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盈盈白了他一眼,“不用忙,你以后也找个不会做饭的媳妇,给她做饭,你就和我们青山哥一样会做饭啦。”
丁光荣就哈哈笑,“找个不会做饭的伺候人家,找个会做饭的伺候我,我才没那么傻呢。”
林盈盈:“本来还想给你炸花生米吃呢,算了。”
丁光荣:“别啊,别那么小气啊。你虽然不会做饭,可你有别的优点啊。”为了吃口花生米,老丁接连吹彩虹屁:“你会唱歌会跳舞能写会画,就往这里一坐,那老霍看着也乐意不是?”
霍青山摘了围裙进屋,问丁光荣,“你们营领了什么任务?”
丁光荣:“砍树啊,这荒山野岭的,也没别的事儿干。我说老霍,以后咱们两营合伙干吧。”
霍青山淡淡道:“我们营各连都单干,为什么要跟你合伙?”
这里的树木都不粗,伐木不会很费劲,只需要注意安全即可,小组为单位分工干活自然比人多更快更利索。
他提醒丁光荣:“新来的没经验的先学规矩,跟着老兵干,不要蛮干冒进,必须注意安全。”
丁光荣看他明明比自己年轻,却一副老大哥的派头,滋溜了一盅酒,“我知道呢。这都是风里雨里训练过来的,还不知道这点安全问题?”
霍青山提醒他不要掉以轻心,生产建设和部队训练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咸肉白菜炖面疙瘩好了,也是喷香的很,林盈盈吃了一小碗面疙瘩,她不喜欢吃咸肉,而且肉的鲜咸美味儿已经化在汤里了。
霍青山挑了一碗白菜放在她面前,“吃点菜。”
林盈盈嘟嘴,她不喜欢吃白菜!尤其白菜帮子,有什么可吃的啊。她就想趁着霍青山和丁光荣说话喝酒的时候,悄悄地端下去想倒掉假装吃了。
霍青山眸光微动,淡淡道:“我看见了。”
林盈盈装无辜:“啊?”
丁光荣就在那里偷笑,揶揄霍青山:“老霍你养闺女呢,累不累啊。”
霍青山不理睬他,只是看着林盈盈,随军到这里来,没有人照顾她,她就开始挑食不好好吃饭了。
林盈盈被他如有实质的视线盯得有点不自在,只得把碗端回来,也不上桌了故意在下面窗下默默地嚼白菜,吞咽得有点费劲。
看她那小样儿,不知道多可怜呢,丁光荣都看得不落忍,寻思不吃就不吃呗,能咋滴啊。
不过他看霍青山的表情那么冷峻严肃,觉得自己还是别多嘴得罪人了。他已经吃饱了,原本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回去冷清清的没意思,就想赖在这里跟霍青山和林盈盈说话,现在看情况他决定溜了。
他跟拍拍霍青山的肩膀,还主动把自己的碗拿下去刷了放在锅台上,然后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走了。
丁光荣一走,没了外人撑着面子,林盈盈的脑袋就开始低下去,眼泪也吧嗒吧嗒地掉在碗里,然后还继续吃白菜。
吃着吃着,她就开始抽泣,声音还大起来了。
霍青山:“……”
他赶紧丢下碗筷下地去抱她,把她抱上炕,“别吃了,不喜欢吃留给我。”
林盈盈一扭头,“拿给我,我要吃!”
霍青山:“我没生气,你也别生气。”
林盈盈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你生气了!你对我凶了!嘤嘤嘤……”
霍青山:“我没有。”他哪里舍得对她生气,他只会心疼她。
林盈盈:“你嘴巴没有,你眼睛凶了,你瞪我!”
霍青山被她的眼泪弄得心酸酸的胀胀的,“宝宝,这里很苦,没有什么好吃的菜,可你需要吃蔬菜。”他用指腹轻轻地帮她擦掉眼泪,尽量把声音放得柔软一些,“你饭量小,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短时间没什么,时间久了身体就熬不住。”
她在城里虽然也挑食,这个不吃那个不吃,可那是什么条件。她随便吃两口就能补回来,这里却没有。
林盈盈:“好吧。那我吃还不行嘛。可是……菜帮子真的好难吃。”
霍青山:“那以后你吃叶子和菜心,我吃帮子。”
林盈盈扑哧破涕为笑,“那你不就成了老菜帮子了?”
她这样一笑,泪盈于睫,却笑靥如花,昏暗的屋子都亮堂起来。
霍青山没忍住,亲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她有些呼吸困难才放开她。
可能因为第一次跟霍青山闹这样的小情绪,林盈盈还有点不好意思,却又莫名觉得心和他靠得更近了呢?
她就主动和他一起洗碗,霍青山刷碗,她拿干净的白布把碗擦干,然后整齐地摆在一旁的台子上,再用干净的包袱盖着,免得落灰。
虽然家里简陋,可两人都是爱干净的,所以简陋却不乱。
吃完饭,霍青山又帮林盈盈收拾她的那些箱笼,按照她的习惯和要求摆放。把不常用的放在储物间,常用的放在炕上或者窗下,这样她拿也方便。
林盈盈:“青山哥,我们得弄个脸盆架,还得弄个饭橱,再弄个架子搭衣服。”
大衣什么的总不能直接堆在那里。
霍青山:“好,我去团部建议一下,组织一个木匠队,做点家具让大家买。”
林盈盈立刻没脸没皮地扑到他身上,开始撒娇,“青山哥,你真好。”
霍青山:“那你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要是你不能照顾自己,我就得把你送回去。”
林盈盈瞪圆了桃花眼,“随军家属还待退回的?”
霍青山笑:“对,不合格就退回。”
林盈盈小手就不老实起来,压在他身上,“你舍得么。”
霍青山:“林盈盈,犯错误的时候不许勾引我。”
林盈盈笑得坏坏的,“那只能说明你意志不坚定,我要帮你锻炼意志,你要感谢我!”
她把自己的棉袄一颗颗扣子慢慢地解开,霍青山的眼睛就红了。
转眼就过了一星期,天气越来越冷。
早上霍青山做饭,有时候还会给林盈盈多做点让她中午炒个鸡蛋就着吃,晚上他回来做饭两人一起吃。
虽然林盈盈看起来很开心,跟霍青山也说自己过得很好,白天她还自己去场部逛街看看自己能干点啥,还去食堂吃过饭,可霍青山还是觉得她瘦了。
这日霍青山下工回来先去团部开个碰头会,恰好看到有人在点数鸡、兔还有其他的什么。他就过去问问,想给林盈盈买点鲜肉吃,给她补补。
这些都是西南边林场送过来的。林场要靠他们支援粮食,就会拿一些肉来感谢大家。
团部商量了一下,让营长副营长教导员自己挑一只,剩下的拿去食堂一锅烩。
霍青山他们营没有副营长,团长让他挑了两只,他拎着一只鸡和一只兔子去食堂,在那里洗剥干净斩块以后再拿回家。因为家里的刀扛不住斩骨头,而且血呼啦的回家也不好弄,他怕林盈盈嫌腌h。
丁光荣看见他就跑过来说话,还让他把自己那份儿也领了,回头去他家吃炖肉。
这时候几个知青和文工团的青年男女说说笑笑地过来等着打饭,站在一边说闲话,因为霍青山蹲在那边被挡住了,他们没看见,就说起了林盈盈。
霍青山对这些人是不上心的,不过他们在说林盈盈,他瞬间就听见了。
“二营长家媳妇是真漂亮,就是太没用了,听说炉子都不会生。”
“我还听说她吃饭按根儿呢,你们不知道昨天她来食堂吃饭了,打了一份白菜炖土豆。她呀吃土豆丝一根一根的咬,吃白菜只吃白菜叶,一顿饭吃不了咱两口的。”
“她随军来的却不会做饭,听说早晚的都是二营长给她做呢。哈哈,这娶个媳妇还是娶个祖宗啊。”
有人就酸溜溜地道:“真是白瞎二营长那人了。找个多勤快能干的找不到啊?”
丁光荣看霍青山表情没什么异样,但是一双眼睛却黑沉沉的,知道他生气了。丁光荣立刻转身喊道:“你们哪个单位的?吃饱了撑的啊!”
那几个男女听见立刻吓得跑了。
丁光荣安慰霍青山:“别生气啊。”
霍青山淡淡道:“生什么气?”他去后厨那里,又借了一个双耳小铁锅,家里的大锅林盈盈用不惯,这个应该可以。
丁光荣:“……走吧,赶紧回家炖肉了。”他也去食堂买了颗白菜和萝卜,拿着送到霍青山家去,这样才好理直气壮地蹭饭嘛。
他们到家的时候,林盈盈正在家里和面呢。
丁光荣很及时地跟上彩虹屁,“嚯,弟妹,真能干啊……呀?”
他们看到林盈盈活了好大一盆面,然而她好像不会和面,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的,眼瞅着一盆要活不下了。可她双手都沾满了面,拔不出来的那种,显然是水加多了面团黏性太大。
丁光荣很想大声夸,但是都不知道要怎么夸,只得看霍青山。
霍青山面色平静,脱下大衣换了鞋子,洗洗手立刻去给林盈盈帮忙。
他直接抓了一把干的苞米面粉,然后一手握住林盈盈纤细的手臂,她的手臂似乎又变细了,他把干面粉洒在林盈盈手上,把她从面团里解救出来,然后再解救另外一只。
丁光荣:“弟妹,你是真能干了!你这是要给我们做什么吃的?”他是知道林盈盈的,从小是个只会吃的主,现在能主动生火、做饭、和面,这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足见她非常爱霍青山了。
林盈盈擦了擦脸上的汗,吁了口气,“我想给你们烙饼呀。我看娘和青山哥他们做饭可简单了,就这样和面然后揪面团,烧热锅擦点油,就能烙饼了。”
她脸上还粘了不少面粉,霍青山没手给她擦了,就用胳膊给她蹭蹭,然后让她去擦擦脸歇会儿。
林盈盈却看到了肉,欢喜地跳起来,“我们终于有肉吃了吗?”她捂着肚子,有点不好意思地承认:“我真是要馋死了!”
丁光荣:“不,我比你更馋。这两天没油水,我吃食堂吃得浑身虚,拉锯都拉不动。”他看着霍青山道:“老霍是怎么长的,也没吃油水,怎么就不虚?”
自己这么可怜,再来蹭个早饭就好了。
霍青山瞥了他一眼,“放心,不会让你来蹭早饭的。”
早上吃饭的时候,林盈盈要么没起,勉强起来也是衣衫凌乱,慵懒娇媚,他可不想别人看到她那诱人的样子。
丁光荣蹭饭失败,只得贿赂林盈盈,说带她出去玩。
霍青山:“不去。”
那么冷,她身体不行,出去一趟得冻个半死。
林盈盈敏感地发现霍青山似乎有点不高兴,应该不是工作的事儿,也不是营里的事儿,他从来不把外面工作的情绪带回家,或者说他在工作上只会解决问题,从来不会让问题影响他的情绪。
那是怎么了?她用眼神询问老丁。
老丁却视而不见,只瞅着肉流口水。
霍青山让丁光荣把兔子先冻在院子的瓦盆底下,把两只鸡直接丢在锅里加蘑菇炖,当然还得加菜的。就这么两只鸡,他还想给林盈盈留两个鸡腿明天吃呢。
鸡炖上以后,霍青山也不烙饼了,直接把二合面揪成团,然后摁成一个个厚面饼贴在锅边上。
直接做了一锅地锅鸡贴饼子。
这种鸡要多炖一些时间,现在还早,六点钟吃饭也不算晚。
林盈盈又去翻箱子,找出霍母给带的菜干来,豆角干、茄子干以及一些瓜干儿,泡一泡就可以放进去炖了吃。
她拿了很多想都泡进去却被霍青山拦住了。他只抓了一把泡着,等鸡肉差不多熟的时候丢进锅里就行。
林盈盈就坐在灶前乖乖地等着吃肉,丁光荣则搬了小桌来要和霍青山下象棋,一边下棋一边聊天,一边等吃肉,都不耽误。
霍青山跟他说找木匠的事儿,他已经跟团部说过,团部直接把这个任务交给他和丁光荣。因为他俩年轻,多做点事情也无所谓,另外俩营长年纪大顾不过来。
在他们这些年轻人的部队和知青堆里找个手艺好的木匠,只怕比找个神枪手还不容易呢,毕竟都是十几岁就离家在外的,也没那个机会学手艺呢。
丁光荣笑道:“我看干部档案,你以前的老营长不是会干木匠吗?你在他手下当过伙头兵,还当过他的司机和警卫员通讯员,你没跟着他学学木匠活?”
霍青山看智障一样看了他一眼。
丁光荣摸摸鼻子,“明天我去场部给你寻摸啊,那些年纪大的技术员,搞不好就有会的,贴个告示就有人报名了。实在不行,就从当地屯子里请接来,还不行就从内地调派,总有办法解决的。”
霍青山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我知道老政委是做木匠出身的。”
老政委对他很好,而且老先生整天想干点工作之外的事儿。
丁光荣瞪大了眼珠子,“老霍,你真敢想!”他们团政委是上面降下来的,可真一把年纪了,估摸着要退休的,给你当木匠?你怕不是做美梦呢?
到时候让这些政工干部一起喷你,唾沫星子淹死你。
在林盈盈第无数次问霍青山好了么之后,霍青山才把泡好的菜干丢进去,“再过十几分钟就好了。”
林盈盈欢呼一声,吃饭之前要去个厕所,这样才能多吃点,她拿了手电筒就要往外走。
看她穿着单薄的毛衣和马甲就要出门,霍青山脸色一变,立刻起身在她开门之前抓住了她,“把大衣穿上。”
林盈盈笑道:“我就去旁边的厕所。”在西边的路口,过去一段路就是一个公共厕所。可惜不是后世那种豪华厕所,而是非常简陋的蹲坑。
她乍来的时候因为怕冷,还处处注意,但是时间久了就有些不耐烦时时刻刻都要穿大衣棉鞋的,反正就出去那么几分钟,她就懒得换。
霍青山让丁光荣略坐,他拿了大衣给林盈盈裹上,打着手电筒陪她出门上厕所。
林盈盈咯咯笑着,“你干嘛那么紧张啊,就上个厕所呗。”
霍青山叹了口气,“我怕你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