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罗臻就看到了陆湛所说的奇异景象，在这个季节根本不可能出现的萤火虫，也或许不是萤火虫，而是别的能发光的虫子，一开始只有一两点，慢慢地就开始越来越多起来，它们在树木之间飞舞，为这片黑暗的森林照亮了道路。

吆吆。一头鹿角马从草丛中窜出，它没有发现罗臻两人，甩了甩身上沾满雪的毛发，漂亮的巨大鹿角上停了不少萤火虫（我们暂且将这种会发光的虫子称为萤火虫）。

那些荧光仿佛就长在了鹿角马的角上一般，那么大的动作竟然都没有将那些虫子甩掉，鹿角马也没有多做停留，扬起蹄子朝着森林深处就跑了。

陆湛并没有将罗臻放下来，他蹑手蹑脚，远远跟在那头鹿角马的身后。

一开始只有一头，慢慢地，越来越多的鹿角马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这时候想要不被鹿角马发现是不可能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鹿角马根本不介意有闯入的外来者，依然只朝着自己前进的方向赶去。

萤火虫越来越多，将整片森林都照得恍如白昼一般，其中有一些萤火虫聚集到他们的头顶，形成了一条光河，向着鹿角马前进的方向流去。

罗臻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仿佛梦幻一般的景象，他伸出手，一只萤火虫落到他的指尖，尾部的光源一闪一闪，很快又飞走，只在罗臻的皮肤上留下了一点暖意。

大概又走了二十分钟左右，陆湛背着罗臻爬上了一棵十几米高的雪松上，两人在最粗的那根枝干上停下，陆湛将罗臻放下，手却轻轻环在对方的腰部，防止对方摔下去。

树下站了许许多多的鹿角马，有大有小，在雪松不远处有一个水潭，水潭正中长了一棵巨大的柳树，柳树枝叶茂盛，几乎笼罩了大半个水潭的面积。

鹿角马在水潭边焦躁地渡步，时不时便要吆吆地叫上两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罗臻发现有不少鹿角马身上都有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伤的样子，皮毛连着里面的肉都不见了，走过的地方留下点点血迹，之前因为光线不够，罗臻一直没有看见。

水潭的水从柳树根部开始一点点往外泛着涟漪，周围的鹿角马见状纷纷安静了下来，只有几头没成年的鹿角马崽子忍不住叫唤了几声，很快就被它们身边成年的鹿角马用鹿角轻轻蹭了蹭身子，像是在告诫它们要安静。

陆湛往前探了探头，像是非常期待即将会出现的东西，他的全身肌肉都绷紧起来，即使隔着厚厚的兽皮衣都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点形状，罗臻知道这是战士要兽化前的迹象。

一头比其他成年鹿角马还要大上三四倍的巨大鹿角马从柳树的阴影中走出来，如此巨大的体型却仿佛没有任何的重量，四个蹄子稳稳地踩在水面上，一圈圈细小的水纹在脚下荡出，很快就又变得平静。

看到巨大的鹿角马从柳树里出来，那些受伤的鹿角马纷纷走进谭水中，它们没有巨大鹿角马的能力，大半个身子都被潭水淹没，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疼痛，很快就停了脚步，只对着巨大鹿角马吆吆地哀叫。

巨大鹿角马的嘴角边长了一层灰白的胡子，它的鹿角和它的身子一般大小，那些鹿角马站到它面前仿佛就是未成年的崽子一般。

唉。古老悠长的叹息从巨大鹿角马的口中轻轻发出，水波再次荡漾起来，那些原本停留在鹿角马鹿角上的萤火虫纷纷震动起翅膀飞了起来，它们并没有靠近巨大鹿角马，只围拢到水潭的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幕。

巨大鹿角马再次迈起步子，走到那些受伤的鹿角马身边，低下头伸出巨大的舌头，轻轻在那些受伤的伤口上一一舔过。

然后罗臻看见，那些鹿角马身上原本还在流血的伤口慢慢地再没有血液流出，甚至飞快地出现了结痂的迹象。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鹿角马的叫声，是从吆吆鹿鸣这句话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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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罗臻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等他再看过去的时候，被巨大鹿角马舔过的那几头受伤的鹿角马已经离开了潭水，重新回到了陆地上，其他鹿角马纷纷迎上前，伸出舌头舔了舔对方的鹿角，带着那几头鹿角马回到了族群之中。

一股冰冷的视线落到罗臻的身上，罗臻浑身僵硬，想要找到那股视线的来源，结果一抬头却刚刚好和那头巨大的鹿角马视线撞上，罗臻吓了一跳，身体反射性地往后仰，正好埋进了陆湛的怀中。

罗臻并没有发现两人姿势的异样，他扯了扯陆湛的袖子，低声提醒道：阿湛，我们被发现了。

陆湛伸手捂上罗臻的嘴巴，对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但是显然已经晚了，只听一把略显苍老的男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一般，既然有客人来了，那就别躲了吧。

罗臻有点紧张，他想起之前陆湛交代自己不要出声的话，难道刚才那头巨大的鹿角马并没有发现他，而是因为他出声了后才发现他们的吗？罗臻后悔得想返回几秒钟前给那个说话的自己一巴掌。

大概是感受到了身边人的担忧，陆湛捏了捏对方的手心，裂开嘴笑了笑，看到陆湛这个表情，罗臻终于放心了不少，至少代表他们两人暂时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陆湛抱着罗臻从雪松树上下来，那些围拢在周围的鹿角马纷纷退后了几步，给两人让出了一条通往潭水边的道路。

罗臻没有听错，刚刚那把声音是那头巨大的鹿角马发出来的。

这会儿巨大的鹿角马已经给它的族人们处理完了伤口，看着两个走近的人类，它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一双眸子微微眯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看清两人的模样。

陆湛对着巨大的鹿角马行了一个战士的礼仪，罗臻有样学样地照做，巨大的鹿角马看着两人，良久，将视线落在了陆湛的身上，混血儿？

陆湛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巨大的鹿角马声音里仿佛染上了笑意，人类，你知道你另一半的血是来自哪里吗？

我想要你的潭水，让我的伴侣泡上一晚上。陆湛并没有回答巨大鹿角马的话，而是伸手指了指眼前的潭水，说出自己这次的目的。

你知道这潭水的作用？巨大的鹿角马有点意外。

这次陆湛点点头，爽快地给对方解释，我能感觉到水里有能量。

那你怎么觉得我会答应你的要求呢？

陆湛皱了皱眉头，不太情愿地说道：我可以不狩猎你们的族马。

巨大的鹿角马愣了愣，然后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仰起头哈哈地大笑了几声，它那双巨大的鹿角也跟着轻轻颤动着，无数的萤火虫绕着它一会儿飞起一会儿落下，一直到巨大的鹿角马停止了笑声，萤火虫们才再次聚集到它的头顶上空。

人类，你过来。巨大的鹿角马再次说话的时候声音里染上了笑意，语气比刚才温和了不少，至少连罗臻都能感觉到里面并没有丝毫敌意，刚才一直紧绷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