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水鬼咧嘴一笑,这世间有无辜之人吗?若不是你当年毁了我双目,他们也不可能被我杀死。
沈顾容没有被他的话动摇,只是道:谬论。
凤凰火又一簇沾在了水鬼身上,将他阴气形成的身体逐渐烧得溃散,他或许是因为死过一次,脸上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神色反而更加癫狂。
南殃君护了你这么多年,为此不惜同妖族交易,定下那百年之约。水鬼声音嘶哑地道,可是沈奉雪,你却离开了离人峰
沈顾容一愣,蹙眉看着他。
水鬼突然哈哈大笑:我的船靠不了岸,你也一样。
沈顾容心想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在说天书吗?
他正要追问,却见那水鬼一手按着船沿,竟然要强行往水中翻。
温流冰眼疾手快,直接将兰亭剑挥出,只听虚空中一声尖利声响,沈顾容觉得耳畔好像有什么东西忽地刮了过去。
定睛一看,温流冰的兰亭剑已经死死将水鬼钉死在了船沿上,双目圆睁,厉鬼似的死死看着他。
沈顾容:
温流冰踩着莲快步而来,沉声道:水鬼为地缚怨灵,不可离开船和水,否则会变成无意识的恶灵。
那水鬼已经被凤凰火和兰亭剑一箭穿心,鬼气彻底消散,死不瞑目地瞪着眼睛看着仿佛永不见天日的虚空。
那眸中似乎有留恋,又似乎有解脱。
温流冰解释了一句,走到沈顾容面前,这才发现此时他师尊身上已沾满污黑的血。
全是方才他那一剑刺过去溅出来的。
沈顾容被吓得双目呆滞站在那,一身脏污在青衣上极其扎眼。
沈奉雪从来都是一身青衫一尘不染,端庄如仙人,哪怕天幕下雨也断不会让半滴雨水沾染衣襟。
温流冰从未见过自家师尊这般狼狈的模样,有些诧异,疑惑道:师尊,您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沈顾容:
第27章三大神器沈幼崽。
沈顾容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他。
温流冰根本没有往师尊避不开溅起的血污那想,疑惑回视。
沈顾容将脸颊的一滴血轻轻抹去,神色平静地说:三水,你二师弟现在身在何处?
温流冰想了想:二师弟应当还在风露城,师尊找他有要事吗?
沈顾容冷冷道:你下次遇到告诉他,从今往后,他就是大师兄了。
温流冰:
温流冰太过耿直,脑子艰难转了几个弯才勉强理解师尊要将自己逐出师门的意思,他大骇,沉声道:三水哪里做错了?
沈顾容:
你他娘的哪里没做错?!
沈顾容气得胸口疼,见温流冰还在那师尊,望师尊告知啊师尊,险些一口血喷他脸上。
沈奉雪至今没把温流冰给逐出师门,还真是脾气好。
沈顾容深吸一口气,默念了清静经前三行因为他只记得前三行,来回念了许多遍才将心情平复下来。
温流冰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低声劝道:师尊,二师弟修为还未到元婴,担不起大师兄之责的,师尊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沈顾容瞥他,没有再讨论这个,而是趁着水鬼结界还未消散,他还能以人身讲话,问道:水鬼所说的百年之约是什么?
温流冰这种耿直且对师尊的话没有半分置喙的性子,十分适合现在打探沈奉雪记忆中并没有的消息。
温流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出意料地没有深想,如实答道:师尊三十年前降服一魔修,用林下春将其封印在离人峰埋骨冢
那只魔修身负神器,修为登顶,因性情暴戾作恶多年。
沈奉雪将其收服时,天降异象。
少时沈奉雪灵脉天赋不强,几乎是被南殃君搜罗无数天材地宝强行堆上去,也因此被三界众人嘲讽他是个名不副实的绣花枕头,更有人恶意称他为南殃君的娈宠。
而当沈奉雪在众目睽睽之下使出杀意滔天的惊天一剑,彻底降服魔修时,那些曾经背地里骂过他的人却纷纷称赞沈奉雪英雄大义。
沈奉雪半步成圣之名也是那时传遍九州,也为他彻底摘掉了只会躲在南殃君羽翼下的绣花枕头的帽子。
当魔修被沈奉雪封印在埋骨冢,三界众人却发现他身上已无了传闻中的神器。
林下春插在魔修的胸口,他一身黑袍全是鲜血,四肢被无数锁链强行困于一隅,寸步不得动。
被质问神器所在时,魔修勾唇一笑,幽幽道:神器,不就在那儿吗?
他视线所在,沈奉雪一袭白衣长身玉立。
三界皆惊。
沈顾容突然打断温流冰的话:魔修所说的是什么神器?
在沈奉雪的记忆中,三界九州最多也只有三大神器,妖修勾芺珠、风露城九重玉、和凡间皇室所存的花应剑,这魔修又是哪里来另外的神器?
温流冰摇头:这个没有人知晓,只知是逆天的神器。他一口咬定是师尊将他身上的神器夺走,其他人也就这般信了。
沈顾容:然后呢?
他们各个都打着为天下苍生的名义逼师尊交出神器,师尊的辩解无人肯听。温流冰眉头紧皱,仿佛对那些当年逼迫沈奉雪的人极其厌恶,最后还是师祖出面,力保师尊未得到神器,并和妖主定下百年之约。若是中途您出山,便是默认身负神器。
沈顾容: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温流冰所说的那个魔修应该就是书中蛊惑虞星河入魔的罪魁祸首了。
本来沈顾容觉得在这本书里,只要他在离人峰认真把两个小崽子养成根正苗红的好孩子,避免牧谪犯错、虞星河入魔就行了,怎么突然来了个身负神器?
沈奉雪把他带到这里来,到底想要他做什么?
沈顾容有些迷茫了,心中有种预感,他可能不会轻而易举离开这个世界了。
温流冰说完,突然反应过来:师尊,您现在怎么下山了?
沈顾容:
沈顾容柔声说:让你所有师弟都回来,只要能把你打一顿的,都能替代你成为大师兄。
温流冰大骇:师尊,师尊!
沈顾容被他师尊得从水鬼结界中直接出来了。
沈顾容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头扎到客栈的水盆中,扑腾着洗澡。
温流冰的兰亭剑一剑刺穿水鬼的胸口时,沈顾容就在一旁,不光对上水鬼死不瞑目的双眼,更是被溅了一身他最恐惧的鬼的血。
那水鬼的血落在身上的触感仿佛像阴风穿过身体,让沈顾容一阵毛骨悚然,恨不得把一身羽毛全都拔下来。
牧谪最先醒来后便是去唤离索过来,两人一进来就看到沈顾容边在水盆里扑腾边啾啾啾地骂骂咧咧。
牧谪忙起身走过来,看到他师尊还有力气骂人就知道水鬼被解决了,他松了一口气,问道:师尊要洗澡?
沈顾容扫见他,突然就一阵委屈,他心想:「徒儿我错怪你了,原来你并不是最让师尊头疼的,你那二蠢大师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