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雅室中气氛一派祥和。
半晌过后,两人各自捧着一壶茶坐在窗口欣赏院中翠竹风景。
“十七想的不错。那张渚确实有问题。”赵肇揭开茶盅盖子,喝了一口甜滋滋的蜂蜜金银菊花茶。
薛清欢喝的则是一盅冰镇雪梨饮:“他,好赌?”
那日薛清欢从张家偶然瞧见张渚抢夺小妾财物,便想着什么情况才会让一个三品文官家的嫡长孙做出这种没品之事,想来想去,赌博的可能性最高。
“已经不能叫做‘好赌’了,是烂赌。”赵肇云淡风轻的把关于张渚的事情说与薛清欢听,就连早就对张渚好赌有过心理准备的薛清欢都听得连连惊讶。
这张渚好赌的程度居然已经到了不要命的地步了。
连续好几回都是连赌三天三夜,不把身上最后一文钱输光他就绝不离开赌桌的主儿。
“十七,你说安乐侯夫人知道她堂姐当年把你爹送到扬州薛家吗?”赵肇问。
薛清欢摇头表示:“不确定。不过过几天我应该就能知道答案了。”
赵肇没有多问,兀自端着茶杯喝了一口:
“她要是不知道的话,那事情就好玩儿了。”
语毕,两人四目相对,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默契笑容。
**
“什么?如姐儿邀请你和她一起去安乐侯夫人的寿宴?”
薛冒坐在书案后头惊愕的看着薛清欢,连他最爱的书掉在地上都没注意。
薛清欢冷静的看着突然激动的父亲,淡然回道:“是啊。”
“不行。你不能去。”
薛冒很少用这种强势的口吻对薛清欢说话,薛清欢奇怪问:“为何不能去?我还没去过侯府呢,就当见识见识咯。”
“可……”薛冒欲言又止,而后从书案走出,拂袖怒道:“侯府那样的门第,我们这种身份攀附不起。”
薛清欢悠闲的剥了两颗瓜子放入口中,吃完后才说:
“爹,我就是随堂姐去看看,跟攀附不攀附的没什么关系吧。您干嘛反应这么大呀?”
薛冒被问的噎住了,指着薛清欢愣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平复了下心情,说道:
“那张家尚且对咱们不冷不热的,更别说侯府了,你何必上赶着凑他们的好呢?不难受啊?”
薛清欢吃着瓜子摇头:
“不难受啊。我一没偷二没抢,身份低微本就是事实,藏着掖着也不会变高贵。人嘛,自然是要跟比自己优秀的人多学习学习的。”
“他们哪里优秀?高门府邸的人难道就天生优秀一些吗?没了身份,天下多少寒门子弟也能成才,爹平日是如何教你的,不可以出身论人品。”
薛冒说着说着声音就不自觉大了起来,整个人看着就是愤怒的姿态。
薛清欢把手中瓜子抛入盘中,对薛冒冷静问道:
“爹,您还有其他的想跟我说吗?”
“说什么?”薛冒蹙眉问。
“说说您为什么提起安乐侯府就这般气愤,您跟他们有仇啊?”薛清欢说。
“我……”薛冒语结:“我能跟他们有什么仇,别胡说八道。”
“得!既然爹爹跟他们没仇,那我还是要去的。”薛清欢故意说道,悄悄观察着薛冒的神情。见他眉头始终深蹙,不见舒展,心中基本已经有了答案。
“所以,爹您跟他们真的没仇没怨吧?若是有仇有怨您跟我说说,没准儿我就不去了。”薛清欢眼眸流转,意有所指。
薛冒站在原地踩蚂蚁,仿佛脑中正展开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最终一方得出胜负,对薛清欢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去就去好了,回头受了委屈别回来哭。”
说完,薛冒就拂袖走出书房,薛清欢见他这般,不禁朝外大声喊道:
“爹您放心,我绝对不哭!”
谁料薛冒去而复返,站在门口冷冷盯着薛清欢,薛清欢心上一紧,以为他想通了要跟自己说点什么,没想到薛冒指了指房外:
“这是我书房,你出去!”
薛清欢:……
**
到了安乐侯夫人寿宴那天,薛月如果真按照约定早早来到薛宅接薛清欢。
薛清欢上车之后,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薛月如就对她叮嘱道:
“待会儿到了侯府,你可千万要跟紧我,别出什么岔子,给我惹麻烦。”
薛清欢但笑不语,忽然抬手将薛月如头上的一根发簪拔了下来,薛月如惊呼:
“你干什么啊?”
眼看就要发怒,只见薛清欢从衣袖中拿出一只长匣子,当着薛月如的面打开,匣子里装了一对花团锦簇的珠钗,做工极其精良,尤其是珠钗顶端的两颗比拇指指甲盖还要大一圈的东珠,色泽鲜明,饱满丰润,于马车昏暗光线中亦能发出璀璨夺目之光彩。
薛月如第一眼震惊,第二眼就彻底被迷住了。
“这,这是……”薛月如心如擂鼓,不敢相信她心里的猜测。
薛清欢将她原来的发簪放到一边,拿起匣中珠钗,亲手为薛月如簪在发髻两侧。
“堂姐这般貌美,就该用这世上最好看的珠钗。”薛清欢说。
薛月如伸手轻触珠钗,珍珠的冰凉润泽之感让她欣喜若狂,颤声问薛清欢:“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送我的吗?”
“当然是送你的。堂姐喜欢吗?”
薛月如抿唇深呼吸,终于想起来还是要稍微客气客气的:“哎呀,你这是做什么呀。我又没说要让你送我珠钗……”
见薛清欢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薛月如把心一横,拉着薛清欢的手轻拍了两下:“好了好了,我喜欢,喜欢还不行嘛。怎么样,我戴着好看吗?”
“嗯。”薛清欢真诚的点头:“好看极了。”
薛月如心花怒放,连带看薛清欢又顺眼了几分:“你说你,今儿去侯府也不知道好好打扮打扮,白瞎了你这张脸。”
“米粒之珠如何与皓月争辉,有堂姐这皓月在,我便是打扮成了一朵花儿,也不会有人多看我一眼的。我就是没去过侯府,跟着堂姐去见识见识的。”薛清欢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薛月如被夸的有些害羞,却是拉着薛清欢的手再也不放开:
“果然还是一家子姐妹亲近,你待我真好。我娘和外祖母说你对我有所图,可你图我什么了?她们可真是看错你了。”
薛清欢笑的天真:“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她们就知道了。”
“对!是这个理儿。”薛月如亲热的抱住了薛清欢的胳膊,马车中一派和谐。
**
薛月如搂着薛清欢下马车,来到张氏和王氏身边,王氏一眼就看见了薛月如头上那对价值不菲的珠钗,眉心微蹙,往被薛月如搂的紧紧的薛清欢瞥去一眼,薛清欢察觉到王氏的目光,抬眼与之对视,福了福身算是行礼。
王氏收回目光,到底没在人家安乐侯府大门前多说什么。
张氏也看见了女儿头上的珠钗,问了两句,知道是薛清欢送的,在进门的时候,悄悄对薛清欢说:
“欢姐儿你怎的又送东西,上回的衣裳我还没说你,太贵重了。”
薛清欢回道:“二婶娘太见外,左不过都是些身外物,哪比得上你们待我的亲切。我随你们出行,本就是占了便宜,若二婶娘连这都不让我送,可就羞杀我了。”
“你这孩子心眼儿太实。下回别送了,二婶娘照样疼你。”说完,便与薛月如一同搂着薛清欢走入安乐侯府。
侯夫人寿宴,一大早开始侯府门外就宾客云集,侯府里张灯结彩,下人们分工有序招呼着来往宾客,男宾女眷分列而行。
薛月如拉着薛清欢的手,跟在王氏与张氏身后,由婆子领着往后院去拜见今天的寿星侯夫人。薛清欢看着眼前雕梁画栋的熟悉景象,目光不自然的在人群中寻找,尽管知道,祖母卞氏只是个妾,侯夫人不可能让她到台面上招呼客人,但薛清欢依旧希望看到她,结果当然是失望了。
“侯府漂亮吧?”薛月如小声问。
薛清欢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张氏喊了她们一声,原来是要进门了,只听院外美婢一层层传呼报名,喊到‘祭酒夫人到’时,就立刻有几个婢子出来相迎。
王氏是侯夫人的堂姐,得知王氏来到,侯夫人也起身相迎。
侯夫人与王氏长得有些神似,两人都是窄脸盘子,侯夫人稍微年轻些,四十多岁,衣着打扮也更华丽,两个堂姐妹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张氏带着两个女孩上前参拜。
侯夫人虚扶张氏一把,目光又在薛月如和薛清欢脸上扫过,见薛清欢脸生,便问了句:
“如丫头我认识,不知这位是……”
张氏还没开口,薛月如就答道:“姨祖母,这是我远在扬州的堂妹,我四叔的女儿,叫薛清欢,她刚来大京找我玩,我便带她一起来给您贺寿,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侯夫人笑吟吟的受了薛月如一拜,抬手让捧着金果子盘的嬷嬷上前,撩起衣袖,抓了一把金果子递给薛月如,然后又抓了一把递给薛清欢。
薛清欢看着眼前对自己笑吟吟的侯夫人,一时有些发愣,直到薛月如悄悄撞了她一下,薛清欢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侯夫人递来的金果子。
“来者是客,都要好好的玩耍。去找你贤姐姐她们吧,姑娘们都聚在东厢呢。”
侯夫人这便算是打发了两个小辈。
王氏和张氏自然留在这里与一些夫人娘子们坐在一起说话,薛清欢和薛月如就跟着嬷嬷往东厢去。
出了门后,薛月如小声问薛清欢:“你刚才是不是吓到了?侯夫人很可怕,对不对?”
薛清欢微微一笑,把手里捏的金果子递给薛月如,薛月如眼前一亮,嘴上却推说:“哎呀,给你的,你收着吧。我多着呢。”
“我用不上这些。”薛清欢说完,就把金果子全都递到薛月如手中,薛月如见她不是客气,便也就高高兴兴的收下了。
“走,我带你去认识其他人。不过她们身份都高,大约瞧不上咱们这样的,到时候你可别来气,就当见见世面。”薛月如交代。
薛清欢没有说话,双手拢入袖中,静静的走在回廊之上,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现在基本已经确定,侯夫人并不知晓王氏当年把侯府公子送到了扬州薛家。
作者有话要说:好戏就要开场了。
第19章
薛月如带着薛清欢来到东厢,刚一靠近就听见里面传来姑娘们的欢声笑语,薛月如站定脚步,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新衣裳,还有头上的发饰,确定没有不妥之后,才端着身子进入。
东厢的院子内外全都是姑娘,有的三两成群在院中玩耍,有的在秋千架上荡秋千,有的则在池塘边喂鱼,薛月如与中间不少人都认识。
薛娴君和一干小娘子在投壶的地方玩耍,薛月如走过去咳了两声,吸引了她们的注意,薛娴君回头看见她,并未放下手中投壶的木箭,将薛月如的打扮从上到下扫了一眼,目光在她发髻上的那对名贵珠钗上停留一会儿后才收回目光,边玩边说道:
“月如妹妹来啦。今儿打扮的可漂亮,尤其那对珠钗。”
薛月如见周围小娘子都向她看过来,心中高兴,想起珠钗的来历,也想起了跟薛娴君她们介绍薛清欢。
“娴姐姐,这是我本家堂妹,薛清欢,她今日随我一同来府上给姨祖母贺寿的。”
薛娴君随意一瞥,然后点点头:“嗯,妹妹好。招呼不周,可别介意。哎哎,该我了该我了,你怎的耍赖呢。”
敷衍的打完招呼,薛娴君便继续跟其他小娘子玩耍了,薛月如对薛清欢笑了笑,似乎已经习惯了薛娴君这般态度,倒是旁边有几个同样挤不进薛娴君她们圈子的小户姑娘来找薛月如说话,夸她衣裳和珠钗好看。
“堂姐,我想去池塘边看看鱼。”薛清欢说。
薛月如看了看那边围了好些人的池塘,并不想挤过去看,想着反正都在院子里玩儿,玩什么就随便吧。
说道:“去吧,小心着些。若看完了就过来找我。”
“嗯。”
**
薛清欢在池塘边转了一圈,便从池塘后方的一处假山石后绕进了一片花圃,花圃南侧小径尽头有一扇通往偏院的小门儿。
今日侯夫人寿宴,平日后院伺候的丫鬟们都给安排到前院去了,偏院这里几乎没什么人在。
安乐侯薛康是荫封的爵位,兼任户部尚书,算是世家公卿府邸中比较有能耐的一类人,因此大京的权贵中心有安乐侯府一席之地,比一些空有荫封的公卿伯爵府那是要好不知道多少。
而薛康本人不好女色,这把年纪了,府里也就一妻三妾,除了一个御赐的美人年纪小些,其他都是追随他多年的老人,卞氏就是其中之一,自小伺候薛康,大了被收通房,薛康成亲之后抬妾,一辈子都没脱离过薛家这后院,全仗着侯爷夫人的鼻息过活。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薛康已经不怎么来卞氏这里了。侯府的下人都是人精儿,侯爷喜欢谁,不喜欢谁,待遇天差地别。
卞氏居住的偏院离后厨不远,薛清欢远远就看见后厨外面有人争吵,是个丫鬟和厨房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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