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度日如年,等到下了早课,所有弟子的背后全都出了一身的汗,匆匆辞别圣君和长老,陆陆续续地溜了。
虞星河应该是唯一一个不受沈顾容影响的弟子,他下了课还羞答答地跑到沈顾容身边,小脸通红地说:师尊往后还要陪我们一起上早课吗?
沈顾容撑着下颌看他:你希望师尊来吗?
虞星河傻乎乎地点头:嗯嗯嗯!
没走完的弟子们:
明天就把这只没心没肺的黑心团子逐出师门!
没看到师兄们都要被吓哭了吗?!
黑心团子还不知道平日里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师兄们因为他的这句话,正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揉搓他,还在弯着月牙眼,欢喜掩都掩不住。
沈顾容实在没招架住虞星河的笑脸攻势,抬起手摸了摸他的丸子头:东西收拾好了吗?
虞星河点点头:嗯嗯,我和牧师兄的东西已经搬回偏院啦。
沈顾容捏捏他的小肥脸:嗯,真乖。
虞星河任由他捏,幸福地要冒泡泡了。
牧谪在不远处慢吞吞地把书卷收拾好了小布包里,还把虞星河散落在书案上的字帖整理好,忙活好了所有能收拾的,一扭头发现虞星河还在沈顾容面前卖乖。
牧谪眸光沉沉,坐在那一声不吭等虞星河卖蠢。
虞星河又嘚啵了一堆,发现一向待他极其漠然的师尊竟然没有丝毫不耐烦,眉目间还全是春风似的温和,顿时更加开心了。
沈顾容看知白堂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站起了身,低头看虞星河:回去吗?
虞星河欢天喜地地拍掌:回去回去,和师尊一起回去!
沈顾容心都化了,抬手将他抱了起来。
小星河啊了一声,接着小脸又红了,他不敢抱沈顾容的脖子,怯怯地伸出小手勾着沈顾容的衣带,看起来乖得不行。
他害羞地说:多谢师尊。
沈顾容心想,啊,真可爱。
抱着揉。
沈顾容抱着虞星河走在前面,牧谪拎着两个小布包在后面小跑,还没回去的弟子们围观了一下,觉得沈圣君当真是厌恶牧谪小师弟,竟然又在想法子折磨人了。
沈顾容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肯定要为自己喊冤。
因为知晓虞星河这孩子善妒,他早已经决定了要对这两孩子一视同仁,有糖两人都要给,有揍两人一起挨,一点都不偏颇。
出知白堂时沈顾容就开口要抱牧谪,但牧谪直接一口拒绝了,满身疏离仿佛带着无形的刺。
沈顾容无奈:你的腿已经好了吗?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牧谪立刻回想起昨日被沈顾容捏脚踝、强抱,加上嘲讽不识字的事,心中抗拒更深。
沈顾容没办法,只好抱着虞星河走了。
虞星河趴在沈顾容肩上往后看,还在和牧谪做口型:师尊又又又抱我啦!
牧谪没吭声。
三人回到了泛绛居,沈顾容将虞星河放在了偏院门口,叮嘱道:缺什么和师尊说。
虞星河仰着头看沈顾容,奶声道:嗯,好。
牧谪微微颔首,等着两人寒暄完。
沈顾容知道牧谪不喜他久待,抚摸了一下虞星河的脑袋,转身走了。
沈顾容一走,牧谪就把虞星河的小布包递给他,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虞星河心情甚好,开心地跟了进去,喋喋不休地说:师尊好像和之前不一样啦,今天抱了我好几回呢,身上还有特别好闻的味道。
牧谪翻开从藏书楼借来的书,眼皮也不掀,当他不存在。
虞星河说了一会,发现牧谪兴致缺缺,有些失落地垂下了小脑袋。
师兄,对不起。小团子讷讷道,我是不是说错话啦?
牧谪看了第一页就发现自己不认得的字一大堆,突然听到这句话,抬起头看他,平静地问: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虞星河小声说:我好像不该在你面前说师尊好。
毕竟,牧谪在沈奉雪手下吃了太多苦,虞星河虽然每次看到那伤痕都会心疼得不行,但始终没法和牧谪感同身受。
毕竟那痛并不是挨在自己身上的。
虞星河拜入三界第一人沈奉雪门下,心中对这个圣人一般的师尊一直都心存憧憬和崇敬,哪怕被冷待了一年期待的热度依然不减。
沈顾容但凡对他特殊些,就让还没经历过多少世事的虞星河本能亲近他。
牧谪沉默了一下,才轻声说:你说的没错,他对你真的很好。
虞星河还是苦着脸,觉得自己不该在牧谪面前这么夸师尊。
设身处地想想,牧谪心中肯定很难受。
牧谪见他蔫哒哒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沉思半天,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道:帮我做个事吧。
虞星河本来就因为自己的口无遮拦有些负罪感,闻言一振奋:好!交给我吧!星河架刀烤火都能帮师兄做到!
牧谪瞥他:那叫上刀山下火海,回来罚抄十遍。
虞星河一蔫,怂哒哒地说好。
牧谪走到书案旁捏着笔写了一行字,随手交给虞星河,给他找了个事情做。
你去问问师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虞星河拍拍胸脯:好嘞!
他抱着纸,颠颠地跑去了正院。
沈顾容正握着竹篪,盘算着怎么吹奏能不那么催人尿下,看到虞星河过来,挑眉道:怎么了?
虞星河小脸红扑扑的,踮着脚尖将手中的纸递给沈顾容,眼巴巴地问:师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沈顾容扫了一眼,微微挑眉。
这是小牧谪的笔迹。
飞快思索了一下,大概猜出来牧谪性子别扭,才会打发虞星河过来问的,沈顾容微微振奋,打起了精神,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
他一一看完那行字,脸色一僵。
虞星河歪头。
沈顾容面无表情,心道:娘的,这些字一个都识的,但连在一起怎么就看不懂呢?
这是什么天书?心经秘法吗?
沈顾容拧着眉头,脸色越来越深沉,虞星河也有些害怕了,小心翼翼道:师尊?
沈顾容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纸递回给虞星河,故作镇定道:星河,这些还不是你们这个年纪该学的。
虞星河还以为自己问到了什么禁术,吓得脸都白了。
沈顾容见他害怕,忙缓和了语气,蹲下来摸了摸虞星河的脑袋,温声说:等星河再长大些,师尊就教你们,好不好?
乖,给师尊一点时间学习,学习好了再教你们。
虞星河这才开心起来,抱着纸欢天喜地地跑了。
沈顾容立刻松了一口气,心道终于糊弄过去了。
虞星河回去后把沈顾容的话说给了牧谪,牧谪抄书的手一顿,微微蹙眉。
可这只是我们今日刚学过的初级心法啊。
虞星河歪头:嘛?
牧谪沉默了片刻,突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牧谪自小孤苦伶仃,因为受到的善意少之又少,性子是发自骨子里的凉薄,他本来就很少笑,被沈奉雪折腾了一年多,就更没有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