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南次郎!”走下台阶的僧服越前大叔立即收获青学众人崇拜的眼神。
“打一开始就没什么天/衣无缝之极限。”
“诶?”
“所谓的天/衣无缝,其实每个人都拥有它。你们想想,是不是刚开始打网球时,都是从早到晚都在忘我地打着?不管遭遇何种挫折都乐在其中。”
“那一刻,无论谁都处在天/衣无缝的境地中。”
“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为了获胜而打着安全的网球,每个人都忘记了初衷。”
“享受网球吗?”
场上的越前拍几下球,对幸村喊道:“要振作一点啊,我这次慢些好了。”他的发球被幸村立即追上打出平击直线,而越前用意想不到的姿态抽击回来。
“在享受着打网球的乐趣吗?”
“那家伙!”切原挽起袖子打在护栏上,“怎么对部长说话的!”
“很得意啊,那个男孩。”仁王回头微不可察地望一眼某个位置。
[享受网球?我为了这场不容败北的比赛...我为了优胜的荣誉...出院...只能去搏...那一点光明的可能性...你叫我享受打网球的乐趣?!]幸村咬着牙双反用力打回越前威力巨大的强击球。[认真对待比赛,赢得胜利,永不妥协!永不低头!这就是...王者立海的规则!]
越前再一次奇异的凌空抽击超出幸村预想的速度。
[30:0]
“啧,”增田上前两步,“失衡了。”
“还好我们没下去。”神永相当庆幸他们刚刚的预判,“是因为身上背负的太重了吧?”
“幸村部长能稳下来。”藤原抿嘴,压低了嗓音,“他是网球场上的‘神之子’啊。”
“部长...失两分了...”切原握紧拳,大喊,“部——唔唔”好不容易将仁王捂着他嘴的左手拿开,“你干什么!”
“别叫了,起反作用的。”仁王勾住切原的脖子,细看场上的幸村。
“......”幸村没追到球,定在原地,闭眼,左手抚上白色吸汗带。[不...不...等等...冷静一下,精市...刚刚...在打什么?不对...乱套了...没在想...]
[精市...你把自己带入圈中了...]
[现在还在比赛......]
幸村睁眼回看中网对面的越前。[享受网球是吗?]
接下来的局势并未像青学众人所想的,连续得分实现大逆转。越前的球仍然被幸村打回去,虽然攻击性并不强。
“Out.”
[30:30]
“喂,越前!”越前并未对桃城的喊声做出反应,“怎么回事?不是破解‘灭五感’了吗?”
“南次郎桑?”
“嗯......”越前南次郎摸摸下巴上的短须,“那个对手不一般啊。”
“诶?”
“当局者迷,小子危险了。”
越前回味着小时候打网球的心情,不断地跑动、挥拍、再跑起来。幸村不再给他什么强大的压制力,他很开心,也打得很舒服。【打网球很快乐。】
“这...幸村连天/衣无缝之极限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破解吗?”忍足惊叹,“神之子啊。”
增田观看一会儿,放下心来:“不愧是幸村部长,情绪稳定速度极快。”
“这是准备踏上职网征程的网球鬼才啊。”八神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他未来必将站在职网巅峰俯瞰。”一定,一定会。
“幸村部长将他的气势完全收敛。”对面的回球,普遍都被处理化解为旋球、软球,幸村表面上由攻转为极被动的守势,这也是越前打得很舒服的原因。而神永看出来了,“他确实是我们几人中最强的。”
[gameRikkaidai5-0]
[男孩,享受网球这种心态,是小孩子或者娱乐者才会有的。]幸村平静地拍球,不时抬头看一眼越前的神态。[追求网球,是很艰辛漫长的路。]
轻轻抬手松开,下手发球。[从一开始忘我地打网球,乐在其中,无所谓地用各种奇怪姿势挥拍,到后来——越来越不满足于此,想要探寻掌控网球的最好姿态,以此完美一击。那一瞬间契合的感动,不是单纯的快乐能比的。]将越前的强力平击力道卸下大半,上切回反手区。
[再到后来,网球竞技,将我探索的路延长了无数倍。因为球场上不只有网球,还有人。]
[人的思维有多变幻莫测啊。人心有多广阔啊。]
[15:0]
[你不顾一切地去回球,用身体直感回应网球。你快乐着,你的网球呢?]上旋球打向发球区侧边。
[网球的路没有快乐。]幸村单反擦网。[和其他任何职业一样,有悲有喜,时常困苦在自己的瓶颈期,感到迷茫无措。甚至是孤单的、寂寞的,因为其他人可能都因各种原因停下了脚步,只有我在一直走着。蓦然回首,身后的足迹徒留我一个人的。]
[30:0]
[网球的终点是哪里?是大满贯?金满贯?世界排名第一?全满贯?某一球场的多年连贯?一百个单打冠军?]
[没有尽头。]
[所有追逐的坚持,不是因为打网球很快乐,而是渴望看到,网球这一大世界的本源,它的究极在哪里?抓心挠肺地想要明白,网球竞技的最高境界是怎样的感觉。]
[网球就是我自己...我这一生都属于它。]
“Net.”
[40:0]
“立海、立海,全国第一!”
“越前怎么回事啊?”菊丸疑惑不解,“失误变得好多。”
立海部员们已经在准备最后一球落定后的庆贺欢呼,而现在,他们呼号着幸村的名号。
“神之子!神之子!神之子!”
越前仍处在天/衣无缝的状态当中,以愉悦的心态挥击着球拍。
[你就沉浸在快乐网球的梦中吧,男孩。]
“Out.”
[gamesetandmatch,wonbyRikkaidai6-0]
“哦!!!”丸井直接跳到桑原背上,“三连霸!三连霸!”
其他人也一样,看见同样色衣服的人就冲上去抱抱,然后撇开去撞上另一个人,以此表达他们实在没处宣泄的激动心情。
部长们倒稍微克制住自己的动作,可惜脸上表情是克制不住了。
“干得漂亮,我们立海的幸村部长。”很骄傲。
“神之子!神之子!神之子!”
越前眨眨眼,记分牌上的数字刺痛了他的双眼,又让他难以置信:“我...我输了?”
幸村站在球场中,仰头望天。天很蓝,阳光就不那么温和了。他肩上无形的东西哗啦啦卸下来,他好像还能听到它们重重堆积在球场上的声音。
[结束了。]
网球拍仍是他熟悉的手感,犹记框上银蓝的色彩。他记得那时也是明媚的太阳,衬着些云彩的天空,还有...还有...被映照着的,寂静的,却如鲜血般沸腾的亮红色土地。
[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7点徐佑番外,我总算能放出来了(泪目T_T)。
幸村会没事的,我给了他那个极小的概率。
第六卷:番外
第93章番外之两人
我叫徐佑。
我的人生始于三岁。从未见过的亮光将我带入一个新的世界,准确地说,是我们,3月6日惊蛰是我们共同的生日。那里有一众前辈们,抚养我的人是前辈之一——长谷昱。
并不像普通家庭组成那样,有父母、孩子,或许还有祖父母。我们是一个大家庭,以“代”分层。
我是第四代的一员,日本人。长谷前辈是第三代,按正常情况,我应称他为“父”,但这不是“家”里的规矩。作为第四代,三代称“前辈”,二代称“长公”,再往前的一代常称其号。还有一位百余岁老人,我们都尊奉为“游公”,徐姓,他是这个家的开端,是位医者。“家”中并非似一父一母教养孩子,我们是一代教养一代。
长谷前辈也是医生,外科医生。他很忙,总是在看书,或者外出。而多了一个我之后,他一天里总要挤出一点时间陪我。网球是他的爱好,有时难得不看书了,他会去打网球,这很特别,和我所知的大多前辈们踏青、弈棋、作画之类不搭。
那时我被安置在场边的长椅上,小孩子总是对活动的东西感兴趣,那在网的两边来回的网球便是如此。它在空中的弧线很奇妙,时快时慢,还会拐弯,但不似人工所建那些四四方方的规整模型,又比花丛里的蝴蝶蜜蜂们有趣很多。坐得久了,便不甘心无所事事,于是一摇一摆地去摸留在长椅上的替换球拍,还有网球。
这是怎么做到的?
青黄小球,还嵌着白色曲线,用双手包裹不住,表面的绒毛摸起来很舒服,但贴在脸上又刺刺的。然后球便被前辈拿走了,并留下一句嘱咐——脏,别去碰脸。
注意力转移到“大大的”球拍上,看看前辈一只手随意地握拍,我便也这么尝试,然后没拿稳直接摔到地上——它好重。
我对网球的兴致浓厚,长谷前辈看出来了。他乐得用这种方法与我互动,于是给我准备了一支缩水的网球拍,然后手把手教我挥拍,他人的邀约也不予回应。大概认为这是再适合不过的“亲子”活动吧?
我总算有了阅读之外的事情可做,实际上,我喜欢打网球甚于读书远矣。完美的挥击让人心潮澎湃,以及上/瘾,这是一种难言的感觉,前辈们将其归为“天赋”。
同样与普通家庭相异,没有人劝长谷前辈,或者逼我:要读书,要去学医,或者学很多东西。实际上以小孩子的玩性,我确实对围棋、写大字之类有点兴趣,至于作画写诗赋就算了吧。也因小孩子的性情,它们没出几个月就被我抛掉。
只有网球不一样。
稍微长大一些,我明白了长谷前辈看的是医学专著,外出一般是去实验室或者医院上班。这些占据他大部分的时间,而闲暇都被我占领。在那“大部分”时间里,除了必要的识字,我在打网球。
不想看无聊的节目,又不想去看书诵读。重复操作的挥拍是相当枯燥的过程,而我乐在其中。这是玄而又玄的,也许我该厌倦,或者去做些不怎么累的事情。事实是没有,网球很调皮,它总不按我想的那样去行动,大概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嬉戏吗?
七岁,到了上学的年纪。我离开长谷前辈来到长安的一个地方。或许算是“家”的大本营?四代的所有人在这里接受教育,当然,学的是最基本的认知。
没有书面的考试,也没有成绩这种说法。很奇怪,但这就是我们的家。
人生下来时,会被期待,在普通家庭里的期待如:家庭圆满、事业有成、要有钱、要到上层去......为此付出努力去追求。而“家”里的人们没有血缘关系,也或多或少的冷情,那么我们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从上延下,前辈们只有一点期望:找到自己的道。
定下愿意付出一生去走的路,然后在某一天大彻大悟——得道。
很矛盾吧?明明以“中”的态度生活,但整个生命却追求着“极”。
在家里对尊敬的指标不合于外界,我们最尊敬医生,与“家”的起源有关,最主要的是,这是终其一生都无法得道的职业。
从四五岁便开始学医,到弱冠年纪学出一个系统;不惑之年或许能小有所成,治些小疾;知天命时可能积累了些心得体悟,在某一领域被外界称得“妙手回春”,然后呢?花甲、古稀,乃至耄耋,仍然在学,永远学不完全,走不到尽头。
这是医道,那么,我的道是什么?
是网球吗?不知道,那时并没有对人生的概念,换句话说,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在书院里并不出彩,不擅琴棋书画,不喜吟诗作赋,更不会乐舞,不懂医,对文对理都无兴趣。
只会打网球。以及在语言上微妙的天分。
很迷茫,我在同代之中确实网球是最厉害的,甚至能与长谷前辈他们较量。但这无用,因为他们不走这条路。整个前三代之中,医道的领路人最多,其他领域或多或少都有前辈踪迹可循。网球还没人触及,甚至整个体育竞技领域都没有一个“脚印”。
“何虑?汝为开拓者。”文哲课的讲师长辈是这么说的,“顺其自然。”
十三岁过年的假期回到长谷前辈身边,许是愁恼被察觉,他想让我放松一下,便在播放器里下载几部动画片给我。
“不想看。”
“看看嘛,总是一个孩子必要的经历。哈哈哈。”
“......”
“都是关于网球的。”
“好吧。”
按顺序,第一部是最火的《网球王子》。讲道理,我觉得那种网球轨迹挺怪异,但作为一个孩童,当时动画片对我的吸引力还是很高的,五花八门的技能招式,紧凑的比赛流程,只要不去细思,还是挺好看的。
然后便迎来我一生中第一次惊恐——生病会毁了网球。
生病会让人打不了网球,从没人对我说过。画面中的两人还在谈话,而我关掉播放器试图冷静。
“我可能会打不了网球吗?”晚餐时忍不住发问。
长谷前辈罕见地沉默,然后慎重地回应:“小佑,运动员的身体是强大的,也是脆弱的。”
也就是会喽?
恐慌持续了四五天,然后被压在心底。只不过平时球拍抓得更紧了。
抽空接着往下看,一句话让我彻底记住画面中不真实的人物。
“网球就是我自己。”有种直击心扉的透彻感,又感到羞愧。
所以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吗?网球是我自己。但一直以来都没有这样的觉悟。而现在,具备了。
网球很重要,练习网球是即便枯燥无味都会去做的事情,上场比赛是让人愉悦兴奋的事情,甚至摔伤跌倒还能笑嘻嘻地爬起来,不在意地擦一擦然后继续。我想和网球近一些,再近一些,直到完全契合。我想知道网球竞技,比到最后究竟会产生什么感觉,那是怎样的境界呢?
很奇妙,我竟然和一个现实中不存在的人共鸣了。
提起兴致的观看在青年选拔戛然而止,当大屏幕中单打名字里的一个被抹去,然后换了另一个人的名字时,我抄起茶几上的杂志扇到显示器上,关掉播放器。
gu903();夏季的假期回来,继续观看它的全国大赛篇,不得不说,那个人的网球确实再次契合我的想法,用简洁的动作去回击各种酷炫光效的网球,并且在心理上予以压制。在他陷入回忆后,我抱着自己尽量保持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