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2)

他呢?你不管他了吗?奚孤行重伤未愈,唇角又被逼出了一丝血痕,他喘息着艰难道,你修道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苦,不就是为了他?!现在他还活着,你就要去咸州送死吗?

牧谪本来是打算上前的,听到这句话脑子突然一懵,脚像是生根似的,半分动不得。

他的耳畔一阵嗡鸣。

什么叫修道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他?

那个他,是指我吗?

沈奉雪转身,回头几乎是神色阴鸷地看了奚孤行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去咸州是去送死?

他快步走到奚孤行面前,一把抓住奚孤行的衣襟,冰冷的面容死死逼近奚孤行,神色阴沉:我这次定会杀了他,谁也拦我不得,就连离南殃也不行。除非你们一齐出手,即刻将我困杀在离人峰,否则只要我活着一日,必杀离更阑。

奚孤行暴怒道:你以为我拦着你,是为了救离更阑?沈十一,你还有没有良心,这些年我们待你如何,你难道真的看不清吗?

沈奉雪却冷笑一声,道:看不清,我的眼睛早在百年前就瞎了。

他说罢,一把甩开奚孤行,仿佛是逃避似的不去看牧谪,飞快御风而行。

奚孤行:沈十一!

他本想追上去,但一催动灵力又是一口血呕出,只好朝着不知为何突然泪流满面的楼不归和发呆的牧谪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

楼不归后知后觉,而牧谪已经凌空而起,飞快追了上去。

只是他还没追上,就看到不远处的沈奉雪像是被什么阻拦住了似的,整个人摇摇晃晃了两下,陡然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牧谪瞳孔一缩,立刻冲上前,一把将沈奉雪接住。

沈奉雪已经昏睡了过去,长长的羽睫轻轻颤着,似乎在拼命地想要清醒。

牧谪扶着他落了地,耳畔传来一声传音。

「扶他回去。」

牧谪猛地抬头,四周空无一人。

那个声音应该就是沈奉雪的师尊,南殃君。

沈奉雪已经失去了意识,手腕上平白多出了两根红绳,困住他的所有灵力。

回到泛绛居之后,奚孤行和镜朱尘也匆匆赶了过来,看到床榻上被用上了困灵索的沈奉雪,面面相觑。

沈奉雪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当看到手腕上的困灵索时,他嗤笑一声,一把握住一旁的林下春,眼睛眨都不眨地朝着自己的手腕上砍去,似乎是打算将困灵索和手腕一起齐根斩断。

镜朱尘猛地抬手,手中烟雾死死阻挡住下落的林下春,他冷冷道:你先清醒一点。

沈奉雪力道丝毫未收,他冷淡道:我一直很清醒。

镜朱尘一敲烟杆,无数白雾从中冒出,将沈奉雪的双手死死困住。

你所说的清醒,就是伤害同门,不惜自残吗?镜朱尘的脸上前所未有的阴沉,咸州地险,且都是魔修的地盘,你虽然修为高,但还是失了半个元丹,去了咸州会极其危险。

沈奉雪挣扎了两下,觉得自己失了灵力无法挣脱镜朱尘的束缚,反而勾唇冷然一笑,他冷淡道:那我就是想要杀了离更阑呢?

镜朱尘见他似乎冷静下来了,也缓下语气,柔声道:我们一同想法子,成不成?这次定不会让他逃了。

沈奉雪突然又笑了,他低声道:当年离更阑也是这般骗我的。

镜朱尘一怔。

他对我说,会为我寻出杀我至亲之人的凶手。沈奉雪眸子全是冷厉的杀意,我信了。到最后,他却亲口告诉我,害我至亲惨死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镜朱尘脸色瞬间有些难看。

沈奉雪道:现在,你和他说同样的话,你觉得我会再信你们吗?

沈奉雪油盐不进,无论镜朱尘和奚孤行说什么他全都抱有敌意,就和当年被骗后的沈奉雪一模一样,最后将两人折腾得没法子了,只好将希望寄托在了牧谪身上。

牧谪被两人推进房间里时,沈奉雪本能地握紧剑,但当视线落到牧谪身上时,他身上的敌意和警惕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将剑一扔,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牧谪走过去,默不作声地将又开始默默哭泣的林下春捡起来,双手捧到沈奉雪面前,低声道:圣君。

这句圣君,让沈奉雪手一抖,却没有看他,只是低声道:等我杀了离更阑,他会回来的。

牧谪沉默半天,盯着沈奉雪相互交缠在一起的修长十指,半晌才轻声问:您和沈顾容是什么关系?

沈奉雪手指一僵,终于偏过头怔然看他。

牧谪低头,喃声道:沈顾容从来不记得路,您也是;他一紧张便喜欢交缠十指,半个掌心相贴,您现在也是。

话音刚落,沈奉雪仿佛受惊似的,猛地将交缠的十指分开,脸色一片惨白。

第106章心魔离魂

牧谪本是打算试探一番,但看到沈奉雪这番反应,心中约摸有了估算。

他低声道了声牧谪失礼,抬起手朝着沈奉雪眸间的冰绡探去。

这个普通的动作,却让沈奉雪仿佛受惊似的往后往后一撤,愕然道:放肆!

沈顾容平日里作威作福说放肆时,牧谪从来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他那番色厉内荏的模样异常惹人怜爱,但沈奉雪一声轻喝,牧谪的手便僵在了原地,不敢往前再探。

沈奉雪说完这才惊觉自己失言,他偏过头,咬着唇低声道:牧谪,你想做什么?

牧谪依然保持着手向他探着的姿势,如实回答道:我想看看您的眼睛。

沈奉雪猛地阖上了羽睫,道:眼盲之人的眼睛,有什么可看的?

他实在太过抗拒,牧谪只好将手缩了回来,轻声说:牧谪冒犯了,圣君恕罪。

这声圣君仿佛重击般落在沈奉雪身上,他的身体微微晃了晃,哑声道:够了

他的声音太小,牧谪没怎么听清,他恭敬站在沈奉雪身后,道:掌教和师伯并没有说错,咸州是魔修的地盘,您虽然修为只差半步成圣,但咸州外天险处的雾障却能将人修为吞噬,稍有不慎,连咸州都进不去便死在雾障里了。

方才奚孤行和镜朱尘怎么劝沈奉雪都不听,但同样的话从牧谪口中说出来,沈奉雪眸光一动,恍惚是听进去了。

他微微偏头,眸子低垂着,许是不想让牧谪看到他的眼睛。

我只是想要

我知道。牧谪轻声道,离更阑的确该杀,但他不值得您冒这般大的险。

沈奉雪的羽睫微微一颤。

牧谪走上前,单膝点地跪在沈奉雪面前,微微仰着头,放轻了声音,道:圣君

许是察觉到沈奉雪不喜欢他唤圣君,牧谪犹豫了一下,才改了口,道:师尊若是信我,便交给我,可以吗?

沈奉雪一愣,怔然道:你要去咸州?

牧谪点头:是,我会为您杀了离更阑。

不可。沈奉雪立刻冷声道,咸州地险,离更阑心思诡谲,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牧谪闻言低声笑了笑,才道:那我为您寻能进咸州的法子,到时我们一同去,由您出手对付他,行吗?

沈奉雪还是不想把他牵扯进来,强硬道:不可。

牧谪道:师尊,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沈奉雪性子固执,任牧谪怎么说依然不肯松口。

最后,牧谪犹疑半天,突然开口问道:师尊,您对我这般好,是因为我是您故人的转世吗?

此言一出,沈奉雪罕见地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