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躺在床上,冷眼看着他这些动作,暗自的磨牙。
哼,以前只会站着不动,伸开双臂等着她给他穿衣更衣,现在没人伺候,他自己不是也很会穿?
李承策速度极快的系好了腰间的玉带,便扬声高叫:“徐怀。”
忽然想到了什么事一般,走到床边,伸手将划在铜质满雕喜鹊登梅帐钩里的淡紫色绸帐放了下来。
徐怀这时已经推门进来了。
进来之后也不敢到处乱看,规规矩矩的看着自己的脚尖,恭声问道:“请问殿下有何吩咐?”
李承策负手在后,问道:“严御医来了?”
徐怀心想,早就来了。已经站在长廊下吹了好些时候的冷风了。
面上却依然恭声的回答着:“是。”
“叫进来。”
徐怀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叫人。
很快严御医就躬身跟在徐怀的身后进了屋,跪下去对李承策行了个礼:“微臣见过殿下。”
“平身。”
李承策在徐怀搬过来的绣墩上坐下,叫严御医,“瑶姬的脚腕扭到了,你给她看看。”
严御医忙应了一声是。走到床边,半跪在床前,恭声的说道:“请瑶姑娘伸脚。”
孟瑶:......
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但还是依然将自己的左脚伸到了账外去。
但让她难堪的是,只是这样稍微一动,她不但左脚腕那里痛的厉害,就是下面某处地方也......
心里不由的又将李承策骂了七八遍才觉得气消了一些。
没有穿罗袜的脚一伸到外面就觉得很冷,不过脚腕那里却是火辣辣的痛。
严御医看了几眼,心中虽然已经基本断定孟瑶这是脚踝扭伤,但最好还是要亲手在伤处摸一摸,按一按才能最终确定。
就伸手过去。眼看就要碰到孟瑶的脚腕了,却忽然听到李承策冷冷的声音响起:“你要做什么?”
严御医吓了一跳。原是右腿跪着,左腿半立着,这会儿左腿也立刻跪了下去,躬身说道:“回殿下的话,微臣要摸一摸,按一按瑶姑娘的伤处,才好确定她是不是脚踝扭伤。”
李承策不发一语。目光在他身上扫过,随即看向孟瑶的左脚。
少女原就生的肌肤白皙,一双脚常年甚少见日光,更是白净若初雪。
脚掌也生的很纤秀,上好的羊脂白玉精心雕琢出来的一般,简直盈盈不堪一握。连着的那一截儿小腿也线条优美......
李承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孟瑶的脚只能他来摸,他来握,怎能让其他任何男人的手落在她的脚上?
便起身坐到床沿上,伸手过去,力道轻柔的将孟瑶的左脚架在自己的腿上,然后问严御医:“如何摸,如何按,才能确定她是否是脚踝扭伤?”
一边说着,一边宽大的袍袖一展,严严实实的将孟瑶的左脚遮盖住了。
竟是连看到不让严御医看一眼。
严御医:......
殿下您这个防备的姿态,倒仿似我是个色中饿鬼一般。但老汉我今年分明已经五十有八了。毫不夸张的说,这位瑶姑娘都能做我的孙女了。
然而也只得掩下心中的惊讶,低下头,恭敬的说道:“请殿下按一按瑶姑娘的红肿处,询问瑶姑娘现在是何感觉。然后请殿下......”
李承策就按照他所说的步骤,一步一步的按压着孟瑶脚腕各处。
严御医察觉到他按压的力道很轻柔,仿似怕弄痛了孟瑶一般。想了想,还是说道:“殿下,您手上得用些力才行,不然微臣不知道瑶姑娘到底伤在何处。”
李承策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他微微侧过头,对着里侧说了一声忍着,手上的力道就猛的加重。
孟瑶原还觉得有几分害羞。
淡紫色的绸帐虽然放了下来,但她影影绰绰的还是能看到屋中的人影。更是能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就知道现在正在按压她脚腕的人是李承策。
但是李承策这与其说是在按压她的脚腕,力道轻柔的倒不如说是用手指在慢慢的划过她的脚腕各处。
想到刚刚李承策的手指也是这样轻柔的划过她的全身各处,孟瑶就忍不住的开始觉得脸上开始发烫。
哪里会提防李承策手上忽然加重了力道啊。两根手指又正好按在了她受伤的地方,只痛的她叫了一声。同时左脚下意识的就要往回缩。
却被李承策牢牢的握住。又听到他微沉的声音:“别动。”
孟瑶才管不了那么多呢。一想到待会可能还要被李承策这样用力的在她的伤处按上好几下,她就忍不住开口控诉着:“我痛。”
“我知道。”
李承策按着她脚腕的手指停下来。一边动作轻柔的抚着她脚腕没有受伤的地方安抚着她,一边侧过头说了她一句,“娇气。”
只是他口中这般说着,声音却是极柔和的。甚至他说这话的时候,眸中还有几分细碎的笑意。
徐怀一见,心中就暗暗的想着,看来这位瑶姬以后肯定会宠冠后宫。甚至椒房独宠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孟瑶却有几分生气。
谁被人正好用力的按到伤处都会叫痛的吧?这是很正常的反应,怎么就是娇气了?
严御医这时候已经判断出孟瑶确实是脚踝扭伤了。说了些平日要注意的事项之后,他就要回御膳房拿消肿清淤的药膏子送过来。
刚说了告退的话,尚未起身站起,猛的就听到李承策说道:“另拿一盒药性温和些的消肿药膏送过来。”
严御医还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已经说会拿一盒消肿清淤的药膏子送过来的么,怎么还要另外再拿一盒药性温和些的?
一处伤势,岂能涂抹两种不同的药膏子?
就说道:“殿下,这同一处伤处不能......”
话未说完,徐怀已经开口叫他:“严御医,老奴送您出去。”
“徐公公且请等一等,这药膏子的事微臣还未同殿下说明白。”
严御医却不走,依然一本正经的想要告诉李承策知道,这同一个伤处不能涂抹两种不同的药膏子的事。
徐怀急的暗中直跺脚。
这严老头可真是不懂事。
不过偷眼看着李承策腰背挺直,端坐在床沿上,肃着一张脸听着严御医说话,他又忍不住的觉得几分好笑。
这时就见李承策目光淡淡的往他这里扫了过来。随后就听到他在说道:“徐怀,送严御医回去拿药。”
徐怀忙应了一声是,走过去要拉着严御医起来。
但是严御医还在坚持:“殿下,微臣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
依然想要同他阐述明白,从药理上来说为什么两种不同的药膏不能涂抹在同一处。
徐怀知道刚刚李承策既然已经发话让他送严御医回去拿药,显然对于严御医一直说这件事没有多少耐心了。
便直接伸手拉了严御医起来。
“来,严御医,让老奴送送您。”
不由分说的将严御医拉到外面的长廊上,挥手叫跟着他的内监都退下,这才附耳在严御医耳旁轻声的说了几句话。
严御医震惊的一双眼都瞪圆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然后他老脸微红,清咳了一声,连声的说道:“咳,是老夫老了,是老夫老了。”
不这么说怎么掩饰自己的尴尬啊?
徐怀笑着推了他一下:“行了,你快些去拿药送过来,别让殿下久等了。不然殿下到时真的动起怒来,老奴可救不了你。”
看殿下近来紧张瑶姬的程度,徐怀毫不怀疑他会为了瑶姬惩治任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徐总管:我老人家啥都懂,以后请叫我徐导师谢谢。
第98章两种药膏
孟瑶隔着一层淡紫色的绸帐,很清晰的听到了李承策和严御医两个人说的话。
她心中其实还是挺赞同严御医的话的。脚踝扭伤了,擦一样消肿祛瘀的药膏子不就行了,李承策做什么要让他多拿一盒来?
就不信两盒不同的药膏子擦在同一处会让她的伤好的更快。
药膏是严御医随后亲自送过来的。不过他并没有进屋,而是将放着两盒药膏的朱漆描金托盘交给了徐怀。
徐怀双手捧着,亲自送到李承策面前,恭声的说道:“严御医说,这盒大的药膏子是用来擦瑶姑娘脚踝扭伤的,一日擦三次即可。”
这时候绸帐已经划到了帐钩里面,孟瑶躺在床上,微微一侧头,就能看到徐怀手里的托盘上并排放着一大一小两只瓷盒子。
那大的瓷盒子是白釉的,那小的瓷盒子是青釉的。虽然都是素色,上面并无一丝半点纹饰,但显然那小盒子的釉色看着更好。孟瑶这般在枕上侧头望过去时,只觉那小盒子通体泛着淡淡的光泽。倒仿似不是瓷的,而是用玉石雕琢出来的一般。
徐怀没有说那小瓷盒里的药膏要怎么用,李承策竟然也没有问,倒教孟瑶一头雾起来。
不过她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反正她以后只用那个大瓷盒里的药膏子,至于那个小瓷盒里的,就暂且放着吧。。
李承策这时已经叫徐怀将托盘放下,又让他退下。
徐怀应了一声,躬身往后退。等走到门外,伸手将两扇槅扇门从外关了起来。
孟瑶:......
她现在真的对跟李承策单独待在一个屋子里面的这种事真的产生了心理阴影。
双手不由的攥紧了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
先前李承策将她抱到床上躺好的时候可没给她衣裳穿。还是刚刚严御医走后,她红着脸说了好几次,李承策才将上面的里衣递给了她。但是下面的衣裳他却依然没有给她......
啊啊啊,好想李承策现在赶紧滚蛋,她一个人待着!!
就憋着心里的怒意,轻声慢语的说道:“殿下,御医已经看过奴婢的伤了,劳烦您受累了这些时候,请您现在回去歇息吧。”
赶紧滚啊啊啊!再不滚她真的要忍不住骂人了!
但显然滚是不可能滚的。李承策目光瞥了她一眼:“孤不累。”
顿了顿,他还似笑非笑的加了一句:“你也太小看孤了!刚刚那样的事,即便孤现在再来两次,孤也不会累。”
孟瑶一张脸不争气的开始红了起来。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这位殿下,我还是怀疑你在开车......
目光飘忽躲闪,不好意思再看李承策,抬头望着淡紫色帐顶上的四季花卉暗纹。
她肤色生的格外的白净,这样稍微一害羞就能让人看出来。
李承策喜欢看她害羞的模样,白皙若瓷的肤色上晕着一层淡淡的粉。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粉色荷苞,会颤颤巍巍的在他的手掌中绽放,娇美柔媚而不自知。
但他每每看到她这副样子,总想要再狠一点的欺负她......
胸腔里的一颗心柔软如刚在日光下晒过的蓬松丝绵。他伸手拿了那只大的白瓷盒子在手,叫孟瑶:“伸脚。”
孟瑶怔了一怔,明白过来李承策这是要给她擦药。
哪里敢让他擦药啊?先前这位说是帮她将身上被积雪弄湿的衣裳换下来,结果到最后他都做了什么?
男人说的话不能信,哪怕看起来雍容优雅如李承策。
所以孟瑶将自己的一双脚牢牢的缩在被子里面,说什么也不伸出被外去。
一面还对李承策说道:“哪里敢劳烦殿下给奴婢擦药?奴婢受不起。您放着,奴婢自己来擦就行。”
李承策看她一眼,眸光不明。
随后他不再说话,径直在床沿上坐下,伸手就掀开了盖着孟瑶腿脚处的被子。
孟瑶吓的浑身一激灵,忙不迭的就要将露出来的腿脚再缩到还盖着的被子里去。
却被李承策眼疾手快的握住了她的左脚,架在了他自己的腿上。又将掀开的被子复又放下,盖住了她右边的腿脚。
不顾孟瑶的挣扎,他左手铁钳一样,牢牢的握着她的小腿。伸手挖了一些药膏,在她受伤红肿的脚腕上涂抹开。
动作很轻柔,跟钳着她小腿的力道完全不一样。
药膏涂抹在伤处,很清凉,让原本火辣辣的痛感减轻了很多。
李承策一边慢慢的涂抹着药膏,一边声音不紧不慢的说话:“孤知道你心中对孤其实并没有多少敬畏之心,往后不必再在孤面前强装谦顺恭敬,孤看着心中实在不快。”
顿了一顿,他又继续说道:“再有,这整个东宫都是孤的,孤想在哪里待着,待多久,那都是孤的事。你往后若敢再动不动就叫孤回自己的寝殿,孤可就要罚你了。”
孟瑶沉默不语。
原来他早就已经看出来她的谦顺恭敬是装的,也早就听出来她话中的那些逐客之意。
看来她的演技确实很拙劣......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屋中安静的仿似能听到屋外雪花簌簌落在地面上,树叶上的声音。
片刻之后,孟瑶没有忍住,偷偷的掀开眼帘去看李承策。
就见他眉眼低垂着,脸上神情甚是专注。修长的手指指尖沾了药膏子,正力道轻柔的给她涂抹在伤处。
孟瑶知道李承策是个有洁癖的人。这药膏子虽然抹在伤处感觉很清凉,却是乌褐色的,还带着一股药味,李承策竟然也不嫌弃......
孟瑶心跳忽然就有些快了起来。
再看李承策,就觉得他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唇形优美,侧脸真是惊人的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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