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霁顺着自家妹子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张眼熟的脸,愣了愣后,说道:“是你!”
薛清欢很想低头遮脸说‘不是我’,但那样很显然更惹人怀疑,只见她抬头与阮文霁对望一眼,顺势福了福身:
“参见小公爷。”
阮文芊问:“哥哥,你认识她,她是谁啊?”
阮文霁虽然见过薛清欢,但确实不知道她是谁,所以没法回答妹妹这个问题,薛娴珺几人对望一眼,似乎都在问:薛清欢怎么会认识阮小公爷?
薛娴珺上前主动挽住薛清欢的胳膊说道:“未曾向小公爷介绍,这位是我祖父刚从扬州府认回来的妹妹,她在薛家排行第四。”
这么一说,阮文霁就知道了。
因为近来大京府中最为津津乐道的一件事,就是安乐侯找到了当年被人偷走的庶子,并且把人认祖归宗,那庶子已然三十多岁,还带着个死了妻子的女儿,想来便是她了。
“不知阮小公爷是如何认识我这四妹妹的?”薛娴珺面上笑意温柔,挽住薛清欢胳膊的手却丝毫不肯撒开。
阮文霁想了想他遇见这位薛四小娘子的过程,似乎也没什么好讲的,总不能说他追着刺客过去,追到了可疑的她,还顺便撞翻了她的烧饼吧。更何况,上回阮文霁只是恰巧追踪到她身上,并没有得到确认,所以也不能将这女子作为打翻平王马前蹄的嫌疑人对待,总之,就是怎么说都有点不对的意思,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偶然见过一面。”阮文霁回了声,后又道:“时间不早了,还是快些入宫吧。”
说完之后,阮文霁就抱着他的妹妹,走到了薛家姑娘们的前方。
薛娴珺的笑容一直维持到阮文霁走出去十几步远的距离,冷下脸对薛清欢质问:“你怎么认识阮小公爷的?”
镇国公府的嫡长孙,文武双全的佳公子,大京不少闺阁女子梦境中的好郎君,这样的人,薛娴珺觉得不该跟薛清欢这样的人认识。
薛清欢将自己的胳膊从她手中抽出,揉了揉被她抓的发热的胳膊,说道:
“人不是说了嘛,偶然见过一面。要不要我事无巨细,把怎么见面,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一一写给你过目啊?”
“你!”薛娴珺又被怼的哑口无言了。想说点什么回击过去,可一时又想不出什么杀伤力比较大的话语,只得在那干着急。
薛清欢懒得和她说什么,白了她一眼后,径直跟着等候多时的引路宫人往前走去。
薛娴珺看着薛清欢冷漠高傲的背影,气的咬牙切齿,恨恨的跺了一脚,暗自在心中骂出一句她亲祖母侯夫人的名言:狐狸精!
第32章
薛清欢走的比较快,一会儿就把薛家三女甩在后面,眼看就要到内华门,过了内华门之后,就算是真正进宫了。
进宫之前,会有专门的宫人例行检查,怕有人会携带利器入宫行刺,内华门外排着长龙,薛清欢找了一圈也没找着安乐侯府其他人,只能站在最后等那为了保持仪态,走的很慢的薛家三女。
正等的无聊,低着头踢小石子的时候,阮文霁走过来,说道:
“那天你重新买了烧饼吗?”
薛清欢抬头对上他清亮的眼睛,下意识往旁边看去,身子微微往一侧转过,似乎不太情愿让人看到他们在说话。
“你是要还我烧饼钱吗?”薛清欢蹙眉冷道。
阮文霁一愣,没想到她这般耿直,又道:“哦,如果你要的话。”
“我要啊。”
薛清欢说完之后,直接对阮文霁伸出手掌,阮文霁看着那洁白如莹的手,指节修长纤细,指尖微微泛着血色,片刻才回过神来,然后赶忙在腰间和前襟暗袋上摸了一下才想起来,今日入宫他没有带钱。
尴尬油然而生。
“呃,今日没带,下回可以吗?”阮文霁说。
“可以。”薛清欢收回手,拢入袖中:“九出十三归,利滚利就行。”
“……”阮文霁直接被噎的无语了:“你,你这小娘子怎的……”
突然顿住,因为阮文霁发现自己一时想不出该用什么词形容,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娘子。
“我怎的?”薛清欢挑眉。
阮文霁看着她故作凶恶的样子,忽然笑了,干咳一声后说道:“没怎的。下回一定还你总行了吧。”
薛清欢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阮文霁看着她又问:“现在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说说看,不一定能回答。”薛清欢双手抱胸,略感不耐。
“你我遇见那日,你可有去过安乐侯府?”阮文霁问。上回他之所以追到集市,就是以为她是敲打平王马前蹄的人。
“去了啊。”薛清欢直言不讳。
“你去做什么的?”阮文霁又问。
“这是第二个问题。”薛清欢有意无意的提醒。
“你也可以不回答,但我会查到。”阮文霁说。
薛清欢抬眼将阮文霁从上到下打量一遍,说道:“你爱查不查。我是安乐侯第三子之女,安乐侯府算是我家吧,我出现在自己家里也值得你去查的话,那你就去查好了。”
阮文霁想了想后说:“但你爹那时应该还未被安乐侯认回吧。所以你……”
“益川。”
一道声音打断了阮文霁的续言,一顶不同于接送官眷小轿的金丝软轿停在阮文霁和薛清欢身旁,轿帘子被人从里面掀开,露出一张俊逸苍白的脸。
阮文霁赶忙行礼:“参见大……”
话未说完,就被轿中赵肇打断:“免礼免礼。无需张扬。”
阮文霁明白大大王这是不想引起内华门外的骚动,赵肇在他身上扫了几眼,又往他身边的薛清欢扫去几眼,唇角微微勾起,问道:
“这位小娘子是益川的妹妹吗?别说,与你生的还有些相似。”
薛清欢忍不住抿唇暗笑,阮文霁尴尬的否定:“哦,大王误会了,这位是安乐侯府的薛四小娘子,并非我的妹子。”
众所周知,镇国公世子只有一个亲妹妹,今年才七八岁,大大王是什么眼神?
“哦,不是你妹子啊。那你们怎会在一起说话,莫不是……”
赵肇没有把他的猜测说出来,但结合语境和他八卦的表情,阮文霁一下就猜到他后面想说什么,连连摇手,再次否认:
“不不不,不是不是!不是大王想的那种关系。”
“不是那种关系,那是哪种关系?”赵肇用玩味的语气问话,让阮文霁越发窘迫,薛清欢知道大大王这是玩上瘾了,未免自己忍不住笑出来,赶忙干咳一声,抬眼与轿中赵肇对视一眼。
赵肇眉峰一动,搓了搓手,说道:
“罢了罢了,益川就是太老实,一点玩笑都开不得,这样可是会没有小娘子喜欢的哟。”赵肇打趣:“前头差不多了,快些入宫吧,今日父皇也在,早些去请个安吧。”
说完之后,赵肇便放下轿帘子,最后看了一眼鼻眼观心的薛清欢,勾了勾唇角,放下轿帘子,旁边立刻有宫人尖嗓喊道:“起。”
四名抬轿宫人立刻将金丝软轿抬起,往内华门去,无需任何检查,直接从正门而入。
在内华门外接受检查的众人纷纷对那顶金丝软轿投以关注的目光,暗自猜测轿中人是谁。
薛家三女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内华门外众人在讨论这件事:
“那软轿中的是谁?大热天的,轿帘紧闭,也不怕闷热。”
“镇国公府的小公爷都那么恭敬,必定是皇室中人吧。”
“是了,定是大大王,据传大大王早年中了寒毒,异常畏冷,轿帘子紧闭就对了。”
人们讨论讨论就依稀有了定论,薛娴珺远远看着那已经快要消失的轿子,口中呢喃:“大大王。不是听说他常年在外养病吗?”
薛娴雅心思一动,笑道:“莫不是为了恭贺良妃娘娘生辰特地回来的?”
薛娴珺恍然大悟:“哦,约莫是的。可见咱们小姑母在宫中十分受宠呢。”
说完之后,三个姑娘就突然兴奋的抱在一起,欣喜得意,与有荣焉之色不予言表。
“……”薛清欢实在不懂她们在那瞎高兴什么。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大大王长什么模样呢。”薛娴珺她们兴奋完了,恢复了冷静。
薛娴淑指了指薛清欢:“欢姐儿刚才离得那么近,肯定看见了吧。”
薛家三女一同看向薛清欢,就连站在他们前面的阮文霁都回过头来看她会怎么说,薛清欢眨巴两下眼睛,连磕绊都没打一个就说道:
“哦,大大王他也就比阮小公爷好看一点。”
说完之后,薛清欢还不忘对回头八卦的阮小公爷笑了笑,阮文霁心旌摇动,吓的回过头去,不再理这些小娘子间无聊的对话。
正好有内侍从内华门出来请阮文霁,阮文霁便随内侍上前去了。
见阮文霁走了,薛娴珺才好意思表达自己的抗议:“不可能。阮小公爷那般人物,大大王容貌能生的比他好?”
薛娴雅和薛娴淑也小声附和:“我也觉得不可能。”
薛清欢暗自冷笑,这些没见识的小丫头是没见过大大王解除寒毒之后的绝代风姿,大京第一美男子的称号可不是随便叫的。那时候整个大京的未婚姑娘,哪个不把大大王赵肇当做是梦中情人?成了亲,有女儿的夫人娘子们,哪个不把大大王当做是极品佳婿?每天不知有多少媒婆在大大王府外转悠,提亲的门槛都踩平了一块又一块。
不过这些,薛清欢可不打算跟她们细说,内侍来传唤她们去内华门,这话题就此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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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妃娘娘生辰,宫宴设在泰和宫。
安乐侯府作为良妃娘娘的娘家人,有幸被请到内院小坐,不过也并不是一股脑儿的全部被传召进殿面见娘娘,而是娘娘挑几个想见面的亲人传召进去。
侯爷和侯夫人自然在内,良妃后来又传召了世子夫妇入内参拜,然后是世子嫡子嫡女觐见,薛娴淑和薛清欢都不是嫡子之女,连二房庶子都未得召见,更别说薛冒和薛清欢这半路回家的了。
宫里的繁文缛节比较多,光是等候娘娘觐见就花了半天的时间,到了中午,娘娘要准备前往泰和殿,侯爷和侯夫人等才率先出来,领着一大家子,跟在宫人后头,首先前往宫宴场地。
行走间,薛康特地把薛倦和薛冒叫到身边,说道:
“娘娘今日有些乏累,未召见你们,托我与你们说,你们的心意她是领受的,下回有机会定然召见一叙。”
侯爷亲自开口传达娘娘的话,不管是真的,还是侯爷的安抚之言,薛倦和薛冒都只能当真的听,薛倦还颇为感动的掖了两下眼角,表达未曾见到娘娘的遗憾之情,薛冒看在眼中,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这等姿态的,只拱了拱手表示知晓。
薛清欢来到薛冒身边抿唇发笑,笑侯府的人惯会做戏,被薛冒瞪了一眼才收敛笑容,乖乖随在后头。
此时的泰和殿中已然热闹非凡,不少入宫贺寿的官眷们皆已入座,薛清欢和薛冒被排在安乐侯府这一片的最末席,父女俩对此都不在意。
宾客们渐渐的都来的差不多了,最后一批进场的自然是皇家。
平王来的最早,一来就到安乐侯府这边给薛康这个舅舅请安,接着是达王和哲王,两人联袂而来,众臣起身相迎,泰和宫中的气氛,因为三位王爷的到来而显得格外热烈。
薛清欢听见隔壁桌的薛娴淑问前面的薛娴珺:“不是说大大王也来了嘛,怎么不见他?”
原来她们还憋着见一见大大王呢。
薛娴珺也不时将目光投向泰和宫的宫门口,把自己的衣裳袖子从薛娴淑的手中扯了回去,没好气的低声一句:
“别问我,我怎么知道呀。”
话音刚落,就听宫外传音内侍高唱一声:“大大王驾到。”
也许是大大王三个字让人有些陌生,毕竟自从十一二岁之后,这位官家的长子就很少在众人视野中出现了,朝中有各种各样关于他的传闻,都未经证实。
人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物会格外好奇,因此当传音内侍吟唱完后,整个泰和宫中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皆投向宫门。
第33章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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