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二人得有一年没见过面了。
卫槿兴奋之余,却不敢扰了哥哥的差事,只得站在一处,神色不舍地看着那浩浩荡荡的仪仗队渐渐离去。
她能见上卫楷一面就已经很开心了,见哥哥穿得那般好,精神看上去也不错,便放宽了心绪,小跑着去酥酪铺了。
辂车前是仪仗队,举着巨型的方圆伞扇,而卫楷则是在车后推车的侍从。
鸾公主出宫是大事,卫楷身为禁军统领,管着车后那二十来名的推车侍从。
他并未瞧见卫槿,心里如同悬着巨石,不敢放松警惕。
这随行的队伍中,怕是混进了太子的人,他今日无意间发现了这些人的异样。
卫楷听闻林家要在伽淮坊市设粥棚,便有了猜测,这林顾两家是秦晋之好,顾粲在洛都无亲眷,他现下带着台谏的御史整治郑家的事满朝皆知。
所以鸾公主择在这时来伽淮,怕是要找林家的麻烦。
卫楷感念林夙的知遇之恩,又因着自己的妹妹在林纨的手中,自是不想让鸾公主的诡计得逞。
可他无论怎么猜,都猜不出鸾公主的心思。
如若上官鸾真要害林家,真要害林纨的话,那就别怪他卫楷不客气了。
上官鸾坐在宽敞的辂车中,身下是彩凤黄缎,她掀开华贵的缎帷,眼带睥睨地看着地上如蝼蚁的百姓们。
见他们神色皆是惊异,知道来者是公主,还有跪在地上主动叩首的。
上官鸾嘴角噙了丝冷笑。
就得让这些愚民看一看,什么叫做天家的威仪,一个乘舆就让他们瞠目结舌了,若是他们瞧见了她的姿容,还会觉得那林纨是最美的吗?
林纨只是个翁主,父皇看她可怜,赐了她青州临淄的一块封地。
而她上官鸾却是整个大邺的公主。
她林纨永远都比不过她。
上官鸾享受着百姓们的朝拜,慢慢放下了车帷,她在心中想着,在林纨死前,得让她亲自感受一下这种差距。
让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如此之后,再让那个贱人去死。
上官鸾不知的是,百姓中只有极少数是真心臣服她的。
待乘舆走过,有一头戴抹额的健壮青年突地在人群中高声说道:“今年大邺逢灾,前段时日我们连饭都吃不起,鸾公主一个乘舆耗尽千金,我们辛苦耕作劳务,要给朝廷纳税,结果呢?结果一逢上灾事,吃苦的是我们,他们皇家的人倒好,一个乘舆怕是都能顶上这伽淮所有的置业了!”
有的百姓听后惊惶不已,生怕这之中有台谏的眼线暗访民情,再报到景帝的那处,这妄议皇家之事,那可是灭族的罪。
但仍有百姓听到这番话后,心中也是愤懑难平,又有人说道:“那郑家的恶行人尽皆知,鸾公主也算是郑家的子孙,灾事刚平竟是如此招摇。一想到从我们牙缝里挤出的税赋要供那种人过奢靡的生活,就觉得不值啊!太不值得了!”
随即,人群中又有许多人附和着那两名男子的言论,越来越多的百姓觉得此话在理,言之凿凿。
——“我们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米粮难道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郑家怎么还没被抄家?难道就因为那郑家是皇后的母家,所以台谏的人就要庇护他们吗?”
百姓在心中积压多时的怨恨在这一瞬爆发。
他们将对皇家的怨恨都转移到了上官鸾的身上。
突地,人群中传来了一个孩童高亢的稚音:“鸾公主毁掉了林家的粥棚!热腾腾的粥洒了一地,全都白瞎了!”
作者有话要说:带节奏的人是男主找的
前二十红包!
☆、061:更新
《世子宠妻录(重生)》/妩梵
米粥洒在寒凉的地上,还冒着热气。
原本林家的仆役还准备想些法子,挽救一下残局,但不知何处跑来了几只野狗,它们嗅到了米粥的香气,纷纷跑了过来。
一群等着领米粥的贫苦百姓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群野狗地上的粥都给糟践了。
人群渐渐骚动,而且还有看热闹的百姓不断涌入林家施粥的地界。
上官鸾明艳的面容有些怔然。
她压根就没想破坏粥棚!
她只瞧见,林家有个娇媚的女子走到了林纨的身侧,并向她询问了些什么,林纨低声与她说了些话,她便从衣襟中抽出了一块帕子,开始当着一众百姓的面哭。
边哭边说,是她上官鸾命侍卫将粥棚给砸了。
上官鸾她的百鸟氅衣在烈日之下泛着七色,华美至极。她不敢环顾四周,百姓的议论声愈来愈大。
她的计划被破坏了。
按照原定的计划,待她下了车舆后,会去林纨那处寻衅滋事。上官鸾想,不论林纨的反应会是如何,她都要一口咬定,林纨对她不敬,且冒犯了她。
如此,那些侍卫也就有理由冲上前去拦住林纨,趁着粥棚处乱作一团,侍从便可寻机将林纨杀死。
就算是别人问起她的死因,百姓也会认为,是林纨对她出言不逊,不敬皇家,这才会被她的侍卫所伤。
林纨看着面前的上官鸾,往昔眸中的平和已不复存在,反而是有些泛红,且透着恨意。
算上那次宫宴,这一世,她是第二次见上官鸾。
前世之耻,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只怪那时她已被贬成庶人,毫无反击的能力,也是为了去救顾粲,这才把那般的奇耻大辱忍了下来,打掉牙齿活血吞。
今日上官鸾来此,无非还是要找她的麻烦。
而在昨夜,顾粲不经意地与她提了一句,说是平嘉公主上官鸾很有可能会在林家施粥这日出宫,为防不测,顾粲叮嘱林纨要小心谨慎,多带些人手。
因着她前世与上官鸾有过那些冲突,林纨自然而然地便会想,上官鸾很可能会找她的麻烦。但顾粲又为何会想到上官鸾要害她?林纨心有疑虑的同时,又想起顾粲在宫中是有眼线的,或许探听到了什么事情,这才提醒了她这些。
所以她一早,便派了几个小厮去各街打探着上官鸾的动静。待那些小厮听到风声后,便很快跑回粥棚处告知了她。
林纨并不清楚那恶毒女人要如何作践她,而且还是当着洛都百姓的面行事,她想了良久都想不清上官鸾要怎么做。。
但既然上官鸾来,无论她害与不害她,只要她来了林家的粥棚处,她都要先发制人。
本来林纨的心中多少存些不忍,直到她在上官鸾身侧的那些侍从中,看清了一个人的脸。
那人模样普通,但是唇下却长了颗痣。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人的长相。
前世有一暴民用匕首捅伤了她的腹部,随即围着她殴打辱骂的百姓大惊,纷纷离了她数步。
她在倒下前,看见了那人噙着冷笑,待她后颅重重着地时,那人才转身离去。
看着杀死她的男子站在上官鸾的身侧,林纨登时了悟,心也如擂鼓般狂跳不止。
原来前世的她,是被上官鸾害死的,她让暗卫混入了百姓中,那凶手趁乱从袖中抽出匕首,将其狠狠地刺入了她的腹部。
林纨仿佛又经历了一遍那时的锐痛,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大冬日的,她却出了冷汗。
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林纨那时恢复了神智,她看着上官鸾身侧的侍卫已经蠢蠢欲动,似是随时都要冲上前来,看上去是要故技重施。
果不出她所料,明明是上官鸾先出言讥讽她,她回她的言语虽然淡漠,但都还算尊敬,
上官鸾却佯怒,硬说她对她出言不逊。
林纨身侧的几个丫鬟按耐不住,要替身为主子的她辩解,上官鸾见此,眸子里明显露出了得逞的笑,却故意往后退了几步,她诬赖她的丫鬟,说她们要对她不敬。
那些侍从听完此话,立即拔刀冲上前来,纷纷高喊着:“保护公主!”
林纨眸色微深,好在她的身侧早已提前备好了人手,香芸和香见将她紧护着,林纨手下的侍从挡在了前面,不让上官鸾的人靠近她们一步。
百姓们的视线都被交战的双方夺去,林纨趁乱,命小厮将盛粥的瓷缸打散,又命那一众侍从后退数步。
随后又命林府一声音高亢的小厮喊道:“鸾公主的侍从将粥棚毁了!”
两方胶着多时,不分胜负。
上官鸾的侍从们听见那小厮不断地喊着,说他们打翻了林家的粥棚,都是面面相觑,这一走神,林家的侍卫便占了上风。
上官鸾见事态不妙,便让那些侍从退至了她的身侧。
再然后,她便处在了这样的窘境中——
所有的百姓都在对着她指指点点。
“娘你看,公主的衣服还会泛光呢,看上去有好多颜色啊。”
一个总角小童咬着手指,对身侧头绑布帛的妇人说道。
那妇人赶忙用手捂住了那小童的嘴,低声斥道:“不要议论她,你不想要命了吗?”
不只小童注意到了上官鸾的外氅,一旁站着的百姓也都被那百鸟羽氅夺去了目光,那些鸟羽名贵至极,她们见都没见过,上官鸾披着它,倒真像只凤凰。
他们低声议论着,约莫着这一片羽毛的价钱,就能够他们吃上一阵子了。
地上的粥被野狗舔着,那些贫苦百姓以及乞儿的肚子饿着,他们饿得几乎失去了理智。
若要是上官鸾那百鸟羽氅上落了几片羽毛,他们恰巧幸运,将那些羽毛捡走再到当铺一典当,那换的钱最起码就够他们吃上几个月的了。
可多数贫民百姓也只是想想,他们都不靠近那尊贵的鸾公主。
人群中不乏那些破罐子破摔的贫民,他们多数都没有家人亲眷,也没有稳定的居所,每日如行尸走肉似的活着。
他们已然无所顾忌,也不怕被株连九族或是被抄家灭门,反正他们死了,也就死了,不会连累任何人。
他们只想吃上一口饭,他们甚至想冲到上官鸾的身前,摘下她氅衣上的一根羽毛,拿着那羽毛去换些饭食。
林纨瞧出了这些贫民百姓的心思。
她前世没落时,也是这样的想法,没有什么顾忌,只想吃口热饭。
上官鸾将他们生活中唯一的期冀打破了,他们自是恨得牙痒痒,她唤来几名小厮,低声与他们交代了几句。
小厮领命后,往人群走去。
林家的侍从仍拦在林纨的身前,上官鸾见今日之计就要作废,而且那些个刁民贱民还在议论她,只得悻悻离去,让那些带刀的侍从开路,她好能穿过人群,再乘上辂车回宫里去。
野狗跑的差不多了,上官鸾转身时,眼神略带鄙夷地看了眼地上米粥的残渍,心中直犯着恶心。
适才那小厮说是她的侍从打翻了粥摊,上官鸾并不想辩解,就算是她们真的打翻了粥摊,那些百姓又能奈她们何?
有这些侍卫在场,那些百姓都近不了她的身。
上官鸾正想着重新登上那离地数丈的辂车,攀上辂车所需的高梯还安排了两名侍卫专门拿着。
可当她刚要攀梯时,辂车后的侍卫却跑了过来,向她施礼后恭敬道:“公主,卫统领说自己腹中不适,想去寻地界解决一下,现下他还未回来,我们这些人若是离了他的调配,是驱不动这辂车的……还请公主在此等候片刻。”
迎着日头,上官鸾的美目微眯,那侍卫口中所说的卫统领她自是不知是谁,上官鸾只觉得这人麻烦,办事不力。竟然还敢让她在这地界等着,她回去后定要向父皇禀明此事,撤了那卫楷的职衔!
上官鸾淡淡回了句:“真是个麻烦东西。”
随后再度攀上了高梯,乘上了辂车。
过了半晌后,那上官鸾已在车厢内等了多时,有些不耐,她掀开车帷,对下面站着的宫女道:“不等那个姓卫的了,你去告诉舆后的侍从,让他们想办法将这辂车推起来,再去告诉前面的车夫,启程回承初宫。”
宫女应是后,将上官鸾的原话告知了车后的那些侍从。
侍从们束手无策,却又不敢违抗上官鸾的命令,他们推举了一个平素能吆喝的侍卫,让他引着他们去抬压那巨大的乘舆。
上官鸾闭着双目,觉得这舆摇摇晃晃的,有些不稳,但好歹算是能行进,她不欲在此地多留,也便没有多想。
她听不见,舆下的百姓皆都议论纷纷,旁的街坊的百姓为了能看上官鸾的车舆,都跑到这处,他们退避一侧,感受着天家富贵和威仪的同时,也自是听闻了上官鸾带侍从砸粥棚一事。
她身为公主,过那般奢靡的生活也就罢了,但为何要将毁掉贫民的吃食?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她虽身为公主,又怎能如此轻贱尊崇她的百姓?
离了卫楷,乘舆后的侍从都是束手束脚,配合不当,当他们发现这乘舆已经出了问题时,却是为时已晚。
上官鸾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这辂车倏地剧烈摇晃了好几下。
她惊慌的伸出双臂,犹如凤凰振翼,她想要抓住些什么,那百鸟氅衣上飘落了好几根名贵的鸟羽,它们穿透了车窗,缓缓飘落。
那些被刺激到的百姓跟疯了一样似的争先恐后的去扑抢那些羽毛。
他们已全然忘却了要去退避。
侍从们拿着刀,却不敢误伤到那些百姓。
推抬乘舆的侍从们更是慌了阵脚。
“哐——”
轰天的一声巨响。
离地数丈的辂车倏地从半空坠落,只听见上官鸾高呼一声,声音尖细得犹如凤鸣。再然后,她发出了一声闷哼,因着人群过于吵嚷,她这时发出的声音却没有一个人听闻。
辂车坠落后,平地起了不少呛鼻的尘土。
车蓬上坠着的华贵玉饰和金叶也如雨般纷纷落了下来,那些贫民的眼睛都红了,连侍卫的刀枪都不再惧怕,忙争相抢后的要去捡,没有一个人在意上官鸾现下的状况。
侍卫们焦急不已,适才的一切发生得过急过快,他们虽听见了上官鸾的呼声,却还来不及反应,那辂车便在他们的惊慌中,完全失去了控制。
——”公主?属下救驾来迟,您怎样了,用不用属下去为您寻个医师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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