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世事难料,迈巴赫没来,飞车党来了。
苏春日正满脑子想着夏临安,忽然一辆摩托车飞速驶来。车上共两人,坐在后座那人在靠近苏春日时,猛然伸出手,拖住她的包,用力拉拽。
苏春日没防备,霎时被拖倒在地,包也被硬生生抢走。
实在是倒霉透顶,幼儿园前这地,真真是风水不好,跟她八字不合!
苏春日手肘和膝盖都破皮流血,身上那件蔡千湖钟爱的设计师订制连衣裙也脱了线,实在是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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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没人接送的小白菜苏春日骑着小黄车回到了建青名邸的地下停车库,刚好遇上了下班回家的夏临安。
夏临安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冰火两重天。对待苏春日时冷时热,欲拒还迎,让她迷惑不解,从而再次升起对他的强烈情感。
周二扮演冰块角色的夏临安正准备目不斜视越过苏春日,忽然发现她手肘和膝盖都贴上了绑带,似乎是受了伤。
夏临安顿时破功,立马询问,苏春日只得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遍。
夏临安看着绷带上浸出的斑斑血迹,心里忽然有些抽抽的疼,语气却是直男式的冲和急:“你当时满脑子在想什么?怎么这么不小心?”
苏春日本来受伤心情不好,还被吼,碍着是领导不敢对骂,只得低声吐槽:“想你啊,还能想什么?”
苏春日声音很轻,可夏临安却听见了。
苏春日的真实意思是:想你这个大傻&逼啊。
夏临安理解的苏春日的意思是:想你这个小可爱啊。
夏临安的心情,顿时如同雨后初霁,豁然开朗。
这个女人,终于还是忍不住展现对他的倾慕之情了。不枉费他花了这么多心思,制定了这么多篇计划。
可是不能骄傲,不能露出声色,不能惊动她。
于是,夏临安继续镇定冷漠地越过苏春日,上了电梯。
苏春日并不清楚夏临安如此丰富饱满的内心活动,她只觉得奇怪——今天台长的耳朵,怎么红得像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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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春日回家后没多久,便接到了于院长的电话。于院长刚回办公室就看见苏春日退回来的红包,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埋怨苏春日不把她当自己人。苏春日打着哈哈,不接招。于院长没奈何,只能放弃。
挂电话前,苏春日想起了肉圆子,忍不住问道:“于院长,那位男外教,是什么时候来的?”
电话那头的于院长顿了顿,马上笑道:“大半年前,怎么了?苏主持是看上人家了?他叫Gavin,29岁,还是单身,需要我帮忙牵线吗?”
苏春日差点没吐出来,看上他?没一高跟鞋敲死他都算好的。
可大实话不能说,苏春日问得婉转:“Gavin老师平时是不是比较严厉啊?我去幼儿园两次,好像都看见他在批评小朋友。”
于院长声音稳定柔和:“不会啊,Gavin性格是最温和的,也特别喜欢小朋友。可能有些小朋友太皮,他情急才生气了吧。”
人家领导都这么维护了,苏春日也不好继续告状,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Gavin老师的教学资格证书,是Tesol?Tefl还是Tesl啊?”
苏春日知道Gavin绝非善类,想要多了解下这人的情况,有备无患。
于院长那边却忽然陷入停顿,即使隔着电话,也感受到了空气的凝滞。
但很快,她便轻笑了下,声音仍旧柔和:“苏主持怎么对他这么感兴趣?这样,我马上要给老师布置工作,有点忙,下次见面时详细告诉你。”
这算是礼貌拒绝了,苏春日只得道了再见。
挂上电话,她越想越觉得这事有古怪,苏春日正皱眉思索着,楼下物管人员通过可视系统联系,说有同事找她。苏春日以为是小汪,便允许客人乘坐电梯到达她家门口。
结果来的同事却是卫力。
只见卫力手里提着两大包医疗用品——酒精纱布还有绷带,连祛疤膏都有十多种。
这个量,把苏春日包扎成木乃伊是妥妥的。
卫力仍旧是一副两朝忠臣看祸君妖妃的模样,冷漠的脸冷漠的解释:“员工福利。”
苏春日再度受宠若惊了。
想当初,她被绑架,除了栏目组,基本没人鸟她。现在她不过是擦伤了膝盖,居然就能得到台里上门送温暖的服务。
看来人红了果然就硬气,苏春日顿时事业心爆棚,她暗暗发誓不仅要当栏目组的一姐,还要当电视台的一姐。
为了完善的医保,为了伤得随意,死得安心,她要不断向上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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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卫力很不爽。
台长刚才忽然发来信息,让他用最快速度买到酒精绷带,特别是祛疤膏,各种品牌都要购齐。卫力以为台长受伤,气都没敢多喘立马买了赶来建青名邸。
可台长却让他去送给这个负二b楼的主持人。
台长,你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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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春日并不清楚夏临安的这番操作,一心只想着肉圆子和外教的事。
她直觉从于院长那边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便趁着英姿幼儿园放学时,悄悄跟在肉圆子和她妈妈身后,想要从家长口中询问。
幼儿园放学前都吃过晚饭,可肉圆子在回家的路上,仍旧缠着她妈妈给自己买各种零食,直到小外套扣子不堪重负,终于“啪嗒”弹开。
苏春日再度为肉圆子的小外套默哀三秒钟。
一直跟到离幼儿园有段距离,确定老师院长不会发现时,苏春日才上前做了自我介绍。
和肉圆子相反,李妈妈是个身材纤细的妇人,平时也爱看《天天身边事》,对苏春日颇有好感,因此双方沟通顺利。
苏春日告诉了李妈妈前些天在幼儿园亲眼目睹外教威胁肉圆子的事,李妈妈很是激动,当场想要去找外教理论。苏春日忙拦住,毕竟也没证据,要是外教反咬一口,肉圆子她们母女反倒要吃亏。
李妈妈冷静下来,回忆道:“确实这段时间,好好她情绪低落,我当时就猜是不是幼儿园有人欺负她,可怎么问,她也不说。算了,咱们大不了转幼儿园,不能苦了孩子!我明天就去办转院手续!”
苏春日放下心来,至少外教现在威胁不到肉圆子了。
此时,苏春日又想到什么,问道:“对了,您认识林梦笑吗?”
听见这个名字,李妈妈欲言又止,眼神复杂。
苏春日忙解释:“因为好好说林梦笑是她最好的朋友,要我去保护她,我也不懂是什么意思,所以想问下林梦笑的情况。”
听苏春日这么说,李妈妈叹口气,将林梦笑的情况悉数说出。
原来林梦笑是个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就学习芭蕾,长得也特别漂亮,成绩优异。虽然父母离异,由爷爷奶奶抚养,但性格向来开朗活泼。可是半年前,林梦笑忽然就不说话了,乱砸东西,不吃饭,闹绝食。两个老人顿时就跟天塌了似的,实在没办法,只能送到儿童心理科住院治疗。
李妈妈带着李好好去探望过一次,回来后,李好好就显得特别烦闷,李妈妈认为她是因为好朋友伤心,所以没在意。
苏春日越听越觉得古怪,便问清了林梦笑的住院地址,决定尽快去探访。
此时,几个小朋友相约跳沙坑,别人跳都没事,肉圆子一跳,胖乎乎的小身子顿时陷入半截,怎么也拔不出来,忙喊救命。
苏春日和李妈妈两人合力,满头大汗才把肉圆子当拔胖萝卜似拔了出来。
这下面子丢大发了,肉圆子哭着决定再不踏入这个公园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1不是肉圆子,伤害肉圆子更多的是苏主持,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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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南城精神卫生中心位于南山顶,山色空蒙,时有薄雾掩映,清幽中总透着虚幻。
苏春日和小汪一大早便驱车,转了无数曲折山道来到此处,小汪吐得稀里哗啦,气若游丝。
两人终于找到了林梦然所在的儿童心理科住院部。道明来意后,林梦然的爷爷同意采访,但奶奶却强烈拒绝。
“我们不接受采访,我是绝对不会让然然上电视的!”林奶奶情绪异常激动。
苏春日只得耐心解释:“您放心,栏目组一定会保护隐私,甚至不出镜也可以,我们只是想弄清楚然然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让她变成现在这样。”
“不关你的事!你们走!”林奶奶断然拒绝,态度坚定,并挥手唤来了两名护工。
护工是两名大妈,人手一个湿拖把,武力值杠杠,苏春日毕竟带着个拖后腿的小汪,不敢恋战,只能活生生被撵出了住院部。
苏春日对着镜头,眼神坚定自信:“为了了解事情真相,记者决定继续在此等待。我们相信,凭借自己的坚持,最终能让家属理解,接受采访!”
镜头再转,夜幕降临,苏春日站在已经锁死的住院部大门前,背影寂寥。
此时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枯叶,背影寂寥x2。
虽然遭遇了拒绝,可天天身边事girl和boy不服输,苏春日和小汪隔天清早又驱车转过十八弯的山道。小汪这次比较争气,一路上只吐了三次。
这天林梦然病房前是林爷爷守着,林爷爷见老伴不在,便赶紧挥手让苏春日等进去。
苏春日和小汪大喜,可还没踏步,就被两个手持湿拖把的护工大妈给发现。大妈按照林奶奶的指示,将苏春日与小汪扫地出院。
镜头再转,夜阑人静,苏春日又一次站在被锁死的住院部大门前。
重复的风,重复的枯叶,重复的寂寥背影。
第三天,苏春日和小汪又是清早起来,驱车上山,小汪已然吐到了全新境界,满脸写着“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的盎然。
这次,苏春日更改策略,直接去找了林梦然的主治医生。主治医生姓丁,二十七八岁,娟秀白净,气质出众。
丁医生考虑到病人的隐私,拒绝了苏春日的采访要求。苏春日灵机一动,拨通了肉圆子妈妈的电话,请肉圆子跟丁医生讲话。
电话那头,肉圆子奶声奶气恳求着丁医生:“医生姐姐,是我让星星姐姐来的,她是个很好的大人,她会保护林梦然的。”
孩童的稚嫩话语,天真纯洁,不需要任何技巧,自然而然便能打动人心。
丁医生终于做出一定妥协:“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但在得到家属同意前,你绝不可以在媒体上公布。”
苏春日自然点头答应。
丁医生的办公室,放眼望去,壁纸家具天花板,全是白色。可是医院的白,是厚重的,凝固的,压抑的。
丁医生站在窗前,组织着话语。
“林梦然刚来的时候,情况很严重,只要有人靠近,就会恐惧尖叫。”
“到最后,她发展成拒绝与人交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家属并不清楚她发生了什么,只是说发病前一段时间,她情绪低落,连最爱的芭蕾舞都不愿意去跳。”
“医院仔细检查过,她生理上并没有受到创伤。”
“但我怀疑,有人用另外的方式伤害了她。”
“她有一个洋娃娃,据说是她最爱的,从不离手。可那天,她却将洋娃娃弄成了这样。”
丁医生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洋娃娃,轻放在办公桌上。
那原本应该是个精致美丽的洋娃娃,穿着洁白的芭蕾舞裙和绑带芭蕾舞鞋,踮起脚尖,展臂天空。
可如今,洋娃娃的脸上手上被黑色水彩笔涂抹得脏乱不堪,白色舞裙也被剪得零碎破败。
“一般而言,洋娃娃是女童的自我映射。在林梦然内心里,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和洋娃娃一般肮脏。”
丁医生说完后,整个办公室寂静了,那些白色像是融入了空气里,厚重得令人无法呼吸。
当领教过那个外教的为人后,苏春日想过很多种可能性。
但想象是一回事,真正听见时又是另一回事。
苏春日心头怒火烧得五脏俱沸,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马开车下山,直接碾死那个天杀的Gavin。
愤怒流遍全身,情绪沸腾之后,余下的是理智的冷静。
法治社会,她会用最合法的方式,给予他应得的惩罚。
可如今最大的难题,还在于林梦然的奶奶。
“以上,都是我根据林梦然的行为进行的分析。可是小朋友始终不愿说话,而家属也拒绝承认她遭遇过伤害。”丁医生无奈:“所以我没办法为她做什么。”
“我们可以看一眼孩子吗?就站在病房外。”苏春日恳求。
丁医生的脸,细致白净,那白和医院是不同的,更透彻温暖。
她思虑片刻,最终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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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春日隔着病房玻璃门,看见了林梦然。
她有一头长而黑的发,瘦削苍白,浓密睫毛,如同精致芭比。
她双目空洞无神,坐在书桌前,用黑色蜡笔胡乱画着线条,整幅画显得杂乱烦闷。
苏春日正观察着,忽然林奶奶出现,见到苏春日,怒不可遏,直接动手推搡:“走走走!你们再这样胡搅蛮缠,小心我报警!”
苏春日被推得踉跄,差点摔倒。
此时,林爷爷赶来,拦住老伴:“是我同意他们采访的!”
“你凭什么同意!啊!你凭什么!?”林奶奶气极,竟伸手打起了林爷爷。
林爷爷抿嘴忍耐着,手臂上的疼痛先是鲜明,随后麻木,逐渐向心脏蔓延。他终于爆发,有生以来第一次对着老伴大吼:“我凭什么不能同意,我是孩子的爷爷,我就想知道,然然到底怎么了!”
林奶奶先是愣住,随后深吸口气,语气冷静:“没怎么,她马上就会好了!”
与其说是说服着别人,林奶奶更像是安慰着自己。
“你这样躲着,孩子能好吗!”林爷爷戳破了这个幻想的泡沫。
“怎么不能?”
“你是自欺欺人!”
老两口就这么在病房前争吵着,互不相让,周围不断有人探头观望,出声劝解,场面混乱。
在嘈杂声里,苏春日忽然感觉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苏春日转头,看见病房门不知何时打开,林梦然走了出来。
她的手,细小纤瘦,只握得住苏春日的四指。
苏春日忙蹲下身子,平视着她。
其余人也注意到了这个画面,争吵劝解声悉数停止,世界重新安静下来。
在这番安静里,林梦然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苏春日的脸颊。
她的手有些冰,她的声音很模糊。
林梦然看着苏春日,说出了两个字——
“……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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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途中,小汪对苏春日的崇敬之情再度拔高了一个层次。
gu903();据说刚才“星星”两个字,是林梦然入院后说的第一句话。而之后,林梦然虽然没再开过口,却允许苏春日坐在自己身边,看她绘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