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谪盯着他半天,愣是认不出这是什么灵兽。
他起身在偏院的小书房里找出一本灵兽志异,翻了一半终于在最后翻到了一页和这只小赤鸟十分类似的图画。
上面写了两个字凤凰。
牧谪的手一顿,今日来找沈顾容打架的好像正是妖族的凤凰?
难道是这只?
他神色古怪地盯着在小木盒里爪子朝天睡得四仰八叉的小鸟,对这个答案持怀疑态度。
凤凰有这么圆滚滚吗?
这么胖,能飞起来吗它?
他抬手戳了戳小赤鸟的绒毛,小鸟软软地叽了一声,伸翅膀扑了他手指一下。
牧谪摇摇头,没有再闹它,继续看那本志异。
没一会,虞星河用完晚饭回来,手中还拿了油纸包着的糕点,溜达到了牧谪房间。
牧谪我进来啦!
牧谪还没回答,虞星河就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牧谪都习惯了:什么事?
离索师兄给你的,让我告诉你不要忘记吃饭呀,会长不高的。虞星河将小纸包递给他,哦哦哦还说啦,过几日山下会有花朝节,师兄打算偷偷带我们出去玩。
牧谪嗯了一声,客气地道了谢,然后毫不客气赶客:出去,早些休息也能长高。
虞星河嗯嗯嗯,正要离开时余光突然扫见书案上的小赤鸟,脚步顿时停下。
这是什么?
牧谪眼皮都没掀:外面捡的一只鸟,它在睡觉,你别闹它。
虞星河趴在书案上掀开布看了看,欣喜地啊了一声,小声说:啊,它好看!
他没听牧谪的话,伸出手指轻轻戳小红鸟的肚子,又捏了捏蜷缩起来的小爪子,闹得小鸟都开始不舒服地哼哼唧唧。
牧谪眉头皱起:星河。
虞星河眼睛发亮地看着他:师兄,能让我养几天吗?
牧谪不喜欢别人觊觎他的东西,想也不想直接拒绝,把虞星河赶了出去。
虞星河没办法,只好苦哈哈地回去了,打定主意自己以后也要找一只这么可爱的灵宠。
***
沈顾容从没觉得睡这么久过,以至他刚醒来时,懵了许久才恢复了些意识。
周围一股香腻的甜味,味道有点像他偷牧谪的那颗蜜饯香。
「有人给我送蜜饯了吗?」
沈顾容迷迷瞪瞪地想,他赖叽叽地翻了个身,本能地伸手去摸冰绡,但是一动作却感觉手臂怪怪的,且手指的触感有些异样。
我是又睡觉翻到地上了?沈顾容边想边张开眼睛,盯着一旁的木质墙壁看了许久,才将视线往上移。
最顶端唯一能瞧见的,便是仿佛几十米的屋顶房梁,往旁边一扫竟然望不到头。
沈顾容看了一会,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他挣扎着伸手撑起来身体来,一伸出手却发现一抹红色一闪而过。
沈顾容浑身一僵,视线缓慢往下移,最终落在展开的赤色翎羽上。
沈顾容: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翅膀左右看了看,一个不可置信的设想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啾!!!
牧谪刚用完晚饭回来,就看到那只睡了一天的毛球终于醒了。
此时它也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正在小盒子里发了疯似的胡乱扑腾,羽毛掉得到处都是,且还拉长了音尖声叫着,听着仿佛下一瞬就要破音。
牧谪忙跑过去,唯恐它叫坏了嗓子,小声道:别怕,你别怕
沈顾容正崩溃着,一扭头突然看到牧谪那张放大数倍的脸蛋,更加受惊,连带着尖叫声更大了。
啾叽!
直接破了音。
牧谪:
牧谪看着那小红团子一边扑腾一边在叽叽地咳嗽,有些不忍,他走到窗棂旁把木窗打开,往后退了几步,表示自己对它并无恶意。
别害怕,你要是不想在这里,我可以放你走。
沈顾容咳出了满眼的泪水,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消化自己变成鸟这一事实。
虽然楼不归说用不了三天就会变成凤凰,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沈顾容眼眶发红,灵力也使不出来,只能扑腾着翅膀摇摇晃晃往木窗外飞。
但他尖叫得头晕眼花,加上眼泪蒙住了冰绡,视线一片朦胧,一时没看清,一头撞在了窗户边。
它叽了一声,直直掉到了地上,因为身子圆滚滚一小团,还在地上弹了两下滚了几圈,才脸朝地,不动了。
牧谪:
沈顾容:
沈顾容差点哭出声。
牧谪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将他捧在掌心。
沈顾容满身郁色,直接把小脑袋埋在牧谪的指缝里,恨不得一头撞死。
那温热的触感让牧谪微微一震,他将沈顾容检查了下,发现他左翅好像受伤了,一碰就哼哼唧唧地发抖。
牧谪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毛球的头,问:还想出去吗?
沈顾容头昏脑涨,手臂又疼,根本不理他,继续装死。
牧谪十分喜欢这只鸟,对他十分纵容,见他不吭声又把他送回了小木盒里,还贴心地盖上了小被子。
近日还会下雨,若是不害怕了可以先在这里住着,翅膀不疼了再走。牧谪说,不要害怕,我不会伤你。
沈顾容脑海一片空白,神色呆滞,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
牧谪坐在旁边看了他一会,视线一直落在沈顾容那眼睛上的白色布条上。
半天后,牧谪悄无声息地运转了灵脉中的灵力。
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他想了想,又尝试着伸手戳了戳沈顾容的小肚子。
沈顾容不为所动,脑子里什么都没想。
牧谪来回戳了两下,耳畔还是没什么声音,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灵力收回后,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当真是疯了。
眼前这只红团子就算是雪满妆那只凤凰,也绝无可能是他师尊。
但雪满妆连界灵碑都进不来,所以也应当不是他。
思来想去,应该只是一只普通的灵兽了,以防万一,明日还是去问问离索师兄。
牧谪放下了大半的心,手肘撑在书案上,轻轻地戳着沈顾容细细密密的绒毛,摸得沈顾容都从满心抑郁中回过神了。
沈顾容原本只想准备遗书找棵树吊脖子去,但牧谪轻柔的动作摸得他舒服地蹬爪子,愣了一瞬才意识到,若自己是人身的话,自己现在就是在被徒弟摸小肚子。
他吓得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啾!
「放肆!」
他愤怒地蹦起来,本能对着牧谪的手背就啄了下去。
牧谪立刻缩回了手。
沈顾容哼了一声,啾啾啾教训他,让他对师尊尊重点,不要动手动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