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祁宴平常看着不着调,但对于教导自己的长辈,基本都是相当敬重的。
霍嵘铠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就坐了下去。
等他落坐,祁宴才跟着在他身边的座位坐下。
刚挨到椅面,霍嵘铠便对他道:“今天的事谢谢你。”
祁宴并不意外霍嵘铠会这么说,他人严肃归严肃,却并非那么一板一眼的人。
安稳坐下后,祁宴才道:“也没什么,真要说起来,要不是霍则扶我那把,只怕现在住院的人应该是我。”
而且照那个摔法,脚肯定会出事,下午的比赛还能否下水还真不好说。
想到这个,祁宴又联想霍则硬撑游混合泳接力的事,脸上表情一黯。
“不管怎么说,我身为霍则的父亲,还是得替他向你说声谢的。”
祁宴怕这样下去没完没了,摸了摸后脑杓,无奈应下:“……教练不用这么客气。”
话题才终于顺利进行下去。
祁宴抹一把莫须有的汗。
真要跟霍嵘铠拗下去,只怕谢了半天都还没法进入正题。
霍嵘铠问他:“你们跟那个覃俊翰,是起过什么冲突吗?”
祁宴从霍嵘铠让他坐下的时候便知道他要找他问的话怕是不会太短,果然,这一问就问到了关键点上。
他把事件精简了下,跟霍嵘铠说起前因后果,霍嵘铠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整起事件其实就是误会来的,但因为现在出的这事,覃俊翰只怕更记恨上我跟霍则。”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覃俊翰的小人行径祁宴也算是有所经历,对他这种人实在是懒得应付,又烦他哪天脑子抽了,又干出跟今天一样的蠢事来。
“这个人往后多加注意,今天接触下来,他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会反省自己的人。”
祁宴点头,深以为然。
就是有错都是别人的错,自己一点错也没有的标准憨憨。
霍嵘铠:“另外戴帽子那个,他们两个似乎之前并不认识,他自己也说了,是覃俊翰花钱雇来的他,让他故意跌倒撞人,事成就给他打钱。”
“那人会有什么处分不?”
霍嵘铠点头:“那人是附近的高中生,因为缺钱,才铤而走险接下这笔生意,覃俊翰家境不错,出手也大方,还预先支付他订金,只怕这事真得上警.局。”
祁宴惊讶:“真要报案?”
那这事可真是闹得够大的了。
“嗯,这事我们不好处理,他拿覃俊翰的钱去买的,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祁宴略略一想,也猜到是怎么回事。
那戴帽子的少年很瘦,双眼还顶着黑眼圈,眼窝身陷,加上即便害人也想赚钱去买的东西……
“真是什么人引来什么人……”祁宴感叹了句,突然想到什么,又问:“覃俊翰的父母能接受?”
刚刚他们的态度,明显是不希望上警局,但既然牵扯到du品,那就没办法了。
“不接受也只能接受,这样一来,覃俊翰做的事也只能一并交由警方处置,现在他父母正忙着找门路,覃俊翰白着一张脸傻站着,大概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演变成这样了。”
祁宴哼笑:“该!”
现世报!
大快人心!
他们说话的期间,先前接获通报的警察已经赶来。
在这儿见到一身警服的警察,还不只一个,医院里不论病人还是护理人员都好奇望了过来,小声议论着。
霍嵘铠要跟警方他们将人带到警局做笔录,祁宴想着自己也差不多该跟冯全发他们会合了,也跟着起身。
谁料霍嵘铠忽然又对他说了句:“对了,阿则的盒饭我也订了,麻烦你帮他带过来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祁宴硬着头皮应道:“……好。”
他还能拒绝,说让霍则自己饿着不成?
第五十一章
祁宴本来想让尤江旭或找个人让他们给霍则带饭,一到凉亭,发现大伙儿们都吃上了。
看了一圈也没好意思让人饭吃一半去替自己跑腿,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去送。
冯全发见到他过来,将身边其中一个盒饭递给祁宴:“宴哥,你的份!”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吃的,还能吃到嘴角黏着饭粒。
“谢了。”
祁宴接过后还看着他身边摆着的另一份,主菜也是鸡腿,看着分量还不小,把透明的塑料盖子都给微微撑了起来,
他指了指,问:“霍则的?”
冯全发点头,在戴舟的提醒下把嘴边的饭粒拿掉:“对,他们谈完事情了吗?谈完了我去拿给霍则。”
“不用,你吃吧,我去就行。”
拿了两个盒饭走人,即便祁宴脚步放得再慢,病房的位置就在那儿,走着走着,终究还是会到目的地的。
他在门口深吸口气,调整自己的呼吸。
要把晚餐给霍则,势必得跟他讲话,祁宴不确定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敲了敲门,是沈若莹应的声:“请进。”
霍嵘铠跟其他人去了警局,病房内只剩霍则自己还有沈若莹跟沈卓安。
祁宴:“我帮霍则带饭来,阿姨跟沈先生吃过了吗?”
沈若莹对祁宴的印象很好,加上男孩子都是霍嵘铠负责在带的,她也不必在祁宴面前摆出严肃的教练姿态。
她笑笑朝他招手:“阿宴过来这里坐。阿姨吃过了,吃完就接到霍则出事的电话,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回完话,两个人都看向沈卓安等他发言,沈若莹问:“卓安你吃了吗?”
沈卓安摇头:“还没,晚上跟人约好了,你们吃,不用在意我。”
祁宴点头,把手中的食物先放下,跟沈若莹一起把霍则病床上的小桌支了起来。
他把霍则那份放到桌上:“你的。”
霍则抬头看他,祁宴眼角余光瞄到他的动作,侧头避了开来,在距离他最远的那个位置坐下。
坐下后即便一直低着头,祁宴也都还是能感觉到霍则没有收回的视线。
他装作专心拆盒子的模样,把自己眼神固定在同个位置,没有四处张望,免得对上霍则的眼。
沈卓安倒是跟沈若莹继续刚才祁宴还未进来时的话题。
“霍则的肩膀我看过了,从外表来看问题应该不大,区大赛在明年,休养到那时应该能顺利参赛。”
沈若莹听了倒是没有松一口气的模样,反而还微蹙着眉,问:“但也不可能没有锻炼就直接比赛,他现在肩膀能承受得住训练的力度吗?”
真要沈若莹说,参不参赛的倒是其次,她更关心霍则的伤势。
而且训练起来的力度……
同是作为游泳教练的人,沈若莹自然明白选手们要经过多少日子、多大强度的训练量,才能跟同年纪的游泳好手一同站上赛场。
更何况,霍则的肩膀受的,并非新伤。
沈若莹忧愁地道:“再说,霍则的肩膀去年就……”
“妈!”霍则突然出声,打断了沈若莹的话。
沈若莹惊醒,捂住嘴,想起了祁宴就坐在一旁。
祁宴听到时筷子也只是顿了一顿,不动声色地又夹了一口饭菜,咽下。
沈卓安看看他们又看着不为所动继续扒饭的祁宴,猜测一年前的事,祁宴恐怕是不知情的。
霍则露出探究的眼神,对于祁宴的无动于衷,流露出些许纳闷。
沈卓安看看这个又看那个,最后揉揉眉心,道出事实。
“一年前的事,祁宴已经知道了。”
还是他说的。
霍则抓着被子的手蓦地收紧。
沈若莹错愕问:“怎么会……”
他们向来瞒得紧,刚刚就算不小心脱口说了一些关键词,应该也不会让祁宴这么容易联想到霍则肩膀曾受过伤。
沈卓安斟酌用词:“他送霍则来医院,我跟这里的医生交代霍则先前的伤势状况时,他就在旁边。”
所以要瞒也来不及了。
霍则盯着祁宴的脸,嘴唇微抿。
难怪。
难怪祁宴听了没有反应。
难怪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不怎么想搭理自己。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从小就跟祁宴一起长大的霍则却不难看出祁宴不高兴。
他其实不太擅长隐藏自己情绪,偏偏总以为自己能藏得很好,殊不知一但谁惹他不快,哪怕那人就站在面前同他说话,祁宴的眼神也不会正眼看着他。
现在,不被祁宴正眼看待的人成了霍则自己。
霍则的手紧握成拳。
沈若莹和沈卓安都明显感觉到病房里的气氛变得压抑,想着要让他们谈谈,把事情讲开,正巧医生来找他们讨论霍则状况,两人便一前一后跟了出去。
祁宴依然还是在吃他的盒饭,只是连续四筷子都夹的是白饭,没有碰一点配菜,心不在焉。
沈若莹还是有点担心,掩上门之前叮嘱了一句:“你们……有话就好好谈,别吵架,知道吗?”
霍则点点头安抚了一句,祁宴却仍是半句话也没说。
门关上后,室内瞬间变得安静,没人说话,只余筷子接触到塑料盒的轻微碰撞声。
霍则盯着祁宴,良久,才吐出一句:“你生气了吗?”
祁宴自己其实没什么胃口,吃饭也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闻言,他放下筷子,没马上回复霍则,而是拧开桌上的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把嘴里的味道冲淡,用手背抹了抹嘴。
祁宴淡淡问道:“我生什么气?”
他有资格生什么气?
祁宴依旧没看他,而是将视线落在还没旋上盖子的矿泉水瓶上。
霍则当然不相信他的说词。
真不生气了,绝非这种态度。
既然祁宴已经知道,霍则只好把当时希望瞒着他的理由解释一番,虽然他觉得在祁宴耳里听起来,大概借口还是借口。
他苦笑着,轻声道:“我本来的用意,其实是不想让你听了替我担心。”
当时受的伤,可能让他一辈子都回不了泳坛。
霍则自己都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消息,更别提祁宴听了的反应。
祁宴与他一起许下过约定,两人说好了要一起往国际冲刺,一起站上世界的舞台。
自小到大,游泳,便是他跟祁宴唯一的牵绊。
万一自己不能游泳了……
霍则听到可能不能再下水的消息,心都凉了一半。
本来就没有多少希望的心意,因为这事,又把他推得离祁宴更远。
不想让他知道,所以避而不见。
担心多说多错,干脆闭起了嘴。
就连祁宴按捺不住凑上前,霍则都怕他看出自己肩膀的异样,越离越远。
幸好,他还有能再回到泳池的机会。
只是现在……霍则动了动因为打了止痛,几乎感觉不到痛感的右肩。
肩膀再次受伤,原本想对祁宴隐瞒的,也全摊在了阳光下。
祁宴重复了一次霍则说的话,语调却显得阴阳怪气:“怕我担心?”
这一句话就好像是什么开关,祁宴憋了半天的话压抑不住,倾泻而出。
“怕我担心就可以自己硬撑?怕我担心就可以自作主张疏远我?怕我担心就能自己决定一切?”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咬牙问:“霍则,我们是什么交情?难道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祁宴越说,情绪越控制不住,眼睛都红了。
他起身,用力呼吸,把翻腾的怒火压下去。
“你也太自以为是了。”
抛下这句,祁宴快步离开。
他怕自己再留下,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口,等冷静下来,到时后悔也来不及。
关上门,祁宴却没走远。
他倚在门边,头往后仰,直至抵上墙面。
现在病房内只有霍则自己一个,在沈若莹他们回来之前,祁宴都不方便走开。
对于发了一顿火后还能想到这点的自己,祁宴默默在心里骂了声。
他把头发往后耙,保持这个姿势,望着天花板。
其实比起生霍则的气,他更不能原谅自己。
从沈卓安着急的样子,和沈若莹忧心的模样看来,一年前的霍则伤得肯定不轻。
偏偏他自己什么也没感觉到,只因为霍则对自己的态度冷淡,到最后他也放弃去靠近。
那段时间,明明就是霍则最难受的时候,而自己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还斤斤计较着霍则怎么待他,他就以同样的反应回敬过去。
一想起那时候的自己,祁宴就觉得蠢得可以。
祁宴闭眼,低低骂了声:“……草。”
霍则不告诉他,他心里固然不痛快,可他对自己的幼稚程度,更是感到气恼。
要是那时候自己注意到了,就能鼓励他,他们一起度过难关,而不是靠霍则自己一个人硬扛过去。
他站了没多久,沈若莹他们回来时看见祁宴站在门外,虽然有些吃惊,但可能也料想到他们之间发生了点什么,很快将这份诧异掩饰下去。
沈卓安先行进去,沈若莹本来也要跟着,可看见祁宴没有要跟他们一起进去的意思,她想了想,还是停住脚步。
“阿宴,方便跟阿姨谈谈吗?”
祁宴点头,虽然知道沈若莹要跟他谈的八成就是霍则的事,但长辈开口,祁宴也没有想拒绝的意思。
再者,他其实也很想知道,他跟霍则渐行渐远的那一年当中,霍则到底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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