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在白板写上“裕安旅馆”四个字。
周朝朝盯了这四个字很久,喃喃道:“裕安旅馆……”
两名受害者,一个一直租着那里的房子,一个曾经短暂入住过,似乎都绕不过这个所谓的“裕安旅馆”。
陆冽不觉得这是巧合。
陆冽说完之后,周朝朝深吸一口气,站定,直愣愣盯着前方,四周景物慢慢消失,时间空间全都静止,而自己的瞳孔也在慢慢收缩,眼前逐渐显现出一团黑影来,而凶手形象随着她的推测逐渐成型。
周朝朝红唇微翕,快速吐出两个字:“男人。”
顿了顿又继续:“不会很年轻,迷信或者xie教思想,也不会很老,年纪在30岁到45岁之间。”
“住的地方离于桥路不会很远,对云英街这片的夜店很熟悉,能让夜场工作的贺惠双倾心,外表上肯定挺有魅力,社会地位不会低,可能还很有钱。”
“胆子力气都很大,对情人谷底很熟悉,很有可能在附近村落生活过,工作应该与工地有关,但不会是底层建筑工人。”
还有贺惠双抽屉里那个日记本,似乎也是个突破口。
陆冽转身将笔放在桌上,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早上7点了,他稍微偏头瞥了周朝朝一眼。
周朝朝面上有些颓废,精神却很亢奋,由于皮肤白皙,眼眶下的黑眼圈尤其显眼。
陆冽挪开视线,语气里有调侃意味:“一晚上没睡,我看你还精神得很?”
周朝朝果断摇头:“我不累,”她笑着,“想着要抓到凶手了,挺兴奋。”
陆冽看着她唇角漾起些笑,语气淡淡地:“还早着呢。”又扬手吩咐她,“你去叫胖子他们集合。”
“好!”周朝朝爽快应下,然后拔腿就往门口走,陆冽看着她活力满满的背影,揉了揉太阳穴,突然觉得浑身困意顷刻间化为乌有。
每当侦办这种重大命案,便是刑侦队警员最为忙碌的时刻,最忙的时候甚至几天几夜都没法合眼,实在困极了他们也只能见缝插针闭上眼休息会,往往才睡着没多久便又会被叫醒,比如现在。
周朝朝小心翼翼推开休息室的门,里面鼾声大如惊雷,你来我往此起彼伏,其中就属王新余的鼾声尤其洪亮,那劲头一个能顶人家两个。
周朝朝提高音量喊了一声,几人被人按了开关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像灵活的弹簧,起身后都循声望过去,看到是周朝朝,王新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朝朝你吓死我了!”
赵颂歌昂头打了个很大的哈欠,一脸困顿样,附和道:“也吓到我了,正好梦到案发现场抬尸体。”
周朝朝面露微笑,从休息室门口探出个头:“陆队让我来叫你们,出任务了!”
“行,等我们两分钟,就来!”王新余中气十足回了一句。
周朝朝退后几步虚掩了门,又迈着轻快的脚步回了外勤组办公室,刚进来就听到一声软绵的猫叫,周朝朝警觉地站定,面露狐疑,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刚一挪步,又听到声猫叫。
但刑侦队这个地方怎么可能有猫呢?
周朝朝耳朵动了动,凭借着声源迅速确定了猫的位置,就在桌底,她弯腰往下望去,桌底躺着一只梨花猫,慵懒地睁开双眼高傲地瞥了周朝朝一眼。
她低头轻轻笑了下,将猫从桌底抱出来,语气愉悦:“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话音刚刚落下,王新余便从外走进来了,他看到周朝朝怀里那只猫,开口:“一楼那大爷说是你放在那里的,让我带走,我就将它和物证一起带回来了……”他说着挠了挠头,问周朝朝,“这猫是受害者养的吗?”
周朝朝点了点头:“是邵金枝养的,她一个星期前就遇害了,也不知道这只猫是怎么活下来的,”她边说便伸手摸了摸那只猫的头。
猫很温顺,也很亲人,被周朝朝抱着,舒服得用脑袋轻轻蹭她的手。
王新宇接了杯水一饮而尽,擦干净嘴边水渍,随口说:“不都说猫不是都有九条命嘛,它命不该绝!”
他说完放下水杯走过来将那只猫从周朝朝怀中抱走,原本想逗弄它几下,谁成想在周朝朝怀中很温顺的猫到了他手上突然变得极其不安分,拼命扭动奋力挣扎甚至朝他伸出了爪子,好在王新余动作麻利及时将猫放在了地上,它受惊了一般又钻进了桌底。
王新余夸张地“呦呵”了一声:“小家伙脾气还挺大,差点给了我一爪子!”
他话音刚刚落下,陆冽便及时出现在门口,他随意往里面瞥了一眼,伸出手掌拍了拍门,看到办公室里只有王新余和周朝朝两人,面露疑色,问道:“他们人呢?”
王新余赶紧回答:“肖冰冰和沈江应该还在技术组,赵颂歌他内急,去厕所了。”
陆冽嗯了一声,抬腿往前走,直接去了技术组要求他们尽快查询出上周六晚上于桥路上的所有道路监控,找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可疑人。
再回到外勤组办公室时,所有警员人已经集合完毕了。
时间紧迫,陆冽也没废话,直接分配了任务。
“赵颂歌,你带人摸排贺惠双和邵金枝死前的人社交圈,我要知道除了陈敏韵以外,她们还和谁有过密切联系!”
“沈江,你带人摸排于桥路上的社会监控,重点查询上周六晚上,于桥路街道上有没有出现过一个带着行李箱的可疑人。”
“肖冰冰,你带人以于桥路为圆心,重点查询附近的垃圾场。”
肖冰冰有些困惑:“垃圾场,陆队,找什么?”
陆冽目不斜视,声音低沉:“找行李箱。”
“凶手抛尸用的行李箱,一个32寸,里面全是血污现在应该已经散发出恶臭的大号行李箱。”
周朝朝听到陆冽的话,深深吸气,好看的丹凤眼微微眯起。
对啊!还有抛尸后的行李箱,重要物证!她倒是一直忽略了。
情人谷底并未发现行李箱,那就是说,凶手用行李箱将邵金枝运到情人谷底后又将之带走了,那么这个行李箱只能有三种可能。
第一,被凶手销毁了。
第二,被凶手丢弃了。
第三,带凶手藏起来了。
行李箱销毁起来并不容易,陆冽更倾向于后两种可能,要么是扔了,要么是藏起来了。
陆冽继续:“目前不能确定行李箱到底被凶手怎样处置了,先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异口同声回答。
陆冽扬了扬手:“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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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chapter48:晋江文学城
清晨,七点多,太阳升起,日光还很柔和,整个城市刚刚苏醒,由宁静变得喧嚣。
于桥路上行人来往匆匆,街口早点摊前冒着腾腾热气,还有各种食物香味往鼻腔猛灌。
王新余刚从车上下来就闻着味了,他看着小摊蒸笼上冒着的热气馋得眼睛珠子都挪不开,狠狠咽了几下口水,见陆冽和周朝朝下车故意问了声:“老大,朝朝,你们饿吗?我请你们吃包子!”
出发前周朝朝在食堂吃了点东西,又一心想着案子,没什么胃口,摆摆手说:“不用了,我喝了一大碗粥,不饿。”
王新余又将目光转移到陆冽身上,嘿嘿笑了两声:“老大呢?”
陆冽摆手:“不用,”他说完懒洋洋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早点摊,声音很低,“给你两分钟,买完早点回来,还有正事呢!”
话音落下,王新余立马由嬉皮笑脸变得一本正经,跺脚敬礼,郑重其事喊了句:“Yes,Sir,马上就回来!”
陆冽嘁声,催促他:“别搞些有的没的,赶紧!”
下一刻,王新余就撒丫子跑到早点摊前,要了两根大油条,一杯豆浆,和陆冽周朝朝一同来了于桥路63号。
王新余先是和小卖部大爷打了声招呼,然后就邵金枝继续进行信息摸排工作,而周朝朝则提着工具箱和陆冽轻车熟路走上楼道,到了一楼半的窗户处。
昨晚他们就发现了窗户边的刮擦痕迹,但由于时间太晚,楼道又黑,各种工作做起来并不方便,因此只是拍照取证加简单的检测工作,而这次周朝朝前来便是仔细检测此处痕迹。
窗户是简单的两推窗户,开着,左边那侧玻璃被推到右侧,不锈钢边框处有很明显的刮擦痕迹,周朝朝仔细查看了刮擦痕迹长度,确定了是行李箱刮痕。
又仔细检查了窗户上的指纹,可惜,并没有发现什么指纹。
凶手既没有在邵金枝家中留下指纹,挪尸离开时也没有在窗户边留下指纹,可见他的心思还是挺谨慎的。
但窗台底部却留下了些泥土痕迹。
周朝朝小心翼翼拿起镊子取了些放进物证袋,又抬手将之举到眼前认真看了许久。
而陆冽此时此刻就站在她身后,见她许久没动作开口问了声:“有什么新发现?”
周朝朝捏了捏透明物证袋中的小土屑,又将之递给陆冽:“陆队,你看这个泥土,像不像情人谷底的埋尸黄土?”
陆冽狭长眸眼微微眯起,拿过来看了几眼,但窗外就是高楼,所以楼道里面的光线实在太黯淡,他便抬腿走了几步到窗边,在周朝朝身后20厘米处站定,接着借着窗外光亮仔细端详。
确实很像,色泽偏黄,其中又掺杂着红棕色。
他说了两个字:“挺像。”
说话之际,周朝朝又拿出尺子测量了一下窗户打开时的长度和宽度。
分别为80厘米和50厘米。
她又稍微踮脚弯腰探头往下看去,目测了一下窗台到地面的高度,将近两米了,一个成年男子要通过这个窗户下去并不是太难,但直接跳下去显然不是什么好办法,容易受伤也会发出很大的动静,怎么下去会更加简单方便呢?
周朝朝沉思了片刻。
她伸手摸了摸窗户外的墙壁,手指沾了一层白灰,她又用指甲刮下一点来检查成分,普通的刷墙用腻子粉,没涂过乳胶漆,是很容易留下灰尘印记的。她突然想到什么,转身抬腿就跑,又急又突然,压根忘记了陆冽此时此刻正站在她身后,又是那么不凑巧,直接撞到了他的怀里。
头撞上他坚硬的胸膛,疼得周朝朝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撞陆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没哪次是像这次一样疼的,周朝朝后退几步,背抵着窗台,差点站不稳,捂着头疼得龇牙咧嘴。
陆冽皱眉,语气里有责怪意味:“你突然转身跑什么?”
周朝朝支支吾吾,眼眶泛泪,一句话没说出来。
陆冽凛冽的神情变得稍微温和了些,语气软了许多,有些关切意味:“撞哪了?”
周朝朝依旧捂着,驴唇不对马嘴,说了一个字:“疼……”
陆冽视线渐渐深沉,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把手放下,让我看看。”
但周朝朝置若罔闻,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陆冽面上不耐烦,提高声音叫了她的名字:“周朝朝?”
又不由分说伸出宽厚的手掌扳开周朝朝的手,扒拉开她的额前碎发,看了下她的额头,白皙皮肤上有些红痕,看起来并不是不太严重。
陆冽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
“你怎么搞的?每次不看路。”他语气责怪意味不减,粗砺的手指却轻轻覆上周朝朝光洁的额头轻轻揉着,温热而粗糙的触感从额上传来,如同电流一般经由血液快速流向全身,最后汇集在心脏处,她咽了下口水,能明显感受到自己强烈而恣意的心跳。
周朝朝很局促,很不自在,这种拘谨感甚至取代了痛感。
“陆队……那个……”她轻轻开口,睁开婆娑泪眼,小心翼翼看着陆冽。
但陆冽很认真,目光始终定格在她额头上,英俊冷冽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温度,可手上动作却很轻,隔了一分多钟,他才低眸和周朝朝四目相对,薄唇微启,声音喑哑:“好些了吗?”
“好多了……”周朝朝低头,有些不敢看他,又补充了一句,“没多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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