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窥见心事,邢沛有点尴尬,对裴青还笑了笑。低头咬了一口鸡腿。他偷偷笑起来,桌子底下,他甩掉拖鞋,把脚踩在了裴青还穿着棉拖鞋的脚背上。裴青还警告地看着他一眼,邢沛识趣地把脚拿下来,把腿支过去,靠着他的小腿外侧。
吃过饭,瞿连要去洗碗,被裴妈抓住聊天,裴青还主动承担起洗碗的义务。他把剩菜倒掉,拉开家里常年不用的洗碗机,把碗盘整齐码进去。邢沛抓了一把冬枣,倚靠在冰箱上,看着裴青还的腰背。那么直溜的脊背,那么弧度刚好又有力的腰。
不过邢沛已经不想了,他被晾了这么长时间,平时也就想着裴老师自己解决下,已经不指望眼前这人亲手替他解决了。
“吃枣吗?”
裴青还转身对他伸手:“吃两颗。”
邢沛却不放在他手里,而是递到他嘴边:“别见外。”
裴青还朝厨房门外瞥了一眼,这个角度看不到客厅的人,张开了嘴。邢沛却飞快撤走手上那颗,把嘴里叼着的那颗送到他嘴边,按着他的头,舌尖一顶,塞进了裴青还嘴里。
邢沛蹭了蹭嘴角,笑问道:“甜吗?”
裴青还脸色不太好,沉声道:“跟你说了别这么胡闹。”
本来是个甜蜜的玩笑,却被呵斥了,邢沛翘起的嘴角也撇了下去。
裴青还转而又说:“我跟瞿连,我跟他,我们以前什么也没发生过,以后也不会发生什么。”
第76章醋意
邢沛当然知道裴青还跟瞿连不会有什么,可他就是不爽。刚裴青还给他的承诺,让他稍微舒服了一点。结果洗完澡出来,又看到这仿佛亲生的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特别是裴青还和瞿连不知道在聊什么,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他走到两人身后,听裴青还说:“《天涯路》目前只知道导演和制片,其他主创都不知道,不好说哪部更适合。”
“郭导其实还不错的。”
裴青还看出瞿连想接这部古装剧,虽然有一定不确定因素,但片酬总体来说比另一部高一些,想来他马上要结婚,可能也有些缺钱。但裴青还还是坚持道:“你最好还是打听清楚了再做决定。”不要只考虑片酬,这句裴青还没说。
邢沛把脑袋从两人中间挤进去:“《天涯客》剧组找了你?”
“嗯,”之前邢沛给他介绍过戏,瞿连也不避讳,直接把手上的平板电脑递给了他,“让我演公孙明,男主的好基友,应该算是男三号。”
邢沛看了看平板上的角色信息,绕过来把裴青还拉到一边,一屁股坐在两人中间,问瞿连:“你们男主定了吗?”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主演,我才没法决定要不要去。”
邢沛意味深长看了瞿连一眼:“我听说女一是田莺儿,男一是谢天路。”
听到这两人的名字,瞿连也有些面露苦色。这两都是目前流量不错但没什么演技的水货,关键是人品也不咋样。
田莺儿之前被邢沛粉丝骂成了狗,却没想到她靠着打知错悔改的同情牌,赚了一波热度还赚了一波粉,圣母心们指责邢沛得理不饶人,他的粉丝太过分。而谢天路和田莺儿最近也开始传出绯闻,原来是合作的电视剧要开机,这两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都是为了炒作不择手段的主。
瞿连越过中间的邢沛,求助地看着裴青还,希望他能给拿个主意。
裴青还简直没法说邢沛,他知道这小子在吃醋,只是没想到他这种凡事都吊儿郎当的类型,偏偏对吃醋这件事上了心,他们只是聊聊工作而已。
他只好对瞿连说:“现在主演也知道了,你自己看看对手戏跟谁的多,再决定哪部更合适吧。”
裴青还最终也没帮他做个决定,瞿连还是有点纠结。
裴妈妈打着呵欠说时间不早了,让早点休息。这时大家才想起,今年多了一个邢沛,家里床不太够。房子倒也不小,有床的就四个房间,父母一间,裴青还一间,一间客房被邢沛住了,还有一间很小的保姆房。住家阿姨虽然不在,但也不能让瞿连去住那个房间。
裴父张口就说让瞿连今晚跟邢沛睡,客房是两米大床,两个大男人也能睡下。
瞿连和邢沛对视一眼,两人后颈的寒毛都炸了,这得多尴尬。
裴父又说,不然裴青还跟他师兄挤一挤,床是小了点,但也能将就睡。
瞿连倒是觉得没问题,但邢沛、裴青还以及裴母三人都炸了毛。
裴母并不知道邢沛已经知道他儿子过去对瞿连的那点心思,于是提议让裴青还带瞿连去他公寓住一晚,这样就住得开了。她对自己儿子的德行还是很放心的,相信他们现在只是普通的师兄弟关系。
但是邢沛使劲瞪着裴青还,如果他敢单独把瞿连带去公寓,邢沛那模样非得咬人不可。
最后裴青还终于说大家都就将就住一晚,瞿连睡他的房间,他睡沙发就行了。
瞿连有点不好意思,邢沛还是不爽,就是睡裴青还的房间也该他睡。他想说跟瞿连换换,正要开口时,被裴青还不轻不重掐了把腰,然后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让他不要再整幺蛾子。
邢沛只得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这个最终提议。
大家都睡下了,半夜邢沛起来上厕所,看到沙发上凸起的人影,走过去,蹲在前面低声说:“睡着了吗?”
裴青还把被子拉下来一些,露出脸:“还没。”
“沙发睡着不舒服,你还是跟我回房间睡吧,能睡下。”
“我没事,你去睡吧。”
“就那么怕被人知道?我觉得你妈妈说不定已经知道了,都是成年人,睡在一起又能怎么?难不成你在担心瞿连知道?”
“我的确不想让瞿连知道,但不是你想的那个原因。邢沛,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拎不清的人吗?”
邢沛咬着嘴唇不说话。
“我跟瞿连的关系很单纯,我的一厢情愿也已经是过去式了,你真的没必要这么执着于这点。”
邢沛当然知道这些,可是嫉妒是一种不以意志为转移的情绪,不是说清楚道理就能控制住这种想法的。
“我知道,可我还是不爽。”
“这是你的原因,你应该学会克服。瞿连是我妈妈的学生,即便是我不主动跟他往来,也不能阻止他逢年过节来看望我妈,这种平常的场合总会遇到的。”
“一个人的过去谁也没有办法,就像你也有一些过去,我们应该多看未来,不要纠结于无意义的过去,知道吗?”
邢沛也有一大堆过去,裴青还没说,光是邢沛跟于烟的事情就已经让他吃醋吃得够够的。还不说他跟谭晓歌就在一个公司,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甚至邢沛要拉关系搞应酬,还不知道有多少有权有势的人在觊觎他。裴青还就不担心不嫉妒么,他只不过是用理智控制着这种不合理情绪,不做让人讨厌的事,不去干扰邢沛应有的人生罢了。
见邢沛不说话,按着他的后脑勺,主动亲了亲他:“别想了,瞿连明天一大早就走了,你也早点去睡吧。乖乖,晚安。”
虽然道理都懂,邢沛回到床上还是不爽得睡不着,想了大半夜,也没琢磨出个什么招,临近天亮时,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口气睡到快十点,起来就发现裴青还已经开车送瞿连去机场了。邢沛在卫生间里恶狠狠地瞪着镜子里的自己,烦躁得很。
一次他还能忍,但是看这样子,瞿连和裴家这种长期而牢固的亲密关系,恐怕以后这样的情况多了去了。而且瞿连在工作上跟裴青还能聊的很多,某些方面还特别依赖他这个天才演员的师弟。
邢沛想起昨天瞿连求助地看着裴青还的眼神就毛躁躁的,四十多岁的男人跟谁撒娇呢。
邢沛突然灵光一现,让裴家主动远离瞿连不现实,但是让这个男人自己有点逼数还是有必要的,特别是他自己应该知道要主动和裴青还保持距离,邢沛琢磨出了一个办法。
他在裴家一直呆到了初三,他姨姨晚上就要回国,他回去了一趟,送他姨姨和姨父到机场。
送走邹氏夫妇,邢沛也没再回裴家。在裴家虽然吃好喝好,还能感受到如沐春风的家庭温暖,但代价也挺大,不仅要被裴父拉去练琴,在两长辈面前还得克己复礼,看裴青还就跟看隔着玻璃橱窗的蛋糕似的,馋得难受。
裴青还说他初五回自己家,邢沛就想等初五再去跟他过两天二人世界。
老实说,过了这么久裴青还还不接受他,刑沛有点不耐烦了,特别是瞿连的再次出现,更放大了这种不耐烦情绪。他相信裴青还的人品,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可他那种对人恶意揣测的习惯总让他怀疑,裴青还是不是因为对瞿连旧情难忘才一次次拒绝他,这像是牡蛎肉里的一点细小的沙子,时不时出来膈应一下。
他抽空联系了瞿连,在对方大为吃惊的情况下,要到了一张婚礼请柬。他是怎么也不可能放裴青还一个人去参加他初恋的婚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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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冻,瞿连臧芳的婚礼在室内举行。承包了酒店一个不太大的厅,也就十张大圆桌,宾客请得不多,也几乎都是男女双方的亲朋。虽然瞿氏夫妇两人都是演员,但并没有怎么请圈子里的人,更没有娱乐记者。到了这年纪,结婚就是过日子,并没有那么多花哨的东西,也不想引人注目。
虽说地方不大,但也是在当地最豪华的酒店举行的,场地布置得相当唯美奢华。瞿连算不上很挣钱的演员,但这个婚礼他还是很舍得,布置再加上午宴晚宴,一共花了两百多万。
婚礼进行曲响起,新娘穿着雪白的婚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挽着她父亲的胳膊,从花团簇拥的T台往台子中间走,瞿连在T台另一头看起来很紧张,简直有些手足无措。
裴青还在台下看着,很少见过他师兄这么紧张,不知道一会儿的誓词什么的能不能讲好,他也暗暗捏汗。
他想起他们的青葱岁月,这个大他三岁的师兄,生活上照顾他多一些,然而两人一块儿时差不多都是裴青还拿主意。那时的瞿连总是自卑,清秀的眉眼总染着一层忧郁之色,裴青还便对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既依恋又想保护的情绪,过了很久,他才知道那就是爱情的雏形。
他十七岁那年,瞿连已经是二十岁的大三学生。当时《早春》的导演全国征集男主角,他们学院也得到通知,老师也鼓励他们去尝试。导演在当时是有名的大导演,同院里很多优秀学生都去了,瞿连拿不定主意,就来找裴青还。裴青还当即替他拿了主意,不仅让他去试试,还陪着他一遍遍对台词。
记得那天瞿连很紧张,试戏的过程裴青还没看见,只能一直暗暗替他捏汗。
副导送他出来,正好看到等在外面的裴青还,便把他拉进去,让他试试,结果一试而中,后来那部片子拿了各种各样的奖,裴青还也走上了演员这条路。
他总觉得是自己抢了瞿连的机会而心生内疚,瞿连却发自内心为他高兴。
就像今天,他也发自内心为瞿连高兴,没有参杂一丝任何别的情绪。
台上的人,他很亲近的师兄,为他带来过非常多温暖和快乐,还有更多痛苦和不甘,然而都过去了,只有他一个人的回忆,轻飘飘的,像风一样。
如果非要说,他并不后悔遇上这样一个人,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没有瞿连,他可能就不会走上演员的路,那就没有办法遇到现在的邢沛。
第77章婚礼
看裴青还出神,旁边的老六撞了撞他:“看傻了?”
裴青还回过神笑了笑。
“羡慕吧?”
“挺好的。”
阿坤戏谑地看着裴青还:“裴老弟,你啥时候办事儿?就剩你了。”
老六和阿坤都是瞿连的大学同学,一个寝室的,快二十年的铁哥们。裴青还那时候经常去找瞿连,跟这两人也认识快二十年了,说话也很随便。
“不急。”裴青还无奈笑笑。
“瞿连这小子也总说不急不急,我看他遇到臧芳,比谁都急。”老六说。
“所以说就是这么回事儿嘛,总会有个人让你急。”阿坤笑话裴青还。
婚礼司仪是臧芳的朋友,南风台的综艺主持人。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刚刚还逗得满座宾客哈哈大笑,现在到了誓言煽情的时候,伴随着悠悠乐声,新娘子已经笑中带泪了。
这时服务生带着一个人进来,似乎想在门口处给他安排个位置。谁知道来人不管不顾地在桌椅间穿行,抬着眼睛东张西望,一时吸引了好几桌人的注意。
“那人谁啊?来砸场子的?”阿坤这话是有底子的,大家都知道,在瞿连之前,臧芳有个谈了很多年的男朋友,也是圈里人,挺渣的,所以才耽搁了。他说着要站起来,谁敢砸他好哥们的场子,他第一个不答应。
“有可能,还戴着帽子口罩,怕人认出来……我咋觉得这人很眼熟?”老六好歹也是开着经纪公司,对圈里的艺人门清,“不像臧芳前男友。”
裴青还抬眼一看,脸差点绿了,这小子怎么也来了?瞿连还请了他?看他那副样子,就是来参加人婚礼也不应该半途闯进来,难怪别人以为他砸场。
“像那谁来着,最近很火的……邢沛?”老六说。
邢沛还在东张西望,裴青还估计他在找自己,把手举起来挥了挥。邢沛看到了,朝这边挤了过来。
裴青还招来服务生,让加个位置。
坐下后,他才摘了帽子和口罩。
“天,真是邢沛。”说话的是老六的二婚小老婆,也是他公司的小艺人。
老六因为小老婆的失态有点尴尬:“别大惊小怪的。”
邢沛眯眼一笑,对桌上的人说:“低调低调,我也就是来参加下瞿老师的婚礼。”
毕竟瞿连夫妇都是圈里人,好歹有几个圈内好友,目前都在这桌了。大家都懂规矩,也都缄口不言,把注意力放在了新人身上。
新人誓词已经说完了,正是给长辈敬茶的环节,非要把裴父母也拉到台上,两老人不好意思,使劲拒绝。
裴青还低声问邢沛:“你怎么来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瞿连邀请我就来了呗。”
“闲着还迟到这么久?”
邢沛一时找不到借口,他早上都还在干活,匆忙结束飞过来的。
“瞿连邀请你我怎么不知道?你也不跟我说?”裴青还步步紧逼。
“说了你让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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