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疼她作甚。过来,把药喝了。”顾晏端了碗药送到徐婉跟前,顾晏了解她的作息时间,这药掐着点让人送的,冷了会眼下温度正好。徐婉身子受了寒,早些年又服过阴损之物,顾晏托柳郎中为她调养身体,这些时日来日日都备下养身体的药逼着徐婉喝。
“王爷要我回府不就是为了人前做戏嘛,何必日日盯着我吃药。”徐婉日日喝药,早就不耐烦了。
“让你喝你就喝,这么多废话,你藏在枕下的银票还想不想要了?”徐婉这次回府以来两人日日同床共枕,前几日顾晏偶然瞧见徐婉藏在枕下的银票,拿捏她的招数就从回扬州变成了私房钱。
徐婉藏着的私房钱可是回扬州后过活的银两,顾晏那厮却直接将银票都揣走了,此后还动不动拿这压她,徐婉心疼银子自然不敢不听他的,眼下只得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你什么时候把我的银票给我?”徐婉喝了药舌根都发苦却还是惦记自己那点银子。
“到时候了自会还你。”顾晏拿出颗蜜饯塞进徐婉口中,抽手时还不忘轻抚了下她的嘴角。
随后他转身去了书房,徐婉盯着顾晏的背影暗暗骂人。
此时的书房,墨影正等在房门外作难,他远远瞧见顾晏往书房来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墨影跟在顾晏身后进了书房,想到今日探子所报之事,欲言又止。
“何事?说。”顾晏见墨影的脸色便知是有事来报。
“这,”墨影暗暗咬牙,还是将消息如实道出,“今日探子来报,夫人扬州的出身被人透了出来,眼下已传遍京中权贵圈子。”
许挽那身份实在是太低,倘若坐实的话,那将来做正妃与京中夫人打交道,必定会受委屈。
“查出来谁泄的了吗”
“宋宁。昌平候府嫡女,前段时日派人掳了夫人的也是她。”
“看来昌平候是不会教女啊,让宫里传道圣旨到宋家,不是说要和凉国联姻吗,咱们没人娶凉国的公主,那便送个女人过去,记好了,别让小皇帝给宋家封个公主,就让这宋宁以宫女之身出嫁,也方便凉国那位皇帝好生的教一教宋家的女儿。”顾晏冷声开口,凉国如今的国主可是出了名的磋磨女子,那后宫嫔妃命折在他手上的不知凡几。
作者有话要说:一如既往的求评论啊。
我争取明天双更,更新时间基本固定晚九点,双更就晚六点和九点。
☆、第32章
陈娅形容狼狈的回到宫里,刚进皇宫便气势汹汹去寻了太后告状。她心道那徐婉不是顶着太后外甥女的名头嘛,区区王府侍妾竟敢打伤外邦使臣,这罪过可大了去了,太后作为徐婉名义上的长辈自然得给她陈娅个交代。只是陈娅忘了,她自己如今在大齐京城不过是个笑话罢了,京中权贵还肯给她几分面子,只是为了避免惹上她这个麻烦,便是太后眼下对她也是厌烦透顶。
更何况徐婉还是太后送进王府的女人,她自然是希望这步棋能蛊惑顾晏的。陈娅来找太后告状说那婉恃宠生娇,太后怕还巴不得徐婉能在王府盛宠呢。
“太后您作甚认那妓子做外甥女,那没规没矩的下贱女人今日拿茶壶砸了本公主的脸,不过是仗着男人那点子宠爱,竟敢这般不知分寸!”陈娅顶着满头乱发,脸上的胭脂都被茶水冲花了,全然没了往日美人的模样,瞧着倒像个疯妇。
“哎呦,来,快擦擦,怎么成了这般狼狈模样?哀家不是提醒过你吗,这摄政王最是厌烦那出身高贵的公主,说不定就是只爱那出身低贱的呢,前些日子不还和你提过被囚禁飞鸾宫的那位嘛。”太后假做关心的给陈娅擦了擦鬓边的碎发,心里却暗喜徐婉能得顾晏宠爱。
“飞鸾宫,那日……”那个装疯的女人说顾晏的妻子回来了,还说什么顾晏不会再看旁的女人一眼。陈娅早就查过顾晏亡妻,那女人死了七年,恐怕连尸骨都化了。顾晏如今待那个妾侍与正妻无异,莫非竟与飞鸾宫的女人一样信了所谓灵异之事。
“来人,带公主去寝殿歇着吧,今日实在是委屈公主了。”太后假惺惺地唤了宫女来将陈娅送回寝殿。
陈娅回了寝殿,正梳妆理鬓时脑子里不停的闪现飞鸾宫那女人说的一番话,她立刻出了寝殿往飞鸾宫跑去。宫女跟着她出去,追了一段见人是往飞鸾宫的方向跑的,赶忙回头去报太后。
陈娅大白天人跑到了飞鸾宫,撞见守门的自然被拦了下来。她抽出鞭子甩到了拦着自己的小太监脸上,那太监顿时不敢再上前只捂着脸躲在一旁,至于旁的守门的见陈娅这阵仗也只敢假模假式的拦了下便都避在一边。
陈娅闯进飞鸾宫,往身后甩了几鞭合上宫门。她眼神望向院内唯一没被封紧的窗子,越平的半个身子都趴到了那扇窗子外。
“你还是我在这见到的头一个来了两次的活人呢。”越平突然开口,声音沙哑难听。
“你那次说顾晏的妻子回来了,他的妻子毓宛郡主不是死了七年吗?怎么会回来?”陈娅盯着越平的眼睛问,眼神狠辣。
“借尸还魂吧。我父皇从前说南疆圣女可困人魂魄易体而生我还不信呢,真见了她才知道父皇所言非虚。”越平抬头望天,不知在思索什么。
“呵,真是无稽之谈,人死灯灭,怎能回还?何况南疆圣女一族早被你们大齐灭的一干二净,听闻当年南疆清月河的河水都被血色染红,怎会有圣女血脉存世。”陈娅嗤笑一声,并不相信。
“罢了,你信与不信本就与我无关。”越平低声道,正欲关上窗子却听见宫墙上的瓦片有几声响动,“谁?谁在那里?”越平声音凄厉的喊道。陈娅早就看出了她装疯,这些时日来她也没出什么事,因此越平猜测陈娅不曾将此事说出去或者是她说出去也无人相信,这才敢在她跟前表现出清醒的模样。可若被旁人知晓她没疯,尤其是被顾晏的人知道,只怕他还有更狠辣的手段折磨她。
“奴才给公主您请安,奴才也是怕这疯婆娘犯了疯病伤着您,这才在暗处守着您,想着好护您周全。”小太监从墙上翻了下来对着陈娅说道。
“杀了他,杀了他,求求你杀了他!”越平喊得撕心裂肺,又接着低声呢喃“他会将我没疯的消息传出去,他会传出去的。”
“所以呢?与我何干?”陈娅满不在乎的说,她将手中鞭子收好转身出了飞鸾宫。
小太监深深看了越平一眼也跟着陈娅身后走了出去,越平自己坐在窗前,手指紧紧攥住窗棂,指甲裂开,鲜血渗出,仍未放开。
陈娅刚出飞鸾宫便瞧见太后跟前最得力的嬷嬷候在门口,那小太监也瞧见了嬷嬷,两人对视一眼小太监眼神示意嬷嬷往飞鸾宫里面看便低下了头。
这嬷嬷和小太监都是魏璟留在宫里的暗棋,嬷嬷成了太后的亲信,随时将宫中情报传给魏璟,小太监则奉命守在飞鸾宫。
“公主在凉国难道未曾跟着教习嬷嬷学过礼仪?还是你们凉国女子到人家家里做客皆是如你这般不顾主人家的规矩?这飞鸾宫是王爷设下的禁地,擅闯者死!您上回闯了这里便是我们太后拼着惹了王爷震怒护住您这条命。”嬷嬷向来犀利,张嘴就是一通暗讽,却也是摸着陈娅的脉说的话,又带出太后做筏子,倒也没惹来陈娅的怒火。
“好了,本公主知道你们太后待我极好,往后我记下不再往这里来了还不成。”陈娅也算懂些审时度势,知晓顾晏不待见自己,也就是太后待她还算留有余地,因此对着太后虽然放肆却也是心里知道些分寸的。
陈娅规规矩矩的跟在嬷嬷身边回了慈宁宫,刚回来便撞见太后挑人往摄政王府送。
“嬷嬷,你说咱们送谁去伺候欢颜。”太后拿不定主意问魏璟送来的那位嬷嬷,李欢颜是徐婉明面上太后外甥女的名字。
“依奴婢看来,送李姑娘刚到宫里时身边伺候的静心便可。您先前赐下的那位嬷嬷不是回了宫中嘛,想来李姑娘如今也是不喜那嬷嬷的。”徐婉有宠,太后自然要派人去王府盯着她好让她为自己办事。
“那便将静兰送去王府吧。”太后吩咐下去,下边人便立刻有了动作。
陈娅就在一旁听太后与嬷嬷的对话,她听到太后要送人去王府,思索片刻开口说道:“我拉了件东西在王府,可否和太后您派去的人一同去一趟王府。”
“公主不介意的话,便和静心一同去吧。”太后话落便回到内殿休息。
陈娅在王府其实并未落下东西,她之所以寻此借口去王府,只是因为今日在飞鸾宫听那女人的一番话,陈娅以为顾晏是被人蒙骗才会信那还魂之事,将那等子低贱女子认作亡妻。
她们两人到王府时正是用晚膳的时辰,陈娅借口来寻丢失之物,又带着太后赐下的婢女,王府也无甚理由可拦,只得放她跟着静心进了王府。
“静心?”徐婉见陈娅身后的静心,有些疑惑。
“正是奴婢,太后惦记您,特意派奴婢来伺候您。”静心低眉将来意说清楚。
徐婉听在耳中也明了太后之意,无非是派个人来顶着她这个棋子,顺便督促她办事。
“原来如此,绿萝,带静心下去收拾下。”徐婉话落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娅一眼接着道“公主一日登门两次,是想再享用一番王府的茶水吗?”茶壶砸脸的感觉徐婉不介意再让陈娅试试。
“本公主懒得与你这种低贱之人废话,顾晏呢?”陈娅来这的目的就是想顾晏揭穿他被蒙骗的事。
顾晏晚间在书房批了会折子,到用膳时便来了主室,刚进门就听见陈娅口出恶言。
“本王的名讳不是公主能直呼的,王府也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难不成断手一事还没让你长个记性?”顾晏边说边跨进门口,言辞神情皆是厌烦。
陈娅听到顾晏的声音转身瞧他,迟疑片刻后,开口问道:“王爷从前拒人于千里之外总说是惦念亡妻绝不再娶,如今却为何对这个女人如此宠爱?”
“呵,与你何干?”顾晏嗤笑一声,连瞧陈娅一眼都提不起兴趣。反而落座在徐婉身旁拿起碗粥去喂徐婉,边搅动汤匙边开口道“今日这药膳做得不错。”
徐婉暗暗瞪他不肯张口,顾晏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不是让你演戏逼走那公主吗,你怎么这般不上道。徐婉深吸一口气张嘴咽下了他送到嘴边的药膳。
“飞鸾宫里的女人说毓宛郡主借尸还魂回来了,这般无稽之谈王爷不会也跟着信了,把这个低贱的女人认作亡妻吧?”陈娅话落自己尚未如何,却在顾晏和徐婉二人间扔了个惊雷。
顾晏是不想这么早就让徐婉发现自己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徐婉则是唯恐顾晏知晓自己的身份,且在陈娅之言一处便有些怀疑自己已经暴露身份了。徐婉在饭桌上坐立难安,顾晏也是猛地一僵。
不过一瞬,顾晏便反应过来,暗道不能让徐婉发现。他眼神冷厉的看向陈娅,语气极寒的开口道:“你再敢提一句毓宛郡主,我让你死无全尸。”
不是吧,顾晏恨我恨到这种地步?连提提我都得死无全尸!他这个死变态,实在是太可恶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昨天吃火鸡面拉肚子了,所以码字码的比较少。我太可怜了,收藏今天还掉了一个,暴风哭泣!
我每次看最后一章点击量的时候都好难过,有一天末点只有三个,我自己贡献了两个,我真的太难了。
再有修改就是我在改错字,不用重看
☆、第33章
顾晏一句话震住了陈娅,他断她一双手眼都不眨,那要她一条命也无甚稀罕。陈娅是嚣张,可她毕竟惜命,因此瞧见顾晏那狠厉的眼神便自觉闭了嘴。
“墨影,送客!”顾晏闭眼压下情绪,令墨影将陈娅带了出去。
徐婉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暗暗吸了口气,开口问道:“王爷不许人提及毓宛郡主是因为厌烦她吗?”
这么多年了,徐婉也以为自己早已放下了那份少女情怀,当年的春心如潮如今却似大梦一场,十多岁时念念不忘的少年郎也走散在那十年无望的夫妻情分里。可是,此刻她的灵魂在这具换了的躯壳里,望着眼前睫毛低垂的男人,却仍旧耿耿于怀当年一腔年少痴恋不得善果,即便眼前人早已不是她十三岁那年惦记的少年。
“厌烦?呵,我十几岁舍命救她,少年时与她结发为夫妻,十载光阴。如今不愿人提及她,只是因我始终有愧罢了。”顾晏沉声开口,嗓音沙哑,
“始终有愧?王爷为何觉得对亡妻有愧?”徐婉低头在顾晏看不到的地方苦笑一声,问出的话暗藏讽刺。
你顾晏有愧?呵,可真是可笑。我十三岁情窦初开时遇见你,那年一眼惊鸿情根深种,此后所有贵女骄傲在你跟前碎的彻底。十载夫妻,除了新婚那段时日外你给过我几分恩爱?如今说有愧,你有什么愧疚,愧疚于你不爱我吗?愧疚于你辜负了我吗?愧疚于你当年远走西北,留我一人在京中被人毒杀吗?你凭什么能这样直接的说对我说有愧?难道你以为你一句始终有愧,我便该原谅你吗?你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