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韩濯缨不欲给他看到,伸胳膊阻挡他的视线,急急说道:“墨够用了,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她一双眼睛满是恳切,谢泽见状只得先压下好奇心,轻笑一声,继续忙碌。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韩濯缨才搁下笔,满足地喟叹一声,大功告成了。
她轻轻吹干墨渍。看一看谢泽,见他并未留意自己,就佯作不经意地咳嗽了一声。
谢泽猜出了她的小心思,笑着配合:“给我看看?”
“那行吧,给你看看。”韩濯缨拿起纸,绕过案子,走至他身侧,呈到他眼前,“嗯,看吧。”
这是一幅人物画像,技巧、章法都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有些拙劣。但画中的人物倒是意外的有几分像他本人。
韩濯缨自己心血来潮画了他的画像,递到他跟前后,才隐隐有些懊悔。她没学过画画,以他的见识来说,她画的应该挺差吧?
她想了想,试图抽出来:“算了,不好看。”
“没有啊。”谢泽伸臂格挡了一下,眸中漾起浅浅的笑意,“我很喜欢,明天找人裱起来。”
韩濯缨闻言眉眼弯弯:“喜欢就好。我以前没学过,今天是心血来潮,有感而发。不过裱起来就不用了吧?别人要笑话的。”
“画的挺好的。”谢泽抬眸看了看沙漏。
时候不早了。
他眸色沉沉:“你送我这么好的画,我是不是也该送你一些礼物?”
“不用啊,你送我礼物已经很多了。”
谢泽却很坚持:“用的,那不一样。”
韩濯缨没再跟他争,直到她沐浴过后看到他送来的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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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宁
这是一套玉色的寝衣,触手柔软,又轻又薄,和她留在韩家的那套有些相似,质地明显要更好一些。
韩濯缨眼皮狠狠一跳。
灯光下,谢泽笑得暧昧而期待,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要不要换上试一试?”
“不要!”韩濯缨想也不想。见周围并无旁人,她也无需顾忌两人面子,拿起寝衣就掷进他怀里。
谢泽轻松接过,眉梢轻挑,故意说道:“哦,我知道了,缨缨是想让我帮你换。行吧,也不是不能一试。”
他一脸勉为其难的样子。
韩濯缨羞恼,蹭蹭几步走到他跟前,要劈手夺过来,却被谢泽隔着寝衣给攥住了手。
他眸色沉沉,语调温柔,声音极轻,似呢喃,又似恳求:“缨缨,我想看。”
寝衣布料柔软,隔着寝衣的握手,让韩濯缨心内升腾出一种异样的感觉,酥酥的,麻麻的。
暖黄色的灯光下,他墨黑的眸中尽是她的身影,韩濯缨的心不争气地就软了,再也生不出拒绝的心思。
她声音软软的:“你先松手……”
谢泽依言松开了她。
韩濯缨清了清嗓子,故作凶狠:“还有,不准偷看。”
谢泽眸底立刻有笑意流泻出来。他心想,你身上有哪一寸是我没看过的?然后他口中却道:“好,我不看。”
他说话算话,直接将寝衣交给她,自己则去了屏风后洗漱。
很快便隐约传来水声。
韩濯缨盯着这寝衣有点犯难,心里又隐隐有点懊恼。明明之前想过的,成亲以后,绝对不穿玉色,怎么这般容易就妥协了呢?
可她既然答应了他,就也不能食言。
趁着他洗漱之际,她拿着寝衣走到床边,将床幔放下,小心褪下身上的衣服,换上这玉色的寝衣。
果然轻薄,甚至有点透了。
凑近一些,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韩濯缨心想,他若真喜欢玉色,还不如将留在韩宅那套拿来。那套至少比这套厚实。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换回来,却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此时再换已经来不及了。
韩濯缨轻咳一声,盘腿而坐,双臂压住了床帐。
谢泽远远地就看清了床帐内的场景。
隔着纱幔床帐,他能看见她乌发柔顺,姿势古怪,身上穿着的正是让他心痒痒的玉色寝衣。
灯火通明,在她身上投下朦胧的光晕,格外撩人。
“你压床帐干什么?”
“你不是想看么?隔着床帐看就好了。”韩濯缨闷声说道,脸颊滚烫。
谢泽轻笑一声,乘她说话分神之际,一把掀开了床帐。
因着他这力道,韩濯缨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了一下,脑袋堪堪撞上他的身体。
谢泽顺势揽住了她,视线在她身上逡巡。
身姿曼妙,寝衣轻薄。
她抬眸看着他,眼睛水润,脸颊酡红,樱唇微张,贝齿半露。
谢泽浑身血液一烫,眸色越发幽深。他在床沿坐下,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果然好看。”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耳垂,倏地那吻又落在了她的后颈。
湿热的触感让韩濯缨从背脊蹿起来一股熟悉的麻痒。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摆子。
刚换上的玉色寝衣并没有在她身上留太久。
谢泽虽然没亲手帮她穿上,却成功亲手帮她脱了下来。
……
次日韩濯缨揉着有些酸软的腰,心想,他送她礼物是假,折腾她才是真。
他肯定偷看被他收起来的册子了,不然不至于想出诸多花样来。
过分!
本朝皇子大婚,与民间普通夫妇不太相同。婚礼后的第九日,皇子携妻归宁。
至此,婚礼才算真正结束。
韩濯缨没有父母,同胞兄长齐应弘也没认祖归宗。所以原本打算随她进宫的翠珠考虑过后,决定先留在韩宅,等归宁之后再随小姐进宫。
三月十九,太子陪太子妃归宁。
正式归宁,也就不像以前那样轻车简行,而是侍卫开道,颇为隆重。
韩濯缨与谢泽同在辇内,她还有一点不太适应,轻声说道:“其实也不用太正式,家里没有爹娘。”
旁人归宁是出嫁的新娘携夫婿拜见父母。而对父母双亡的她来说,更像是大婚的一道程序。
她的家里等着她的只有翠珠。
“没有爹娘,可你有我啊。”谢泽握着她的手,温和从容:“你就当是咱们回家。”
他何尝听不出她平静之下的失落?
他眉梢轻挑:“难道你不想家吗?”
“想啊。”韩濯缨脑袋靠在他胳膊上,唇角弯弯,“当然想了。”
毕竟是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还是她借助他努力保住的家。时间不算长,但承载了她不少的回忆。
谢泽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这就是了。皇宫里的家待的烦了,就回咱们另一个家看看。”
之前的六礼他能请姑姑楚国长公主帮忙,可归宁就不好请其出面了。不过没关系,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会陪在她身边。
她没有家人,他会给她一个家。
从皇宫到清水巷,乘马车也不过两三刻钟的光景。太子正经出行,反而要慢些。
谢泽并不急躁,心上人就在身边,有什么可急的呢?
一行人来到清水巷。
街坊邻居看见侍卫以及太子仪仗,猜测大概是太子和太子妃回来了。
侍卫铠甲分明,神情凛然。大家不敢上前,只远远瞧着。
太子仪仗停下,众人均看了过来。
只见一只修长的手掀开了低垂的帘幕,紧接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这人年约弱冠,身形高挑,眉目俊朗,正是谢泽。
街坊邻居中有大婚当日远远瞧见的,还不算太意外。那天没看清的,这会儿就惊讶极了。
这是殿下吧?这殿下瞧着神似韩雁鸣啊。
还没等躲在远处的邻居看出什么,就又有一个身影闯入了视线。
这个人,大家都异常熟悉,是从清水巷嫁进宫的韩姑娘啊。
韩姑娘做了太子妃,打扮与先时不同。以前穿衣素雅,清丽端妍。如今换了装扮,更显明艳。
谢泽向韩濯缨伸出手,微微一笑。
韩濯缨明白他的意思,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随着他的力道离开太子仪仗。
两人一起走向韩宅。
她掀动嘴唇,声音极低:“街坊邻居只怕都要吓坏了,太子殿下怎么跟雁鸣长的一样?”
这声音,也只他们两人能听到了。
谢泽同样压低了声音:“你现在担心是不是晚了点?大婚当天,就有人看出来了吧?”
韩濯缨唇角弯弯:“哎呀,我都给忘了。”
那天她只顾着紧张激动了。
谢泽唇角微勾,心情甚是愉悦。
韩家的大门开着。
翠珠站在门口,兴奋而期待。她拎着裙裾上前,欢喜极了:“小姐!小姐!”
忽然她想起什么,笑了一笑,认真行礼:“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看见她,韩濯缨眼眶有些发热:“翠珠,咱们回家。”
“嗯。”翠珠重重点头。
回到这里,韩濯缨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韩宅跟她出嫁时相比没什么区别。院落干净,屋舍整洁,院中几丛翠竹,郁郁葱葱。
只是院子里有一个熟人。
竟是她的亲哥齐应弘。
他今天没穿青云卫的服饰,而是穿了一身长衫,静静地站在院子里。微风吹来,他衣角飘动,看上去竟然有一点陌生。
韩濯缨有些诧异:“哥?”
谢泽也眉梢轻挑,颇觉意外。
翠竹连忙解释:“少爷得知小姐归宁,不是,少爷听说太子妃娘娘归宁,就过来看看,等了好一会儿了。”
齐应弘抿了抿唇,拱一拱手:“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新人回门,娘家总得有人招待。失礼之处,还望太子殿下莫怪。”
他上次见到缨缨,还是她大婚那天。他背着她上了软轿,之后再没见过面。
听闻太子妃归宁,他寻思着,总不能让她孤零零的回门。她并非没有亲人,他毕竟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长。因此,他早早来到清水巷。
不为别的,只希望她回门能看见有亲人在。
韩濯缨闻言,唇角微微勾起,眸中漾起了笑意。
——尽管她已做好家中只有翠珠的准备,但有个亲哥以娘家人的身份出现在她回门当天,她心里还是有几分意外之喜的。
亲哥说着不认祖归宗,可大概还是拿她当妹妹的。
太子殿下不着痕迹瞥了缨缨一眼,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知道她并不排斥这个亲哥的到来,反而还有些欢喜。
谢泽不喜欢齐同知,但此刻当着缨缨的面,他态度倒还不错,略一颔首:“齐大人言重了,这能有什么失礼之处?”
齐应弘轻咳一声:“我听说新人回门,娘家要备些薄礼。父母不在,我就自己准备了一些。时间仓促,你们别嫌弃。”
韩濯缨下意识看向谢泽,竟然还有礼物吗?
谢泽也有些好奇。
齐同知准备的礼物是一对精致的玉娃娃,玉质细腻,做工精美。阳光一照,似是透明的一般。
这对娃娃只有巴掌大小,仔细看,是一男一女。
韩濯缨握在手中,只觉得触手生温,细柔光滑。她眼睛一亮:“是暖玉?”
暖玉珍贵,这分明已不是“薄礼”了。
“嗯。”齐应弘点一点头,“我偶然得的。愿你们夫妻恩爱,早生贵子。”
他原以为这番话会很难说出口,可是今日看到他们夫妻进来,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默契与爱意,让他觉得,诚心祝福也没那么难。
“谢谢,会的。”谢泽一本正经,藏在袖子下的手却在缨缨手心轻轻捏了一下。
以他们夫妻的恩爱程度,怀孕生子应该就快了。
韩濯缨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有旁人在呢,小动作收一收。
沉吟良久,齐应弘又道:“你们既已成为夫妻,还希望殿下以后能善待缨缨。”
韩濯缨小声道:“哥,他对我很好的。”
这一点,其实也不需要亲哥提醒。
齐应弘似乎没有听见,他直直望着太子,眼睛眨也不眨,认真而执拗。
谢泽笑了笑,坦荡自然:“缨缨是孤求来的宝贝,也是唯一的妻子,孤自会珍之重之。这一点,齐大人尽可放心。”
齐应弘眼神略动了一动,静默一瞬后,才道:“那就好。”
之后是有点尴尬的冷场。
“要不我们先坐?”韩濯缨提议,“总不能一直站着。”
“今天不行,我没有告假。”齐应弘压低了眉毛,“衙门还有点事,我得先过去。”
韩濯缨还未开口,谢泽已然眉梢轻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齐大人请便。”
齐应弘拱了拱手,大步离去。
谢泽缓缓舒一口气,难得的看齐同知顺眼了一些。
不错,以亲人的身份出现,让缨缨不至于太孤单。只短暂停留,也不会一直待在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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