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竟然只是因为简简单单的几封信就相信了一个陌生的人,还把自己卷进这样一起命案里面,顾欣,别人把你卖了你还要帮人家数钱,你也真是蠢得可以啊……”
说罢,江寅轻轻拍了一下柳思蝉的肩膀,捏住他的手腕,带着他离开了审讯室。
“重点查田文栋,这个人知道的要比顾欣这个蠢货多。”
第12章旧罪1.12
“还是没有段娆的任何消息吗?”江寅坐在会议室的桌子上,手里看着段娆的相关相关档案。
闻栎溪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来了段娆近半个月的通讯记录,上下扫视了几眼,“江队,你看”她将显示器转了个方向朝着江寅的方向,说道:“段娆的通讯记录显示她最近和一个尾号是8755的号码保持着密切联系。”
说着,闻栎溪又换了一个界面,接着说道:“但是这个尾号8755”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昨天你和十四到培育中心的时候,对于他们来说是始料未及的,当时的他们你们在那不久前或者就是当时,还发生了一些不能让你们看到的视频。”闻栎溪说道,她因为多年的部队生活经历,即便是现在也是挺直了脊背,十分端正的坐在那里,这是一种肌肉记忆,甚至是在后天的干预之下,被镶嵌进了一个人的骨子里的记忆。
“让技术组的兄弟们排查监控录像的动作快一点。”江寅朝着坐在对面的一个刑警说道。
那刑警点了点头,示意收到之后,嘴里嘟嘟哝哝的重复了一句,“始料未及?”又脑海中联系着前因后果,细细思索着这个词语背后所提及的细节。
柳思蝉将目光从那一行字上挪开,一边继续看着下面的内容,一边嘴里说道:“这其实是一个时间概念,也就是说,顾欣和她背后的那个人,并没有意识到警方的视线会如此快的锁定在培育中心和那块试验田上。”
“如果联系我们之前那般想法,觉得钱贺安是故意将那双红色高跟鞋放在那里,让我们注意到并引起我们怀疑的话,也就是说明钱贺安教授是处于几名被害者和顾欣等人中间的第三方。”那位刑警接道。
江寅点了点头,默认了这段话,坐在他一旁的柳思蝉拽了拽他的衣角,待江寅微微弯腰靠向柳思蝉的时候,柳思蝉将那个段娆的档案夹子举起来,对着江寅说道:“看这里。”
他指着方才凝视好久的一句话。
“研究生导师是李冶诚。”
李冶诚,就是那位培育中心的主任,顾欣父亲和钱贺安的老师。
此时,田文栋的那件审讯室。
一名审讯员和一名书记员并排坐在田文栋的面前,看着面前这个一言不发的中年男人,任凭审讯员掏空自己肚子里的所有办法都无法撬开这个男人的嘴,让他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来。
就在审讯员抓耳挠腮的时候,闻栎溪一手捏着一个蓝皮夹子,一手夹了一根只剩一半的烟推开了审讯室的门,扫了一眼书记员面前空荡荡的审讯记录,闻栎溪隔着老远将那个夹子仍在了田文栋的面前,脚上的步子极其随意,又深深的吸了两口烟,对着审讯员歪了一下脑袋。
审讯员会意,松了一口气下来,就起身出门了。
田文栋看了看眼前这个抽着烟的女人随手将燃烧的只剩下烟头的那一部分丢在了地上,然后用脚踩了踩,外面监控室里的柳思蝉站在江寅的身边看着里面的闻栎溪。
闻栎溪倒是不着急说话,用微微眯着的眼睛看着田文栋,田文栋记得这就是前几天让人给自己强行喂饭打葡糖糖的女人,此时这女人的视线如同一根针扎在他的太阳穴上,田文栋不觉脚底就有些冷意顺着他的小腿爬上了他的全身。
“说说吧,为什么要把冯宁宁和罗浩的死叫做献祭?”闻栎溪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田文栋。
田文栋咬紧牙关不去看闻栎溪,嘴里就是不吐一个字
闻栎溪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眉毛一挑,手上使了劲用那个蓝色的夹子将田文栋的下巴抬起来,强迫田文栋与自己目光对视,然后说道:“我原来是个当兵的,对审讯人这些事情都是个半吊子,我可不会像之前那位耐着脾气刮着脑子和你周旋,你最好我问什么你说什么,我见过比你嘴硬的多了去了,不要逼我用部队里的那一套对你。”
这个时候的闻栎溪一点也不想方才想去逗柳思蝉的模样,浑身从上到下都是一股浓烈的戾气,眼里的目光更是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样。
江寅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身边的柳思蝉,心里有些担心现在这个凶了吧唧的闻栎溪给柳思蝉的心里留下些什么,以后相处会产生困难,就借故要查些别的东西,将带着柳思蝉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两个人回到办公室看了会儿资料,又顺了顺目前的进展,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闻栎溪就拿着几页审讯记录敲开了江寅办公室的门。
“时间有些长了啊!”江寅笑笑,打趣了闻栎溪一句。
柳思蝉看着两个人有些不大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听着闻栎溪说道:“你猜的不错,这人确实知道不少东西,我就多问了一会儿。”
江寅扫了那几张纸一眼,轻轻抬了眼皮看着闻栎溪又问道:“没过吧?”
闻栎溪笑了笑,只是这笑容里颇有些意味在里面,“没事儿你放心,我下手知道轻重,那会儿监控也关了,没啥问题。”
第13章旧罪1.13
此时,还在试验田上被太阳晒着的裴十四哭丧着一张脸,内心早都不知道把干这些事情的那个人千刀万剐了多少遍,在一个刑警递过来一瓶水的时候,裴十四二话不说,丝毫不在意的坐在了一旁的树墩上,边喝水,边持着他的目光四处观察,却是忽然掠过了土坑旁边一个被技术组用警戒线圈起来的凹陷下去的痕迹。
这个痕迹据痕检科的人员推测应该是被绳子划过的痕迹,裴十四皱了皱眉头,将手里那个喝完的矿泉水瓶随手准备丢到他们的垃圾袋里,却不想因为自己习惯性投篮球的动作,让他把那个矿泉水瓶扔出了老远。
就在裴十四将那个矿泉水瓶准备捡回来的时候,他脑子忽然想起了习惯性对于一个人的影响,就像闻栎溪始终会保持着一个端正的坐姿,就像有些有些小偷会一种用一种开锁手法去打开天下的所有锁一样,裴十四扭头看向那个被遗留在现场唯一的痕迹。
随即,脚下快了几步靠近那个痕迹蹲下来仔细看了一番,又将量尺拿过来再次量了量那个痕迹的宽度,这痕迹直径大约是22mm,这倒叫他想起了之前在老王的尸检报告上,看到关于死者遗体上的勒痕分析,之前用来捆绑死者的绳子也是直径大约22mm麻绳。
经验丰富的刑侦人员都是会知道一个结论,就是很多犯罪嫌疑人都会具有特定的犯罪手法,以及他们在于选择实施犯罪的工具时,都会选用自己往常习惯性使用的东西,而这种现在市面上少见的22mm规格的绳子在这件案子里多次出现,那就很有可能说明凶手极有可能在之前的生活中,是一个极其善于运用这种规格绳子的一个人。
“小齐!”裴十四向旁边叫了一声,然后准备站起身说话的时候,却因为低血糖让他不得不扶着那个被唤为小齐的痕检员。
过了几分钟,裴十四才缓缓问道:“现在都有什么地方会用到这种规格是22mm的绳子?”
小齐在脑子里思索一番,回答道:“这种绳子比常用规格的要粗一些,又贵又重,很多年前市面上没什么人用了,后来直接被各大生厂商取消生产了,但因为生物工程他们的试验田里有时需要捆住一些特殊植物的土质,所以这种绳子成了他们生物领域里面的一种特供物品。”
说着,小齐看见裴十四在盯着那个土坑旁的痕迹,便问道:“怎么了?”
裴十四“嘶”了一声,摸着下巴说道:“这个痕迹并不像是捆绑痕,而是有些像…像是拖拽痕。”
小齐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个拖拽痕迹,而且根据这个的深度以及周围的摩擦程度,我们推测这个绳子当时拖拽的重物大概是一个五十公斤左右的物体。”
“五十公斤?”裴十四伸手挡了挡头顶的太阳,念叨了一句,又说道:“再没有别的相关物体的拖拽痕了嘛?”
小齐摇头,“说着也奇怪的很,有了绳子的勒痕却不见其他痕迹,除了有人处理过现场之外,我还没有想到别的可能,但既然处理过又为何不把这个痕迹也处理掉呢?”语气中略微有些疑惑。
裴十四也不在意手上干不干净,就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不甚在意地从嘴里滑出来几句垃圾话,“也说不定这孙子瞎,没看到?谁知道呢,总之不能用人的思路想这些,哪有是人的干这种事儿啊?”
“……”小齐不说话,主要是小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破话。
裴十四看见小齐脸上的表情,拍了拍小齐的肩膀,“你别这副表情,之前有个案子里面,呢凶手就是用着自己也不知道那里搞来的思维模式,总之呢就不是人能想出来的。”
小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
裴十四说着话的功夫,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来,给江寅打了一个电话,准备把刚才发现的这个事情告诉江寅。“喂?师哥!”
江寅在接到裴十四电话的时候正好将田文栋的审讯记录全部看完。
“怎么了?”
裴十四一点一滴的把方才发现的那些都告诉给了江寅,手机放在免提上,办公室里的另外两个人也能听到裴十四说的话,就在裴十四刚刚说出那种绳子是属于生物工程内部特供的一种工具的时候,柳思蝉的目光从手里的一沓资料转到了江寅面前的手机。
江寅显然也记得当时在尸检报告里出现的特殊绳痕,在裴十四说的时候,也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你那边差不多了的话就可以回来了。”江寅在裴十四说完之后,将面前的审讯记录拿起来放在桌面上垒整齐。
刚和裴十四挂了电话,就有一个刑警拿着一个蓝皮夹子敲开了江寅办公室的门。
“江队,您看看,这是我们刚才汇总出来的几个报告。”
那个刑警将手里的夹子递给江寅后又说道:“我们把那个运输植物幼苗的全部车队都排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甚至是连这一个月的进出车辆登记表都查了,都没有任何问题。”
江寅手里翻着那报告,就听见柳思蝉说:“那这些如果都是假的呢?”
江寅手机的动作一顿,抬头问那刑警,“技术组把监控排查完了嘛?”
那位刑警摇了摇头,说道:“才查了不到一半,从昨天下午拿回来之后,技术组就一直轮换着人看,主要是一点也不敢快进,得一点一点往过看。”
“那就让痕迹科留在局里的那些弟兄也去帮忙看,还有就是重点排查车祸发生那天的监控以及在最后一次运输车队进培育中心的那天的各个角度的监控。”江寅对着那位刑警说道:“还有,让紫仁区和北山区分局都别闲着,案子既然都是他们辖区里面发生的,那就让他们排查车祸当天沿路的所有监控,看车上坐着的人,路线,从什么地方来的。”那刑警点了点头,就又出去忙去了。
忽然,柳思蝉合上面前的资料,看向一旁的闻栎溪问道:“田文栋说他也没有见过那个幕后之人,可信度有多少?”
闻栎溪思索一下,“我觉得这些他不存在撒谎的可能性。”
柳思蝉得到回答,也没有问为何什么,稍微沉默了一下,就启唇缓缓地分析道:“田文栋没有见过幕后之人的面容,按照顾欣和那个电话的通话频率以及她对这件事情知之甚少的样子,我暂时也相信她不知道幕后之人的脸,一个人为什么现身了也不能露出自己的面庞呢?”
似乎是好久没有说过这么长一段话了,柳思蝉说到一半的时候明显因为断句的问题,不得不停顿一下才继续说,“万千原因汇总起来的本质就是这个人不想泄露身份,那他为什么不想泄露身份呢?除过不想被抓等这些显而易见从我们这个角度出发的主观原因之外,还有站在他们角度的一点原因就是,他本就是被顾欣、田文栋这些人熟知的一个人。”
江寅闻言一怔,确实,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这是一个很神秘的人,再加上顾欣一直和这个人是电话联络,他就先入为主的觉得这个人是一个远于这些人之外的手,但其实电话不电话联络,并不与这个人是否存在于顾欣身边有任何矛盾。
gu903();江寅点了点头,思索着说道:“就像我们总结连环案件一样,为什么与案件相关的是这些人员呢?或许…这个人就是这些个原本没有任何关系的人的那个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