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娘话一出口,就自悔失言了,有些讪讪的:“啊,对不住,韩姑娘你别生气。你瞧我这张嘴。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放心,小姑娘家名声要紧,我知道的,不会乱说。”
她也知道不合适的,韩姑娘长的漂亮,心地又好,还有本事,能在宫里做事,怎么可能看上经常杀人抄家的青云卫?只是她女儿刚出嫁,她这两天但凡看见年貌相当的男女,就生出保媒的心思。
韩濯缨并未怪她,简单说几句话后,就回了家。
虽是过节,可翠珠今日不知为何,兴致不高。
午饭也没吃多少。
“怎么了?我记得你上午没吃多少东西啊?”
翠珠小声道:“可能是前两天吃多了,积了食,等饿了再吃吧。”
韩濯缨略一思忖,今日石头会来一起过节,到时候让石头给她看看就是了。
石南星约莫申末时分到了清水巷。
而在此之前,韩濯缨刚刚送走了前来走动的宋佑安。
她觉得,她这两天做月饼的决定还挺正确。
石南星怀里抱了一个大坛子,满头的汗:“快快快,帮我找个地方放下来。至少有二十斤重,我一路抱过来的。”
“这是什么啊?”韩濯缨伸手接了过来。
她毕竟自小习武,二十斤的坛子对她来说,还不算特别重。
“桂花酒啊。翠珠那丫头不是说,不能让我白吃白喝吗?”石南星拍了一下手,“我寻思着有月饼,有瓜果,就差酒了。”
韩濯缨将酒坛暂时放在院子里,小声嘀咕:“那也不用这么多吧!怎么喝得完嘛?”
石南星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就先放着,以后可以继续喝嘛。又不是非得在今天喝完。”
他说着反手抽出扎在衣衫后领口的折扇,“唰”的一下打开,轻轻扇风,一脸得色:“怎么样?”
韩濯缨啧啧两声:“八月了还扇扇子,只热着你了。”
“诶,缨缨,你话可不能这么说。三月份我还用扇子呢,八月份怎么就用不得了?”
韩濯缨同他说两句闲话后,便扬声唤翠珠:“翠珠,石头来啦。”
她有点奇怪,按理说翠珠应该听见石头的声音了啊。
翠珠确实听到了石头的声音,甚至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但她并不是很想出去。
他们三人可以说从小在边关一块儿长大,去年她随小姐进了京,今年石头也跟着来了京城。
故人重逢,翠珠自然也是欢喜的。初时她不觉得怎样,但后来小姐出事,石头也帮忙。以及后来石头吃不惯京城的饭菜,央她帮忙做菜,还给报酬。
一来二去,两人的接触似乎比他和小姐的接触还要多一些。
近来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见到石头,就欢喜又别扭。
昨天,琳娘出嫁,翠珠察觉到小姐神色有异,她当时心里一动,就想到了石头。
她暗暗一问,小姐果然果然有个意中人,她还认得。
那除了石头,还会是谁呢?
肯定不可能是那真真假假几个少爷啊,只能是石头了。
翠珠心里清楚,小姐对她有救命之恩,还一直照顾她。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跟小姐争抢,那就只能尽量远着石头了。
她远远地看见石南星因为那句“石头”而故意不高兴,合拢了折扇就要往小姐头上敲,却被小姐蹭蹭后退两步,轻松避开。
她的眼睛微微有些发酸。
“翠珠……”韩濯缨久久不见翠珠应声,干脆过来寻她,“石头过来了。你最近不是胃口不好吗?让他给你看看啊。”
小姐笑容温暖、神情真挚,话语里尽是对她的关心。
翠珠忽然觉得挺没意思的,她避开小姐的视线,小声道:“好吧。”
石南星正在院中百无聊赖地坐着,听到脚步声,看见翠珠跟着缨缨过来,他一挑眉:“哎呀,咱们翠珠这是摆大小姐谱呢。还是嫌我没带东西?跟你说啊,我可是带了桂花酒的。”
这还是第一次,翠珠对他爱答不理的。
韩濯缨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说话呢?翠珠这两天吃的少,你帮她看看是怎么了。”
她说着让翠珠坐下,自己前去倒茶。
听说翠珠身体不适,石南星立刻肃了神色:“你哪里不舒服?把手伸出来,我给你诊脉看看。”
翠珠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她缓缓伸出手臂,也不说话。
石南星伸出两指,细细诊脉,面容严肃,浑不似平时那般没个正形。
少时,他收回了手:“没什么毛病啊。你是不是心里有事?或者嫌弃饭菜做的不好?没道理啊,你做饭挺好吃的。”
翠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想了又想:“你以后,对小姐好一点。打闹归打闹,别老欺负她。”
“啊?”石南星眨了眨眼,一时回不过神,“你吃饭吃的少,是因为你觉得我欺负缨缨了?天地良心,我怎么可能欺负她?”
就因为这个?
翠珠越想越难受,眼眶泛红:“她对你好,你也该对她好才是,不能辜负了她。”
韩濯缨端了茶水出来,正好听见翠珠这一句话。
她有片刻的愣怔,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若在以前,她大概是听不出什么的。可她近来初懂男女之情,还与人互通心意,许下白首之盟。这会儿听见翠珠的话,再想到翠珠这两日的古怪,她脑海里忽的涌上一个念头:
翠珠不会以为她喜欢的人是石头吧?
韩濯缨有点哭笑不得,心想,这误会可大发了。
她正要说话,却听石南星道:“什么辜负?我对她也很好啊。也就比对你差一点点。”
“不行!”翠珠斩钉截铁,“你必须对她最好最好才行。”
韩濯缨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重重咳嗽一声,且有意放重了脚步,几步走过去,将茶水放在石桌上。
翠珠慌乱而无措:“小姐,我……”
也不管石南星在侧了,韩濯缨直接道:“翠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小姐?”
“你不会觉得我喜欢石头吧?”韩濯缨道,“在我心里,你跟他是一样的啊。”
“啊?”翠珠瞪大了眼睛。
却听小姐继续道:“其实我喜欢的,另有其人啊。”
这次不止是翠珠,连石南星都惊讶异常:“什么?”
他听到了什么?缨缨有心上人?而翠珠以为那个心上人是他?
说这话时,韩濯缨眼前似乎浮现出了谢泽的面容。她不知道,这时候的她,眸如星子,熠熠生辉,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短短数息间,翠珠心里闪过了许多念头,有欢喜、庆幸,也有担忧、好奇:“那,那个人是谁?”
一阵敲门声适时地响起。
韩濯缨心里忽然涌上一种强烈的预感。应该是他吧?
“我去开门。”她匆匆走到门口,将大门打开。
然而看清站在门外的人后,她脸上不由地露出些许失望来。
不是谢泽,而是长寿。
长寿冲她施了一礼,呈上一个精致的食盒:“韩女傅,中秋好。我来给你送些东西。这是宫里的月饼,女傅尝尝。”
韩濯缨收敛了神色,对自己说,中秋佳节,宫里有家宴,他平日里又忙,不能过来也正常。
可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一点点失落。
她轻声道:“辛苦长寿了,我这里也有一些,是我自己做的。你稍等一会儿,帮我带回去给他好不好?”
她接过食盒,迅速整理了心情,将食盒腾出来,放进自制的月饼。这才又拎着交给长寿,同时奉上一些碎银,当是给长寿的打赏。
长寿笑眯眯接接了食盒:“其实,女傅也可以亲手给他啊。”
“嗯?”韩濯缨微讶。
“他就在清水巷外,韩女傅不去见一见吗?”
韩濯缨一颗心怦怦直跳,也不知道长寿是哄她,还是认真的。她略一沉吟:“好。”
她扭头冲翠珠和石南星打了一声招呼,就随长寿出了门。
刚走出清水巷,韩濯缨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
她下意识看向长寿,长寿却只是微微一笑,示意她上前。
韩濯缨心内几分紧张,几分期待,果真近前,掀开了车帘。
马车里端坐着一个人,容貌英俊,气质高华。一看见她,眉梢眼角就流淌出浅浅的笑意:“缨缨。”
韩濯缨瞬间沉浸在莫名的喜悦中,先前那些失落一扫而光,欢喜一点点积累起来,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新的一个月,大家加油啊,天天开心。
明天大概就要赐婚了。
感谢在2020-06-3023:15:10~2020-07-0123:21: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小桑、现场表演一个豹笑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42984740瓶;羽落扇、老板来一打鱼饼20瓶;悦己18瓶;BBQ、顾繁缕、十亿用户、月书10瓶;兔9瓶;陌小桑5瓶;宇宙3瓶;theoisfree、詩=)2瓶;日常书荒的梨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赐婚
“过来。”谢泽身体略微前倾,将手伸向了她。
韩濯缨平日里自己就能利落上车,并需要旁人帮扶。但此刻见他冲自己伸出了手,她眉眼弯弯,果真将手搭在他的手心,顺着他的力道进了车厢,在他身侧坐下。
谢泽唇角一勾,稍一用力,就将她带进了自己怀里。
韩濯缨下意识挣扎了一下,没挣出,也就不再动了,而是轻声问:“你人都来了,怎么不回家啊?”
“这不是想跟你单独见一见吗?省得被人打扰。”
韩濯缨小声嘀咕:“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所以才会在看见了他之后,格外的欢喜。
“唔,本来是不走这一趟的。可我怕你想我。”谢泽微微一笑,眉目舒展。
韩濯缨被他说中了心事,不免有几分心虚。她想也不想,直接否认:“你别胡说啊,我没有。”
谢泽也不恼:“那好吧,是我想你。”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而认真:“缨缨,我想你了。”
韩濯缨不由地笑了,心中甜甜暖暖。她拉着他的手轻轻摇晃:“好吧好吧,刚才那句是骗你的,我也想你。在看见你之前,我以为你今天不过来,心里可难过了。虽然知道你忙……”
谢泽含笑望着她,墨黑的眸中蕴着浅浅的笑意,神色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温柔。
他爱极了她这般直白地表达感情。
可能是因为在自己家中的缘故,她今日穿了一身杏色衣裙,乌黑的发间簪了一支白玉簪,耳垂上坠着的是粉碧玺耳坠。
白玉簪也好,粉碧玺耳坠也罢,都是他赠的。
她说话之际,眸光流转,耳坠子也跟着微微晃动,越发衬得她耳珠白嫩美好。
谢泽的视线落在粉碧玺耳坠上,他心里忽的生出一些遗憾来:她今日若没戴耳坠,他是不是可以亲一起她的耳垂。
韩濯缨说这些也有点不好意思,就很快转了话题:“哥哥,我跟你说,琳娘昨天出嫁了,我也跟着去观礼,送了她一对手镯当添妆……”
“什么手镯?”
韩濯缨瞧了他一眼:“就是一副金镶玉手镯啊。放心,不是你给我的琉璃手串。”
“嗯?”谢泽闻言拉着她的手细细看了看,“说起来,那琉璃手串,总不见你戴。”
“我……我时常习武,不太方便。而且,把我们的名字戴在手上,好奇怪啊。”
谢泽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你要觉得不奇怪,你可以戴啊。”韩濯缨话一出口,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她兴致勃勃,“我学着给你香囊,里面绣上我们的名字,你每天都戴好不好?”
“好啊。”谢泽眉梢轻挑,“不过你已经学会绣字了吗?”
她先后赠给他的两个荷包,可都光秃秃的,一点花样都没有。
韩濯缨有点心虚,又有点不服:“绣字有什么难的?我要真学了,勤加练习,也未必就绣不好。”
“嗯嗯,你说的是。”谢泽很给面子的点头附和,“我记得你七夕乞巧,说会有一双巧手。”
他一提“乞巧”,两人不约而同就都想起了七夕当晚的场景。
韩濯缨一抬眸,就见他正低头凝视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均能清晰地看到彼此眼中自己的身影。
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暧昧而稀薄了起来。
韩濯缨隐约有种预感,可能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这让她心脏怦怦直跳,紧张不安之余,又有些若有若无的期待。
马车外忽然有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
韩濯缨一下子清醒过来,胡乱说道:“啊,对,确实是巧手,我昨天做了月饼,还想让长寿带给你呢。这不,正好你来了,我这就拿给你吃……”
她说着便要下车。
可身子刚一动,纤细的腰肢就被谢泽给箍住了。他用的力气极大,她轻易挣脱不得。
“缨缨……”谢泽似是有些无奈,“月饼不急,咱们先干别的。”
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韩濯缨怔怔的:“哥哥,我……”
她红菱般的唇一开一合,话未说完,就被谢泽低头吻住。
这不同于上次蜻蜓点水般的轻触,她能感觉到唇瓣间湿润的触感。她下意识想开口阻止,却更像是诱敌深入。
随着他的深吻,她心跳渐渐加速,身体隐隐有些发麻,脑海一片空白。
待这个亲吻结束时,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韩濯缨迅速松开了手,身体后仰,又羞又急:“你——”
“怎么了?”谢泽笑吟吟的。
此刻的她眼睛里似乎氤氲着淡淡的雾气,多了一些平时没有的妩媚娇柔,白玉般的脸颊上尽是朝霞之色,再好的胭脂也涂抹不出这份风情。
“你还问!”韩濯缨斜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眸光流转,嗔意浅浅,委实没有太大的威慑力,“我要走了。”
她这幅像是害羞,又像是被他欺负了的模样,谢泽可不想给别人看到,他伸手拉住了她:“先别急。”
韩濯缨不看他,不轻不重哼了一声。
谢泽只觉得心里痒痒的,仿佛有松软的羽毛的划过。他失笑:“唔,你现在还能叫我哥哥,等成了亲……”
“成了亲怎么样?”
“成了亲,你也可以继续叫啊。”谢泽低头凑到她耳畔,“我还挺喜欢你这么叫的。”
他的气息就在耳畔,带着无尽的酥麻之意,韩濯缨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脸颊红透。
gu903();她这次也不去拧他的腰了,干脆在他手臂内侧拧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