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九霄差点被气晕过去。
蛟龙蜕皮本就痛苦万分,平时蜕皮一次都要蔫上十天半个月,更何况现在被一次雷劫劈得硬生生连蜕了好几层,他现在还清醒着已经算是奇迹了。
朝九霄脾气暴躁,身上一疼就开始骂骂咧咧,他一会骂天道一会骂沈顾容,最后连狗男男这个词都骂出来了。
镜朱尘那烟杆敲了敲他焦黑的鳞片,叹息道:傻子,你还是先蜕皮化龙吧,等你化龙了修为可和十一一战,到时候去打架总比你在这里打嘴仗好。
朝九霄十分好哄,一听立刻卯足了劲开始蜕皮化龙。
化龙也是需要扛雷劫的,但蛟已经算是半个龙,是天道宠儿,自然不会像人类修士的雷劫那般骇人。
只要朝九霄能撑过化龙那一步,雷劫算是可有可无了。
师兄,到时候雷劫就靠你了。朝九霄说。
镜朱尘似笑非笑,吞云吐雾,嘴唇艳红,他柔声道:成啊,只要你陪师兄
朝九霄突然正色道:我突然觉得我自己就能扛过去。
镜朱尘:
孤鸿秘境的事沈顾容已经什么都不知晓了,他仿佛在做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似的,眼前是一阵黑暗,时不时从一条细缝中露出些许光芒来,却是嗔着血色的光,看着诡异万分。
有人在他耳畔微微喘息着,似乎是受了伤。
沈顾容怔怔听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拼了命地上前想要从那缝隙中窥看外面的场景。
鼻息间全是血色,以及那人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
沈顾容喃喃问:你还在吗?
那人轻笑了一声,柔声道:我还在。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问:你还在吗?
还在。
你还在吗?
很久那人才说,在。
你还在吗你还在吗?
无人回答,无人回应。
沈顾容突然莫名地恐慌起来,他挣扎着拼命往前爬,但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根本动不得。
他怔然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身后全是面目狰狞的恶鬼,他们全都咆哮着扑向自己,拽着他的脚腕往后拖,仿佛要将他拖到地狱似的。
啊沈顾容猛地尖叫一声,双手拼命地想要将那些厉鬼推开,但一动手指却触碰到一个温暖的东西。
沈顾容茫然地张开眼睛,惊魂未定地看着头顶,仔细辨认半天,才恍惚间认出来面前的人是牧谪。
牧谪还在握着他的手,轻声道:别怕,只是噩梦而已,师尊
沈顾容茫然地看了他半晌,突然猛地坐起来,一把抱住了牧谪的脖颈。
牧谪一僵。
沈顾容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牧谪僵了一下,才轻柔地回抱住他,手抚着他的后背轻轻地往下顺。
沈顾容将脸埋在牧谪颈窝,颤抖了半天,才缓缓放松身体,从噩梦中一点点将神智脱离出来。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羞地扑到徒弟怀里去了,沈顾容干咳一声,立刻推开了牧谪,偏过头去不敢看他了。
「我,丢人,求速死。」
牧谪:
牧谪见他又开始玩笑了,这才将心放下来。
他轻声道:师尊做噩梦了吗?
沈顾容犹豫了一下,才点头闷声道:嗯。
牧谪:梦到什么了?
沈顾容:「梦到鬼拽我脚腕。」
但这种小事能把他吓得扑到徒弟怀里求抱抱的事是不能成立的,毕竟有损他师尊的威严。
沈顾容干咳一声,才故作镇定道:梦到你大乘期雷劫没扛过去,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牧谪:
沈顾容说完,才后知后觉:啊!你现在已是大乘期啦?
牧谪点头,矜持道:是。
牧谪的气运实在是太好,虽然幼时的无数灵药都没能让他入道,但却误打误撞获得沈奉雪的元丹一步升天,而孤鸿秘境中最顶级的天道机缘也被他轻而易举地拿到,成功晋入大乘期。
自此之后,三界便有两个大乘期,而且还都是离人峰的。
沈顾容很满意,觉得自己和徒弟简直为离人峰挣脸。
回去一定要和奚孤行显摆一下自己的徒弟。
他正美滋滋地想着,就听到牧谪道:师尊,我要离开离人峰。
沈顾容:
本来已经在设想奚孤行一脸憋屈地夸赞他你徒弟真是天才的沈顾容立刻如坠冰窖,他面无表情道:为什么?
牧谪看他师尊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自己在雷劫之前已经同他示爱了。
师尊,您不是说我们是师徒,不能结为道侣吗?牧谪说,我离开离人峰,便能光明正大追求您了。
这样一来,离人峰那些师伯也就不能对他多加干涉了。
沈顾容:
沈顾容僵了半天,才瞪大眼睛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他都忘了这一茬!
牧谪叹息,连这种事他师尊都能忘,也不知道是该说他心大,还是没心没肺了。
你沈顾容艰难道,你还是别别离开离人峰了。
要是有朝一日他回去了,沈奉雪重回这个身体,看到他一直宠着护着的徒弟丢了,不得再把他拎过来拼命啊。
牧谪道:那师尊愿意接受我吗?
沈顾容又开始不自然地把头偏过去,左看右看就是不看牧谪。
看样子就是拒绝。
牧谪深吸一口气,固执道:好,那我这次回离人峰便和掌教说离开离人峰之事。
沈顾容:
这孩子是缺心眼吗,脾气怎么就这么倔?
沈顾容只好和他讲道理:牧谪,你听师尊说,在这世间,阴阳相合才是正道
牧谪却道:正道?何为正道?阴阳相合是正道又是谁定的?为何不能阳阳相合才算正道呢?正道这种东西,终归都是人自己定义的,我若能在三界翻云覆雨,那我所说便是正道。
沈顾容:
沈顾容震惊地看着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家乖顺的徒弟竟然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我所说便是正道。
这世间有人敢说出这种狂妄之话吗?!
牧谪是沈顾容见到的第一个,哪怕是三界圣君沈奉雪,心中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