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很想死了。」
牧谪:
「天道在上,快点降下一道紫金雷霆,劈死我吧!」
牧谪抿了抿唇。
他师尊内心戏实在是太过,本来该极其悲伤的事,硬生生搅和的牧谪没了一丁点悲色,反而颇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旱天雷。
沈顾容吓得手一蜷缩。
「不不不我只是说玩笑的雷罚还是别来了别劈我只是无意识做的错事而已意外意外。」
牧谪:
长老见怪不怪了,如常上完了早课,沈顾容这才后知后觉他这一节早课全都浪费在自怨自艾上,连正事都忘了。
弟子们陆陆续续往外走,沈顾容立刻起身,连话都没和牧谪说,匆匆走出知白堂。
长老留步。
长老回过神,恭敬道:圣君。
沈顾容开门见山道:能否问您几个问题?
这长老年纪应该比沈奉雪还大,沈顾容也没失了礼数。
长老笑着道:自然是可以,圣君想要问什么?
沈顾容沉默了一下,才言简意赅道:凡人入道,必须经过洗筋伐髓这一步是吗?
长老眸子一颤,才道:您的弟子牧谪正是已凡人之身入道,那洗筋伐髓的灵药也都是圣君您费劲千辛万苦寻来的。
沈顾容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那凡人入道,可能像其他修士那样,修为登顶?
这句话,简直算是明晃晃地质问长老沈奉雪是不是就是以凡人之身入道的了。
长老依然笑着,道:若是有无数灵药堆砌,自然是有希望的。
沈顾容眉头皱了皱。
这个长老是个老狐狸了,说话简直滴水不漏。
这三界中,天生有灵脉之人占据大半,而在祖辈全是凡人的家族中,也曾出过有修炼灵脉的异类,您的小徒儿虞星河便算一个。长老道,而牧谪却是真真正正以凡人之躯强行入道,他若是想再精进,若没有机缘,那便需要大量的灵药。
他说着,又含糊不清地加了一句:或者修士的元丹。
沈顾容瞳孔剧缩。
长老说完自己都笑了:只是抢取他人元丹是魔修才走的邪道,牧谪是个好孩子,圣君还是让他多出去历练历练,迟早能寻到提升修为的好机缘。
沈顾容不清楚他到底是真的知道那半个元丹的事,还是单纯地提一嘴,但也不好多问,只好微微点头:多谢长老为我解惑。
长老:圣君言重了。
目送长老离开,沈顾容若有所思地一回头,就看到牧谪正站在知白堂前的桑树下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两人视线一触碰,又立刻分开。
沈顾容是羞耻,牧谪却是莫名的难堪。
他难堪自己自作多情,总是抱有不该有的奢望。
两人沉默着回了泛绛居,一路上谁也没先开口。
牧谪酝酿了一路,迟疑自己到底该不该将此事戳破,还没等他下定决心,就瞧见了在泛绛居前的菩提树下候着的奚孤行。
沈顾容走了过去: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知道两人有话要谈,牧谪微微颔首,正要离开时,奚孤行却叫住了他:牧谪留下。
牧谪这才停不步子。
菩提树下已放好了小案,沈顾容敛袍坐下,扫见岸边楼不归正在给朝九霄喂鱼。
他挑眉:今日又有什么要事吗?
奚孤行冷淡瞥了牧谪一眼,突然蹙眉道:你嘴是怎么回事?
牧谪:
沈顾容:
掌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一直都很可以的。
牧谪含糊道:无事,不小心咬到了。
沈顾容也跟着低头,没有多说。
奚孤行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剑修,也没多想,他道:今日的旱天雷,你可曾听到?
沈顾容点头,他是瞎,不是聋,这么响自然是听到了。
奚孤行道:那是妖族召集三界四散妖修的天雷,恐怕是陶州大泽有变故。
沈顾容歪头:妖族之事,关我们何事?
奚孤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道:明年妖族就要来为我们送灵脉,若是陶州有变,我们灵脉收不到,那埋骨冢岂不是
沈顾容理了半天才意识到能压制埋骨冢结界的正是妖族每十年送来一次的灵脉,他立刻正色道:那我们应该要去瞧瞧。
奚孤行这才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我打算让牧谪去妖族一趟。
正在给师尊倒茶的牧谪手一顿,茶水险些洒出来,他愕然抬头:我?
嗯,你。奚孤行道,你既然已入元婴期,就该孤身去三界历练一番。你其他几个师兄像你这般修为时,早已经离开离人峰自立门户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还是没断奶的孩子吗,总是待在你师尊身边成什么样子?
再简洁一点就是,碍眼,给我滚。
牧谪:
牧谪想要挣扎一下:可是师尊
奚孤行毫不客气:你师尊有我们照料,你不必去操心这个。
奚孤行像是在护崽子似的,唯恐牧谪把他师弟给拐跑了。
他说完,还杀人诛心地对沈顾容道:孩子大了,是不是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沈顾容没察觉到奚孤行的狼子野心,歪头想了想:好像也是。
牧谪:
沈顾容也有自己的考量,在沈奉雪的记忆中,温流冰当年结丹后直接就外出历练好些年才回来,其他几个弟子也是如此,现在牧谪都这般大了,也该出去见见世面的。
虽然牧谪这些年见过的世面比他师尊的还要多。
两人回到泛绛居后,牧谪一直闷声不说话。
沈顾容心中的尴尬已经散去不少,他咳了一声,主动开口。
他淡淡道:怎么,不想走?
牧谪点头。
沈顾容叹了一口气,道:出去看看没什么不好。
牧谪心中清楚,他的抱负也从来不局限在小小的离人峰。
他自小就想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入道后拼命修行,一刻都不敢停歇,唯恐慢一些就会被人拿捏在掌心,随意操控指使他。
他明明这般努力地想要摆脱掌控,但最终还是脱离不了这样的命运。
若我能再强一些牧谪不受控制地想,再强一些,化神境、不,大乘期,到时我想如何便如何,没人能够管我,也没人能对我说不。
林束和、奚孤行知晓他对沈顾容的心思后,一直都在明里暗里想要让他打消这个大逆不道的心思,牧谪心里很清楚,他们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因为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沈顾容,任何爱慕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非分之想。
这样谪仙似的人物,无论谁站在他身边,都会觉得是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