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疲累地起身,这才意识到自己满脸水痕。
沈顾容不修边幅地撩着袖子擦了擦脸,嘀咕道:救他就救他,哭什么?
原本他还在犹疑自己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这个梦一做他便确定了阻止虞星河入魔,他便能回家了。
旭日和煦,沈顾容擦干眼泪,这才意识到双眼上的冰绡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沈顾容瞎子似的在身上摸索半天,途中把发带、衣带挨个在眼上试了一遍,才终于在窗棂边上摸索着找到了那根团成个球的冰绡。
那冰绡异常轻薄,看着跟一层薄雾似的。
他将皱巴巴的冰绡解开绑在眼上,恢复视线后,微微抬头,顺着窗棂扫见在院中站着两个面色古怪的团子。
沈顾容:???
虞星河和牧谪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也不知道瞧见了多少。
牧谪倒是挺淡然,没什么奇怪的神色。
虞星河不谙世事,脸上的诧异震惊藏都藏不住,小脸上都是是师尊瞎了还是我瞎了?我所看到的是真实的吗?的神情。
沈顾容:
牧谪面无表情,嘴唇轻轻抿了抿。
嗤。
沈顾容:
放肆!
小主角又笑了对吧?!
别以为你装作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就没发现你在嘲笑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早上起床在床头摸索眼镜的师尊。【x
第5章如堕烟海
好在沈顾容脸皮够厚,他像是无事发生冷淡扫了他们一眼,道:什么事?
大概是沈顾容的姿态太过唬人,虞星河又被震住了,开始怀疑方才是自己眼瞎。
他啊了一声,忙和牧谪一起跪下:师尊,星河前来谢罪。
沈顾容不太习惯这俩孩子动不动就跪,微微蹙眉:谢什么罪?
虞星河却曲解了沈顾容的意思,忙磕头:昨日冒犯师尊,让师尊为难
牧谪面无表情,突然跪下重重磕了个头,低声道:是我的错,若师尊要罚,罚我一人便好。
沈顾容:
一点小事就能让俩孩子吓成这样,沈奉雪真是造孽啊。
沈顾容拢了拢衣袍,故作冷淡道:都起来吧。
虞星河怔了一下,才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还顺手把牧谪拉了起来。
牧谪抬起头,额间已经渗出了血迹,可想而知方才他磕头的力道多大了。
沈顾容心想,这孩子,这么小就对自己这般狠,长大后定是个狠茬。
此时,离人峰晨钟幽远荡漾。
沈顾容扫见不远处飞跃而起的鸟群:现在是什么时间?
虞星河小声说:卯时三刻了。
沈顾容说:不是。
虞星河挠挠头,不知道自家师尊是什么意思。
牧谪倒是开口了:永平十三年,七月初三。
沈顾容若有所思地盯着天边,道:无事就离开吧。
他要冷静冷静,顺便理一理书中的主要剧情。
虞星河讷讷行礼,拉着牧谪转身离开。
沈顾容立在院中夕雾花中,微微仰头看着天幕。
那本杂书的剧情他细节记得不怎么清楚,需要从回忆里翻一翻才能寻到。
永平十三年,七月初四。
牧谪被疫鬼夺舍,杀死离人峰奚孤行座下弟子离索。
沈顾容倏地张开了眼睛。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昨日那个手持扇子异常风骚的弟子,名字好像就叫离索,而昨日奚孤行同他说起鬼修时,好像也提过离索正是金丹期。
夺舍后能将金丹期的修士轻易杀死,那鬼修修为一定不容小觑。
沈顾容突然朝着已经走出泛绛居的两个小徒弟,道:站住。
虞星河本来快步走着,闻言浑身一震,和牧谪对视了一眼,冷汗都下来了。
牧谪似乎已经习惯了,木然回身。
沈顾容道:牧谪留下。
虞星河满脸绝望,牧谪却一副早就预料到的神色,坦然颔首:是。
虞星河跺脚,焦急道:牧谪
牧谪却摇头:你回去吧。
虞星河可怜兮兮地拽着他的袖子。
每次沈奉雪单独留下牧谪,等他再次回到偏峰时总是浑身伤痕,虞星河都被那一身的血吓怕了。
牧谪冲他摇头,颇有些自暴自弃:走吧,没事的。
虞星河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虞星河一走,牧谪缓步朝着泛绛居走去。
沈顾容领着他走进泛绛居偏室,道:今日你宿在这里。
牧谪说:是。
沈顾容肩上披着外袍,身段颀长,微微垂眸时仿佛云雾烟煴,旖旎勾人。
但在牧谪眼中,此人浑身上下也就一张皮囊能看,实际上则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沈顾容刚要回内室去寻奚孤行,就听到牧谪淡淡道:师尊,我还需要用药吗?
沈顾容微怔,偏头看他:什么药?
牧谪短促一笑,仿佛在笑他明知故问:洗筋伐髓的灵药。
他面容稚嫩,冷然发笑时竟然还真有大人历经沧桑的空茫,看着异常违和。
沈顾容又愣住了,沈奉雪的记忆中,服用洗筋伐髓灵药时,身体不啻于被打碎重组,痛苦堪比凌迟。
沈奉雪不知道和这小徒儿有多大的仇,塞给了牧谪一堆洗筋伐髓的灵药,时不时就要让他服用。
但是牧谪的灵脉实在太废,哪怕是洗筋伐髓许多遍,体内依然没有灵力。
沈顾容对上牧谪幽潭似的眸光,觉得这孩子左眼写禽,右眼写兽,全是对他的嘲讽和厌恶。
大概是沈顾容沉默太久,牧谪偏头,唤他:师尊?
沈顾容如梦初醒,神色复杂地说:不用,你就在这里休憩就好。
牧谪微愣,似乎是不相信沈顾容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但他也不是受虐之体,只是颔首,漠然道了声:是。
沈顾容忙走了。
他回到内室后,将脑海中牧谪被夺舍的剧情反复想了半天,才轻轻敲了敲手中的玉髓。
这枚玉髓是离人峰弟子传信的灵器信物,沈顾容翻了好一会才明白这玉髓的用法。
片刻后,奚孤行的声音从玉髓中传来:你又要死了?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