梦魇了?”
楚禹撑着脑袋,摆手:“都退下,朕一人安静的坐会。”
“是。”
郑公公从楚禹的脸上看到了浓浓的疲倦,知道这一夜又难安眠了。
鲁清拿到了第一手消息就想到了楚啇身边的怅鸠,眸光暗动,夜慕下,玄衣随风轻轻舞动。
站在其身后的那道身影手中拿着剑,等着他的命令。
“屠家若是被挖出来,皇上必然会有其他的行动,也不必打草惊蛇,下去吧。”
黑影一愣,但知道大人这么决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鲁清一手负在身后,仰起漆黑如夜的眼,凝望着那片漆黑的夜幕。
他如今收集的证据还不够,这时机也不能做任何决定。
还得再等等。
端木樽月,你的灵魂若还在,就好好看着。
鲁清转身就看见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金墨兰,心惊于刚才自己的失神。
若不是自己的妻子,怕是遭遇不测也不自知。
“怎么过来了。”
“等你等得久了,事还未处理好?”
鲁清牵过她的手往屋里走。
这些日子,金墨兰也安分了不少,没再去找慕惊鸿试探什么了,原因也是鲁清没有再有什么异常的行事。
“醒了。”
低沉又熟悉的男音在耳边响起,睁开眼,入目的是楚啇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呼吸一紧,起了身。
“什么时辰了?”
“还早。”
往外面一瞧,这天初亮。
屋里燃起了灯,照得堂亮。
“王爷何故起早?”
“本王瞧王妃细胳膊细腿的,从今儿起,就随本王早起舞剑。”
“”舞剑!
他太瞧得起自己了。
“不必担心,府里的嬷嬷也随着王妃一起。”
“王爷怎么突然想起这事来。”
折腾人。
楚啇笑眯眯的看着她,比那昙花还要惊人的脸庞凑过来,“当然是为了王妃以后。”
“以后?”什么以后?
“还是刘嬷嬷提的醒,说在本王的封地里瞧见好几个生儿的妇人因没了健康的身体,在生产时很是吃亏,叫本王提前给王妃训练训练。”
慕惊鸿有些黑脸。
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不需要那些准备。
楚啇又将她的想法看透了,道:“就算不是为了生产,你这虚弱的身子也是该好好练一练了。”
被气一下就吐血,实在太过娇弱了。
“我就不需要了。”
“这是刘嬷嬷亲自提的话,王妃若是想拒绝,就将刘嬷嬷说服了。”
依她看,这两人就是串通一气想要整治她。
“王爷,我还有其他事”
“所以王妃以后要早起些,古话说,闻鸡起武,这外头的鸡鸣已过三盏茶的功夫了,王妃也不该躲懒。”
这是躲懒的事吗?
动得太过,一身油腻腻的,好不舒服。
这苦活儿,慕惊鸿坚决不做。
洗漱过后,楚啇就领着府里上下在后院里“起武”!
“王妃力道使得不对。”
在慕惊鸿耍滑偷懒时,一个温热的胸膛突然贴了上来,慕惊鸿倏地僵了身子。
手被一只温厚的大手紧紧的包裹,手臂贴上来,慢慢的带着她的动作游动。
慕惊鸿浑身不自在,脸孔也因他的靠近,涨得通红。
“王爷我自己来”
慕惊鸿口吃的毛病都出来了。
楚啇却是一副正经模样道:“还是本王亲自教王妃吧。”
“真的不”
“这样,扫尾,收势,横劈”
手被他的劲力带着走,脚下也跟着走动。
完完全全的在他怀里被动着,根本就不能反抗。
慕惊鸿能感受到下人们投来的视线,臊得她一脸。
楚啇做事也不看看场合,总是给她难堪。
以前也没发现此人如此恶劣,白生了一张好皮囊。
“王爷。”
慕惊鸿咬咬牙,推了推身后紧贴的胸膛,想让他离远些。
楚啇见她脸皮薄,不过是靠得近些就满脸通红。
在她发怒之前,松开,退后。
站在旁边欣赏着她红桃似的俏脸,只觉得今日的心情格外愉悦!
见他笑得跟花儿似的,慕惊鸿就有些来气,恨不得将手里的剑丢出去。
如此捉弄她是觉得好玩吗。
“王爷,时辰差不多了。”
放下剑,揉了揉手腕,慕惊鸿越了过去,不奉陪了。
楚啇也没再勉强好,只是让刘嬷嬷把她丢下的剑收起来,跟着身后进了正屋。
慕惊鸿正要拿衣裳出来就看见他跟着身后进来,解衣带的动作就顿住了。
楚啇的脚都迈了进来,看到她的小动作又缩了回去,靠在门外,“本王等王妃。”
慕惊鸿走到门处,关上了门。
楚啇靠着门边摇头笑了笑,转出外屋,看到进来的刘嬷嬷就吩咐传早膳。
慕惊鸿换下了那身汗湿的衣裳出来,楚啇已经坐在桌前等着她了。
看到他瞧着自己微笑,那些不好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王妃今日如何打算。”
她肯定是闲不住的。
慕惊鸿听见他这么一问,不由警惕了起来,“王爷今日不入宫?”
不用早朝?
“本王在朝中无官无职,上朝也是随意了许多。”
所以他问自己这个干什么?
慕惊鸿斟酌道:“许久没找兰夫人她们走动走动了”
“也正巧,本王和鲁大人有些话要说。”
“王爷没其他事可做了?”这分明是故意的。
“闲来无事,本王陪陪王妃。”
楚啇眼都没眨一下。
慕惊鸿知道摆脱不掉这人,也就随了他。
到底也没找金墨兰走动,不论是上世还是这世,自己都与对方并不熟稔。
正是如此,才有了眼下这幕。
慕惊鸿带着楚啇四下巡视产业,抵达铺面,慕惊鸿就头疼。
他一下马车,就引来一阵阵的狂风浪蝶。
要不是姑娘家的矜持,早往他身上扑了。
慕惊鸿将身后的人甩下,自行先进入铺面跟掌柜的说话。
楚啇跟着身后进来,一众人也挤着进来,一双双眼直盯着楚啇瞧,恨不得将眼珠子生在他的身上。
更可恨的是,这个男人还朝这些狂风浪蝶笑。
慕惊鸿咬咬牙,带着刘嬷嬷挤了出去,上马车就吩咐怅鸠驾车。
奈何怅鸠是个忠仆,根本就不听慕惊鸿的话。
楚啇甩开展翅的蝴蝶,上了马车就笑盈盈的看着慕惊鸿:“王妃这是生气了?本王近来没有纳妾的意思,王妃也不必忧心自个地位不保。”
“王爷若是瞧中了哪家的美娘子,我做主替王爷迎进门就是。”
“本王知道王妃说的是气话,”试问整个京都城,有哪家姑娘不想独占他的?
“王爷若还随车走下去,还是不要下马车了,”慕惊鸿也不与他绊嘴,办着自己的正事。
“那就听王妃的!”楚啇笑容更盛。
看得人心惊肉跳的,这要是再往外面一站,连男人都折了腰。
慕惊鸿默念了句清心咒,掀起帘子往外看。
忽见一支官兵在搜查,气氛有些紧张。
慕惊鸿好奇的多瞧了几眼,楚啇也由她掀帘的动作看了出去,那支官兵似乎是刚对面过来的,楚啇瞧了眼就知道是从屠家那里出来。
慕惊鸿觉得有些奇怪,顺着官兵过来的方向眯了眯眼,脑中闪过一个可能。
放下帘子,也放下好奇。
“改道吧。”
免得跟官兵冲突上了。
楚啇淡声吩咐一声怅鸠,马上改了道。
楚啇这时揭开帘子,将抛在身后的街景显露了出来,同时也将他们二人露在人前。
“哒哒哒!”
突然,一阵轰轰的马蹄声迎面冲上来。
怅鸠看到远远就冲来的几匹黑马,脸色一沉。
“主子,是无人策驱的疯马。”
楚啇闻言眯起了幽深如渊的眸子,“想办法制止。”
“是。”
怅鸠将马缰一放,徒然飞身而去,引来街道上的人惊呼连连,加上前面的疯马奔得快,伤了好些无辜民众。
而这时,后方也传来了厚重的马蹄声。
守在外面的刘嬷嬷也是吃了一惊,竟是有人在街上安排了夹击的疯马!
傻子也知晓这情况不对劲了。
慕惊鸿盯着冲来的几匹疯马,两手扶紧了马车边缘。
“走。”
楚啇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往外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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