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还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船上的乌衣女子仍然十分淡定,兀自吹着短笛,乐声缭绕,在河上回荡,那音墙的水汽凝结成冰,渐渐厚实起来,真气也结成一道道蛛网一般的水纹。
三七阵的星光像火山爆发喷涌而出的岩浆,浇向那道冰色音墙,一动一静,一热一冷,星光触及冰墙,旋即发出一阵炸响,冒出一道道青烟,那星光全都随着青烟化为了飞灰,消失不见,音墙纹丝不动,连一点污迹也看不到,透过音墙,众人隐约看到乌衣女子那张俊美冷静的面孔,丝毫不为眼前的争斗所动。
“好厉害啊!”刘殿宗按剑叹道。
“看她非僧非道,却有如此的法力,真是奇怪。”廖碧蕊的话里还带着不服气。
石头看到乌衣女子颇能应付,心里稍安,这才注意到锦儿并没有跟来,回头看锦儿正躲在远处,冷眼看这一切,心里不免有些纳闷。
“不好了,那个蚌怪又出来了!”吴亦明身子往后一撤,惊道。
浙江布政使司杭州府,现今杭州市。
夜幕下,坐落在城东的钱塘王府,其巍峨的殿阁门楼昂然立于钱塘江畔,潮声起起伏伏,烛火光影闪烁。
此时夜深人静,鸡犬不闻。
王府西北角,明远楼的暗阁内,秘密的祭天仪式照例正在进行。
供桌上,摆着牛猪羊三牲,五谷,供着天地牌位,粗大的檀香已经燃烧过半,烟气缭绕,像随时要沉入水底的漂浮物,两根红烛幽幽的光圈中,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冠冕的身子跪在桌前,五体投地,另一个长袍冠带的身影立在身后,读着一篇祭文:
“……天命有常,不以事废。当今君王,无道而殇。旱涝频发,灾异屡降。黎民倒悬,山河沉殃。有王钱塘,得道而昌。万化皆安,天地运长。请命上灵,冀蒙孚佑。敢忘夤畏,以答眷歆。”
钱塘王朱厚澤虔诚地跪拜在地,身旁的谋士兼相国柴秀吉读罢祭文,将祭文点燃,等火光把纸片吞没,他才慢吞吞地念道:“祭祀已毕,皇上请起。”
朱厚澤从地上慢慢直起身子,跪了这许久,他的脸色发白,额头挂满汗珠,呼吸也有些不畅快了,他虽然才不过四十五岁,但是长期养尊处优的亲王生活已经把他变成了一个行动迟缓的胖子,幸亏他的大脑还没有迟钝。
自从十年前父王朱载柊去世,他以嫡长子身份承袭钱塘王的封号,从世子所搬进亲王居住的三和殿,接着略施手段就把十几个兄弟赶出了杭州府,到偏远的地方接受抚远将军的空头封号,他独占了亲王的万石俸禄,娶了几十个妃子,过了几年不劳而获,随心所欲的逍遥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