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组和编剧组很快组建完毕，美术组则出了一点小问题，两位隶属于美术组的村民大打出手，被村派出所治安拘留——本来只有乡镇一级才有派出所，妖怪村情况特殊，不但有派出所，还有村法院和村监狱，其中工作人员都十分不规范的由村委会干部们兼任。
不过，除了派出所偶尔调节村民纠纷之外，其他部门村里很少用，基本是个空壳。
青言现在就兼任了一把派出所民警，给打架斗殴的两位做笔录。
“姓名。”
“千里江山图。”
“清明上河图。”
青言惊诧抬头：“什么？！”
“噗。”敖琅在旁边笑出声，“咳，他们没骗你。”
青言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两人。虽然知道名气特别大的文物的器灵可能会在妖怪村降生，但真的遇上了……遇上了就遇上了吧，和他喝酒的还都是历史中有名武将的兵器呢。但是画卷器灵不该是温文尔雅的文人吗？为什么会打架斗殴？青言有一种偶像破灭的郁闷感。
再郁闷工作也要继续完成，在敖琅的帮助下，青言给这两人做完了笔录。
千里江山图给自己取名为王千里，清明上河图给自己取名为张清明，两人都跟着自己画家姓。
两人同为华国十大传世名画，绘画者同为北宋著名画家，第一任拥有者同为宋徽宗，现在又同藏于帝都故宫博物馆，按理说该是一对好基友。但天才有天才的傲气，虽说文无第一，画也不该有第一第二之说，但他们自己之间总会想要比个高下。
原本张清明在名声上稳稳压王千里一头，但近些年王千里搭了某综艺的顺风车，又推出了纸胶带等周边，再加上几次特展，名声扶摇直上。
王千里的确是不输于张清明的画中精品，其绘画者王希孟十八岁绘成此卷，很快便英年早逝的故事，更为此图平添了一分传奇色彩。这让王千里在年轻人心中甚至超过了张清明。
青言知道，民间一直有《千里江山图》和《清明上河图》谁才是全景画卷NO.1的争论，没想到他们居然在“现实中”也是冤家对头，真是令人唏嘘。
“其实他们不算冤家对头，只能说是把彼此视为竞争对手的损友吧。”敖琅把这两人关进拘留所之后，道，“他们经常一起切磋画技。这次打架也不是为了争夺美术组组长的位置，而是为了争吵游戏背景风格是用写意还是工笔。”
说到这，敖琅眉眼间露出无奈的神色：“代表着文人武将心血的器灵，经常和他们所代表的文人武将们一样，在切磋中打起来。”
青言想起古代正儿八经的文人人设其实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朝堂上文官大佬们经常因为政见不合打架斗殴，不由流下几滴冷汗。
原本他以为器灵们习性更倾向于普通人，是妖怪村最省心的村民。或许事实正好相反。
“不用担心美术组进度。”敖琅以为青言操心张清明和王千里被拘留之后，会影响游戏开发进度，安慰道，“他们在被拘留的时候也能画画。”
青言嘴角抽了抽，总觉得敖琅太过压榨村民劳动力。
————
张清明和王千里却是对此事接受良好。让他们放下画笔，他们才会真的难受。只要能作画，拘留不过是换个安静的地方继续创作罢了。
两人在拘留所经过“亲切友好”的交流后，决定手游的背景和技能特效都用写意风格，房屋和人物都用工笔风格。三天后拘留期满，两人家都没回，立刻跑村委会为游戏开发组空出来的办公室，召集画友们赶工。
听说手游不但能让他们的画动起来，还能让数以万计的人欣赏到他们的画作，村中喜爱绘画的村民们都很激动。
作为画师，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更多的人认可自己的画。
“数以万计？”青言摇摇头，“你们目标定的太小了。先定个小目标，一百万！”
他们精心制作的贴合妖怪特色、拥有众多技术堪比国宝级的大师们倾情加盟的手游，没有个百万级别的下载量，对得起他们的手艺吗？学长可是说了，国家会把这个手游当做扶贫大事推广，只要上面审核通过，官媒会用自己的新媒体账号直接下场引流。
引流角度他们都已经找好了。国宝级别的绘画和音乐，在一片日系和欧美系中独具华国传统特色的妖怪文化，以及游戏一半收益直接用于妖怪村扶贫基础设施建设，这些这还不够官媒吹嘘一波吗？
光是“两个水木大学毕业生用手游扶贫全国最后一个特困村”这个噱头，就足够媒体们嚎很久了！
一百万，妥妥的！
之后能不能留得住人，就看运营了。青言对运营也很有信心，他们上面没有一个指手画脚的公司为了集团经营目标逼逼赖赖，游戏的主要目的就是在保持回本的前提下维持流量，这个本质就注定了妖怪村手游的运营会超出一般的良心。
妖怪村村民的故事积累了许多代，以养成为主的手游，只要人设故事素材跟得上，就能持续很多年，不用担心战力膨胀之后游戏崩盘。至于游戏玩法，大热的游戏玩法很多年都不会过时，在要过时的时候，咱们手游再开发2.0、3.0版本就好了。
有一个好的故事框架，即使将来游戏发展到全息领域，也丝毫不用担心竞争力。
————
时间在紧张的游戏开发中一分一秒流逝，在又度过了一个平安无事的新月夜后，被命名为《聊斋奇谭》的手游主体终于完工。敖琅将其传给上面审核，据说上面大佬们会成为这个游戏第一波测试员。
“大佬？有多大？”青言好奇。
敖琅道：“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中的那么大。”
青言：“……”
青言讪笑：“学长，你这个玩笑真好笑。”
“我没开玩笑。”敖琅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推到青言面前，“看。”
游戏测试一群：
大长老：哎呀，这个美术风格真的厉害，听说是张清明和王千里两人主导的？可惜在妖怪村画的画，离开妖怪村之后也会消失，不然他们卖画就够养这个村子了（红星兔垂泪.jpg）。
……
纪律委员：PVP对手残不友好，歧视老年人（大熊猫举刀.jpg）。
……
大总管：放置玩法不错。适合养老（咸鱼躺平.jpg）。
……
持节不屈：我们司内一帮小伙子们玩疯了，都在问什么时候开外服，好让使馆的同事们和外国人好好吹吹（二哈叼烟.jpg）。
……
钱袋子：这游戏有的赚，我很看好它（红星兔数钱.jpg）。
……
青言声音颤抖：“这、这些昵称背后不会是我、我脑补的那些人吧？肯定不是！他们的表情包这么活泼！”
敖琅用关爱XX的眼神看着青言：“你这是歧视中老年。”
第17章
青言战战兢兢道：“如果大佬们提出的bug不能当天解决，我们会不会被送快递？”
敖琅摸了摸青言的脑袋，转头就将这句话转述到游戏测试一群里，并把大佬们嘻嘻哈哈嘲笑“小朋友心理素质太差”的言论拿给青言看。
青言：“……”学长你刚重逢时候的温柔客气呢！你变坏了！
敖琅摸摸鼻子。嗯，一定是封印变弱了的错。看着小言抓狂的样子真好玩。
——————
青言努力无视越来越爱使坏的敖琅，继续认真工作。游戏已经开启邀请测试，推广也该同步进行。青言微博认证号，逐步放出游戏内容。
他最先放出的料自然是以张清明和王千里为首的画师们精心描绘的游戏图画素材。鸿看了一眼那可怕的阅读量，随手买了个热门。
“缺钱刷我的卡。”敖琅叮嘱。
青言犹豫。虽然他知道敖琅不缺钱，但用别人的钱，他总觉得心里膈应。
“这是我的故乡，我出钱帮扶家乡理所当然。”敖琅道，“游戏推广的费用，我和村长两人包了。”
说罢，敖琅就把自己的资产一五一十摊在青言面前，让青言帮他保管。他和青言既然已经重逢，怎么能让青言回到用钱束手束脚的生活。
青言看着敖琅银行卡余额后面的零，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的是诈骗短信。
敖琅哭笑不得：“首先，我爸妈很有钱，他们提前分了一半家产给我；再者，开发灵能机时我研究出许多高科技前沿的实用技术，用专利换了不少国内公司的股份，每年光是股份分红就有几百万；最后，我在帝都做研究时，吃住都是国家买单，赚的钱除了买了俩车，几乎没用过。”
“放心用，就算你把这些钱都败光了，明年还有。”敖琅鼓励青言。
青言嘴角抽搐：“什么叫败光了？”
白泽脑袋伸过来：“他的意思是，让你当一个败家媳妇。”
青言脸胀红：“媳妇？什么媳妇？村长你胡说什么？！”
“别生气，我只是做个比喻。小言最贤惠了，我知道。”敖琅安慰道。
白泽点头：“就是小言太贤惠了，龙崽子才希望你能够败家一点。他养得起。”
青言羞窘得快要钻地缝里去：“你们不要拿我开玩笑了。”
“嗯，别理他，我知道你工作很努力，养得起自己。”敖琅继续安慰。
白泽笑疼了肚子，被敖琅“请”出了研究室。
青言忍不住幽怨的瞪了敖琅一眼。
“怎么了？”敖琅问道。
学长，你该辟谣的是“媳妇”，而不是“败家”和“贤惠”。青言在心里道，却没敢说出来。
且不说第一个新月之夜后他和敖琅之间若隐若现的暧昧，让他不好意思直接否认这件事。就算没这层暧昧，直男之间用“媳妇”开玩笑很正常，刻意纠结反倒是显得自己gaygay的，仿佛心里有鬼似的。
青言_(:з」∠)_。好吧，他的确是gaygay的，也的确是心里有鬼。
青言像是把脑袋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似的，不再提之前的玩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严肃正经，继续和敖琅讨论游戏推广的事。
敖琅看着青言红透了的脸蛋和四处乱飘的小眼神，非常体贴的配合青言，假装自己也选择性失忆，一边欣赏青言害羞的表情，一边认认真真和青言讨论工作。
——————
青言本以为游戏要等到官媒发力时，才会有热度。谁知道他发微博不到一个星期，他们的游戏已经在某视频网站悄悄火了——负面意义的火。
具体经过是这样的。洪雷在网络上是一个以嘴臭闻名的游戏测评主播，但在现实中，他其实是一个儒雅随和的青年国画家，一张画能卖六位数那种。
作为一个一张画能卖六位数的国画家，洪雷将自己除了画画之外所有空闲精力都投入了游戏测评和撕逼上，可以说，他对游戏测评的确是真爱了。
这一日，又卖掉一张画，可以咸鱼很久的洪雷在网上百无聊赖的寻找新视频素材，操|蛋的微博“啪”的一下在他的首页塞了好几个垃圾游戏的推广，看得他火冒三丈。
他一边念叨着“垃圾浪国吃枣药丸”，一边无聊的挨个点进推广，一个叫《聊斋奇谭》的手游引起了他的注意。
现在手游|行业十分火爆，打着传统文化的旗号，做劣质到称其为垃圾都是在抬举它的手游的游戏厂家很多。被玷污的传统文化中，《聊斋志异》和《山海经》是重灾区。
这个手游怎么看，都是不可回收垃圾场成员之一：
首先，它的官博是刚开的新号，关注和粉丝都是个位数，连粉丝和水军都买不起；
其次，它的游戏开发商居然叫“妖怪村村委会”，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游戏小工作室就罢了，名字还特别中二；
最后，它第一条微博发的游戏素材图居然是4K高清扫描的画在宣纸上风水写意国画，你特么逗我笑呢？！
很多游戏在打广告的时候都挂羊头卖狗肉，拿着大厂的CG假装是自己马赛克小破页游的游戏实拍，洪雷本不会这么生气。但这是国画！是他倾注了一生（除了游戏测评之外）心血的国画！虽然不知道这个素材原本是谁的，但看看这用笔，绝对是一个比他艺术成就更高的大师级画家！
你这特么太侮辱人了！就仗着人家老画家不上网，不能告你是不是？我特么让你红！红到出圈！红到万人来嘲，删博道歉，赔得倾家荡产！
被戳中了G点，进入狂暴状态的洪雷立刻下载了这张打满水印的高清素材图，第一次用上自己真正的专业技能，结合了自己独具特色的嘴臭，熬了三天夜，冒着猝死的风险，肝出了新一期视频——《价值百万的大师级国画为何沦为垃圾手游素材》。
“垃圾游戏在推广的时候挂羊头卖狗肉已经司空见惯，今天我就来带大家走进一个典型案例。”
“不要问我为什么要去撕一个粉丝个位数的凉凉手游，我就是要给它热度，就是要让它红。”
“这一切要从我在微博上的惊鸿一瞥说起。首先，我要正式介绍一下我的职业。”
“不是嘴臭游戏测评up主！不是嘴臭游戏测评up主！不是嘴臭游戏测评up主！不恰饭的工作能叫职业吗！那是爱好！”
“大家好，其实我是一个卖画匠，一幅画卖六位数那种。我想，作为一位资深匠人，我有资格评价这个叫《聊斋奇谭》的手游绘画素材。”
“在视频的开始，我来带领大家鉴赏一下这张国画。我视频开头的‘百万国画’可不是标题党！这图画素材如果是真的！游戏开服我充一百万！！”
……
洪雷本就是游戏区较有名气的up主，视频一发自带流量。
作为一个黑粉比粉丝多的“低素质”up主，这次测评居然自爆国画家的身份，还说自己一张画可以卖六位数？先甭管这期视频测的是什么游戏，光凭这个爆料，就吸引了无数吃瓜群众入坑。
洪雷用自爆身份引流成功，《聊斋奇谭》微博粉丝数量急剧上升，许多吃瓜群众都在调戏官博，让他们把百万国画大师拉出来遛遛。
洪画家可是说了，如果这个游戏公布的素材是真的，他开服就给游戏冲一百万，还找了律师公证哟！
比起一众随便打赌，赌输了就删博删ID的人，洪雷居然请了律师公证，先不管公证有没有用，这态度就足以让吃瓜群众们如饿红眼了的猹一样群魔乱舞了。
如此热度，按理说被侵权的国画家应该听到消息了，游戏官方也该发微博澄清或者删微博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