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或许薛开潮对父亲的感情更复杂,但毕竟也是有感情藏在他这身坚硬的龙鳞底下的,舒君不由觉得愧疚:“那刀竟然是……我不知道,也没护好它……”
那把朴刀看似平平无奇,但却是薛开潮一番心意,更是他父亲留下的纪念,舒君不敢当做平常,想起自己已经给薛开潮看过龙鳞,他也早知道那刀不复存在了,却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薛开潮把自己的佩刀给他仔仔细细挂好,又顺手整了整舒君衣领,目光由下向上终于看到舒君脸上,眼神中并无责备之意:“那把刀并不适合对敌,我真正要给你的是逆鳞罢了。你也不必自责,它虽是我父亲的遗物,但也不是最后一件。”
舒君仍然不愿抬头。
薛开潮知道说什么能振奋起他的精神,用手抬起他的下巴:“你忘了,不是还有云间?”
是啊,想到这孩子就是薛鹭留给薛开潮的师弟,看起来在薛开潮对将来的计划里也有一席之地,而薛开潮对他虽没有多少亲近,但显然把他划进自己的保护范围内了。比起这个活人,自然没有什么是更重要的。
舒君看着他,良久抿了一下嘴唇,挤出笑来:“我知道了,那我们今日就分头离开吧?”
薛开潮平静宁和的表情立刻一变,松开他领口的手落下去,又抓住了舒君的手,一言不发,却是不愿松手的样子。
舒君很少见到他孩子气的样子,一时竟不忍心再说一遍,倍他拉着,不知所措,又很快软化了,一味柔声安抚:“好了,我答应过你了,真的不会离开太久。”
他虽然在劝薛开潮,但自己也是舍不得的,更没有料到分离居然来得这么快,于是忍不住往他怀里靠,默不作声伸出两条手臂搂住薛开潮。薛开潮展开双臂,就把他搂进了怀里。
舒君被抱得心软,自己也十分不舍。可无论如何也该走了,薛开潮却不肯松手。拿他没有办法,又不能说见他如此挽留舒君心中没有欣喜,于是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落地,就被前来催促他们快些启程的幽泉看了个清楚。听到脚步声舒君本来准备跑开的,一扭头却已经看见了幽泉如常微笑的脸,只有一双眼睛含着戏谑,在会害羞的舒君脸上看了一眼,若无其事道:“是时候启程了,主君……?”
薛开潮缓缓松开搂着舒君细腰的手,在他胸口藏着龙鳞的那个地方按了一下作为一种提醒,随后主动退了一步,看着他:“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这一回分别滋味与上一次不同,但舒君仍旧是万般不舍。不过他也清楚自己不好和薛开潮同路而行,只怕被人探听到消息,就要打乱自己的安排和谋划。虽然还不清楚自己在外面能够做到什么,舒君也不能容忍自己输在开头。
他独自骑马离开,长长一道人影落在地上,好像天地之间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茕然一身,却不料和薛开潮的下一次会面,并没有他想的那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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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短小一点,调整一下节奏厚。昨天的作话我今天补充一下。我对被锁了的那些章节原来的版本放在哪里真的毫无头绪。放ao3吧那里面根本没啥特殊的内容,放爱发电吧感觉也太兴师动众,真的不知道咋整了。平平常常的内容,为啥弄得这么费劲呢。
第114章夜宴低语
舒君自永嘉城出来,这件事瞒不过人。他人还没到贼头子的营地,名声就已经为好几路义军所知。所以当他抵达的时候,贼头子已经准备好了一场盛宴,并命他的妹妹出面迎接。
贼头子在外有许多化名,舒君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本姓霍,这支义军的首领正是他的岳父,在将女儿下嫁给这个前途大好的年轻人之后给他改名叫霍韬,显然承认了他的韬略,且把他放在了自己的军师与继承者的位置上。
霍韬的妹妹梅娘年轻漂亮,又是习武的出身,云英未嫁,在军中一向是许多人注意的中心。但她并未被追捧得失去了神智,甚至颇有几分从兄长那里学来的阴险狡狯,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从前接近舒君不得,后来他又忽然离开,如今已经看淡这一切,即使再次见到他也双目清明,若无其事。
舒君骑着马被梅娘一路带领进了霍韬驻扎的城池,就发现此处的气氛很不对劲。他若有所思去看梅娘,果然遇上了她复杂的眼神。这里还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舒君扮演了一个不苟言笑性情怪癖的杀手,冷着脸在她的带领下穿过几条街道,就到了安排给他的暂住之地。
是一栋不大不小的宅子,倒是很讲究。
舒君一踏进门就敏锐的察觉了某种阵法的遗迹,立刻发现这里大约曾经是某个修士的居所。时值日暮时分,夕阳如血染红了大半个庭院。舒君看见院子里有精巧山石草木,还辟出了一片莲池,水面上浮着小小的睡莲,一株木芙蓉临水而开,花枝沉甸甸低垂。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有开得这么好的木芙蓉?
舒君微微一顿:“今年的时气,似乎很不同寻常。”
在前引路沉默了许久的梅娘讶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眸子晶亮如星,毫无杂质,似乎不明白他怎么才发现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是呀,你从永嘉城的方向来,难道就没发现究竟是为什么?如今人人都传说,事出反常即为妖,要么和永嘉城那惊天动地的动静有干系,要么就是什么大厦将倾,改朝换代的征兆。”
说着又是一笑:“怎么,你修行的人反倒不知吗?”
舒君一愣。他还真没有什么功夫在意这件事,这半年都过得浑浑噩噩,只觉得事情发展的实在太快,满心记挂着薛开潮,根本无暇关注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见他不说话,梅娘也不再嬉笑,带着他绕过影壁,就十分知趣的告辞了:“你远道而来,我就不多做打扰了,夜间阿兄摆宴替你洗尘接风,到时候自然有人接你。我这就走了。”
霍韬这一行人都是和舒君相处过的,多少摸索出一些诀窍。
其实对这样一个好不容易请来的人,以霍韬一贯的作风,少不了礼贤下士折节相交甚至大被同眠,可惜舒君向来不愿意与他们太过亲近,更是不可能接受和他们住在一起。而霍韬等人也并不敢和他同住,于是不如安排的远一点,还算知趣。
舒君对这栋房屋并无任何游览的兴趣。他多少也猜得出如果霍韬希望自己彻底为他所用会做出什么事。如今联姻是不成了,那就得让他逐渐习惯和认同自己。
而舒君并无与他建立情谊或者同仇敌忾的打算,更不准备顺着霍韬的安排行事。
就像霍韬可以如鱼得水在人间纷争之际取得一席之地,却对仙门的世界一窍不通一样,舒君也很清楚自己在人间没有任何需要的东西,也并不擅长争名夺利。他所牵挂的一切都和薛开潮有关。
晚间夜宴,果然有人登门接舒君前去,不过场面却不是舒君预料的,霍韬作风不动声色的拉近距离。客人出乎意料的多,舒君一进门就微微蹙眉。他曾经作为薛开潮麾下皓霜刀一员在长安城的时候没少见识过这等纸醉金迷,只是没想到义军尚未争出个结果,就开始有了这歌舞升平的排场。
见到他的表情,霍韬不动声色放下酒樽走下来拉住他的手将他带进去,眼神中有无奈和歉意,向他介绍座中诸人的同时坦坦荡荡解释:“近来各路英雄会盟,都在此地,大家听说我这里来了稀客,都要来瞧个热闹。我想你并不习惯喧嚣,倘若不适应自便就好,我们不会当你是无礼的。”
这话说的,确实有军师的水平。舒君的脾气霍韬多少能摸到一点,可不见得会给自己面子,忍耐多方势力的评估和打量。到时候如果闹出了事,恐怕就不美了、与其如此不如让他自便,就算现在舒君转身就走,难道霍韬还怕笼络不了他?
今夜的接风宴原本确如舒君所想的那样,并不会办的多么盛大,偏偏消息不知怎么走漏出去,被好几方势力知道了,这场会盟本来就是结束互相消耗的乱斗的唯一机会,而霍韬想要的越多,他的每一步就要越小心翼翼,因此他也不好直接拒绝。
其实被人堵在书房里毫不见外的要求见舒君的时候,霍韬已经在按捺自己的恼火。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他不该放任自己的情绪左右行动,但如果舒君能够随心所欲的行动,霍韬是丝毫不会觉得他在羞辱自己的。
相反,他更愿意和舒君私下谈话,免得被人打扰。
不过,舒君终究没有他想的脾气那么大,虽然并未展颜,但也没遽然变色,只是冷冷淡淡的,对轮番上前与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什么兴趣罢了。霍韬也不强求他和善可亲,注意到舒君并不愿意站在灯火辉煌处,迅速的寒暄完毕,就示意歌舞继续,舒君得以立刻隐身进了幽暗之处,转出了厅堂之外。
外头就昏暗多了,也不必舒君闪躲。
他倒不是真的对光亮感到不适,只是在这些外人眼里最好还是装作神秘冷酷的模样,以免他们觉得自己容易掌控。神秘对他并不难,毕竟他的来历恐怕是这些人查不到的。至于冷酷么……学学薛开潮漫不经心的神情态度也就差不多了。
背后的歌舞让舒君意料之外的烦躁,或许是想起从前潜伏在旁人的花花世界里等待机会一击必杀的感受,舒君对奢侈靡艳都不心动,甚至连酒水都不愿沾唇,只想等一会,和摆脱了那些人的霍韬简单的谈谈,随后立刻离开这里。
作为一个如此聪明的人,霍韬也没让他等太久,很快在他背后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动静出现了:“本来是你的接风宴,硬是弄成这样,真是……”
舒君转过身,让开一步,容他站到自己身边,将霍韬并未说出口的歉意尽收眼底。
他不出声,霍韬就多看了他一眼,借着廊上的灯笼看清了舒君脸上的不耐烦,霍韬倒好似吃了一惊:“怎么,还有什么事?”
他倒是敏锐非常。舒君也不多加掩饰,冷哼一声:“如今你们还没进长安城,做派已经是十足的长安豪富了,这或许就叫胜券在握?”
言辞犀利,出乎霍韬对他的了解,舒君在黑暗中视物不受影响,看得见他脸上亲切随和的笑意渐渐消失,随后摇头,叹气:“你说得对,这确实不是现在的我们该做的事。可眼看着长安城快要被攻下,剩下的不过是谁能坐上那把金交椅,所以人人以为已经到了庆升平的时候了,我就算是想唱反调,现在也不是时候。”
说着,足智多谋的年轻人扭头望着光辉灿烂的那一处,浮起个晦暗不明的笑:“何况叫他们以为我没有那个心气,不也是一桩好事?”
这些事舒君并不太懂,也并无插手的意愿,见霍韬还算清醒,于是就跳到了第二个话题,顺理成章且心高气傲的说:“人生百年,蝇营狗苟,又能享受多久?”
这话颇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霍韬虽然对舒君的来历有种种猜测,倒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出如此倨傲的话,面上露出吃惊的神色,随后摇头:“难道你们为了长生,就不曾蝇营狗苟?何况如今我毕竟已经兵临长安城,而你,又是否靠近了长生不老?”
语气柔和如春风拂面,话里的意思却是很厉害的。霍韬虽然愿意折节相交,却显然不是在屈己从人,更没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
舒君听他这样问自己,心想,总算是把话头递了上来,平淡如水地答道:“我么?我已有自己的一份机缘,长生不过是触手可及。至于你……或许也可以多想一想,想得再高,再多,也不算多。”
霍韬神色屡次变幻不定,沉默了许久,干干笑了一声,打破了寂静:“我就说你怎么会一请就来,原来是有人叫你带话?那么,你现在说的究竟是谁的意思?”
舒君挑眉:“是谁的意思,难道是很难猜的事?你如此聪明,自己猜好了。夜宴尚未结束,我该告辞,而你该回去了。”
说完之后,飘然而去。
他还没准备把自己的底牌一把掀开全部给霍韬看个清楚,也并不觉得没有自己霍韬就终生没有登临大位的野心,如今大家正好一拍即合,也算是难得的机会,但愿他抓得住。
舒君所料不错,霍韬果然是个聪明的,次日清晨就立刻登门和他密谈来了。舒君扫榻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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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想冬眠哦。
第115章勾心斗角
霍韬其人,是舒君见过最凡人的一个。
他年轻,敏锐,有野心,也有许多不可告人的阴暗心思,但总体来说,仍旧聪明而且可以接近,并不比舒君在薛开潮身边的时候见过的人更危险。
舒君对他并无什么特殊的感情,更没有什么感慨,但却深信不疑,即使没有自己帮助,此人的成就也将远超他的岳父。
毕竟他的岳父膝下只有一女,即使有了江山,也只好交给女婿受用将来的千秋万代。更何况眼下霍韬就已经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开始糊弄他了。
舒君并不觉得新的王朝就一定会比旧的更好,这不过是周而复始,并不新鲜。霍韬是局中之人,自然万分投入,可他从旁观看,只觉得虽有激动人心的时刻,但终究森冷,尸骨成堆,火焰遍地。
要知道薛夜来手中的红莲火焰收发由心,一旦释放不由她加以控制就没有任何办法熄灭,足以把世间的一切变为燃料。人类之间发生的战争也一样。
霍韬上门为的是问清楚那天他语焉不详究竟试图暗示自己什么,同时也是为了掌握更强的力量,更靠近真正的权势,最终的胜利。
舒君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因此并不多绕圈子:“你也知道我是替人传话,那就速战速决,赶紧解决此事好了。你如今也不过泯然众人,并无十成胜算,倘若想要顷刻之间脱颖而出,似乎只有一个人可以帮你。”
霍韬挑眉,一时之间想不到这个人究竟是谁。
舒君的出身和交际都决定了,能让他出面代为传话的人,一定身处仙门之中。这一层霍韬还不至于想不透。但正因如此,霍韬反而更加迷惑,因为他对仙门之中不说一窍不通,却也从无熟悉的机会。
这几年来凡人之间风云不断,倒也有不少仙门之中退下来的游侠加入各路义军,可是他们所知的往往不深。霍韬知道自己绝无那种天赋,也从不上心。毕竟比起与自己相比根本远在天边的那些事,他更愿意专注于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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