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绪翻滚如涛似浪,到最后,她鼓起勇气,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苏春日:“秃了吗?”
前任不秃,原地服输。
蔡千湖:“发际线完好,小腹紧实。姐妹,节哀。”
苏春日将矿泉水放下,从冰箱里拿了瓶啤酒,拉开金属拉环,仰着脖子,咕噜咕噜一饮而尽。随后,用沾着水汽的手指在群里敲出了三个字母。
苏春日:“m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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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夏临安来到东湖畔的“壹空”。
“壹空”是城内首屈一指的日料店,采用会员制度,能进来的人非富即贵。主厨为拥有几十年怀石料理经验的日本名厨,食材皆是日本空运而来。
“壹空”被设计为枯山水庭院,院中铺满细白砂石,间或点缀着苔藓,岩石,幻化出沧海意蕴。伴随着和服女侍者的哒哒木屐声,夏临安越过充满禅意的院落,进入雅致包厢。
挂着和风织锦壁挂的包厢内,夏永建和另一年轻人早已坐定。
夏临安定睛看去,发现那人也称得上是面容俊朗,只是一双眼睛太过风|流,失了沉静。
夏临安恰好认得那人,不熟也不生,是高中时就读外国语学院的同学,叫王一文。家里经营私立医院,是城内知名富二代。夏临安回国之后依稀也在以前朋友那听过他的名字,印象里是沾染了不少纨绔的风气,还做过好几件颇出格的事。
家里有个适婚女青年,饭局上再叫个适婚男青年,这场景不难猜,夏临安明白老头子今晚这餐饭,是标准的相亲宴。
果然,夏永健开始张望:“怎么霍盈还没来?”
“拍戏。”夏临安很懂今天这场戏自己拿的是路人剧本,自顾自开始饮酒。日本十四代的龙泉,缓缓倒入赤釉酒杯中。
“打电话催她快点。”夏永健眉头越发锁紧。
“不了。”夏临安清酒入喉,润得声音淡然:“我身上的西装订制了两个月才拿到。”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可夏永健听了,却是面上一沉,自己起身去到包厢外打电话催促。
包厢内只剩下两名黄金单身汉,话不投机不搞基,夏临安连眼睛也懒得抬,只一杯杯饮着樱清水酿造的龙泉,越是顶级的清酒,越是清淡若水,雅静纯粹。
王一文高中时就看不惯夏临安,当然主要原因是夏临安太高傲。两人还曾经起过肢体上的冲突,当然结局也是夏临安把自己按在地上摩擦。
不过要是这次相亲成功,局面就彻底扭转了。
王一文自动将夏临安的赏酒雅兴当成是借酒浇愁,于是对着夏临安,笑得颇荡漾:“要是我和霍盈发展顺利,以后你可得尊称我一声姐夫了。”
此时此刻,王一文想要叉腰仰天大笑,可他笑不出来,因为夏临安终于抬眼看向了他。
以前夏临安看他总是像在看一个傻@逼,而今天夏临安看他却像在看一个要倒血霉的傻|逼。
王一文心头还来不及忐忑,伴随着冷幽香风,一个高挑身影冲入包厢,顿时映得清雅房间艳光潋滟。
能给房间带来这样打光效果的,普天之下只有霍盈了。
霍盈冷着一张脸,在榻榻米上坐下,抢过夏临安手里的酒瓶,给自己面前的酒杯满上。
跟随而入的夏永健重重咳嗽一声,摆出了家长的威严:“来,认识下你的结婚对象。”
霍盈缓慢抬起自己那双被无数媒体盛赞为高级顶配的丹凤眼,望向王一文。
霍盈整个人坐在那,就像是贵重的瓷器,白而冷。看得王一文是心猿意马,却又丝毫不敢唐突。
“你想和我结婚?”霍盈问,声音又冷又勾人。
王一文没料到夏家人如此直接,忙按捺住内心激动,点点头,正要装出体贴绅士人设,一杯龙泉乍然泼来,淅淅沥沥淋了他满头满脸。
与王一文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夏临安,他娴熟流畅地躲过了清酒在空中的弧线,保护住自己等了两个月的高定西装。
非常淡定以及优雅以及熟练。
“再问一遍,还想结吗?”霍盈用白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如葱玉指,又将龙泉倒满。
那表情动作就跟她近期演的刚捅完仇家三十多刀淡定擦血的杀@手一毛一样。
此刻的王一文是懵逼的,求生本能让他摇头。
又一杯龙泉骤然泼来,王一文再次狼狈x2。
“怎么又不想结了?逗我玩吗?”霍盈质问。
王一文想哭,爸比,他再也不要相亲了!
终于,大家长看不过眼,夏永健将面前长盘砸落在地,陶器碎裂开来,清脆刺耳声响被夏永健的咆哮声盖住:“你有本事泼我啊!你这个逆女!”
“我就泼他!你以后再给我找这些不入流的,我见一个泼一个!”
伴随着霍盈冷静的抵抗声,又一杯龙泉直泼王一文脸上,精准击入他的鼻腔。
这次,王一文是真哭了。
“不孝女,你就不怕雷劈吗!”又一件四角盘碎裂牺牲。
“我的别墅有避雷针!”又一杯龙泉泼在王一文脸上。
“你是要让我绝后吗?”再一件深碗四分五裂。
“这不是还有个活生生的儿子吗!是暗示他不能人道吗?”再一杯龙泉于王一文脸上散开。
王一文连滚带爬想要逃出包厢,但不断飞散的锋利陶器碎片阻挡了他的去路。他只能蜷缩在角落,抱住弱小可怜无助的自己,脸上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酒水。
啊,妈妈,外面的世界好可怕,我想回家。
在刀光剑影里,夏临安雍容地躲过陶器的碎片以及飞溅的酒水,拿着酒杯来到窗前,悠闲地饮着清酒。
恩,今晚月色不错。
皎洁澄净,清寒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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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今晚月色不错。
又圆又大,跟烧饼似地。
苏春日看着窗外的月亮,肠胃开始蠕动。
在得知了前任没秃没发福的惨烈事实后,苏春日的心情跌落谷底。
幸好,没有什么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配上一杯啤酒。
没有任何挣扎,苏春日决定去小区外的大排档打包一顿烧烤宵夜,幸好明天不上班,免去了上镜水肿的尴尬。
来到电梯前,苏春日发现电梯正从顶楼下来,心头开始打鼓,夏临安可千万别在里面。
苏春日觉得自己跟夏临安住一栋楼的心情,就跟喜欢逃课的小学生住教导主任隔壁的心情是一样一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妈不让我谈恋爱》《每天都在追杀我自己》,下一本在这两个中挑,跪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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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幸好,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的不是夏临安,而是夏临安的助理卫力。
包厢内的武斗在王一文濒临崩溃时结束,此时夏临安已有些微醺,卫力便负责送他回家。因为菜都被砸光,满腹清酒引起夏临安的胃痛旧疾,卫力便拿了房卡去帮上司买胃药。
情况就是这样。
毕竟是夏临安的助理,苏春日忙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卫助理辛苦了,是送台长回来的?怎么?台长应酬喝多了?”
毕竟是夏临安的助理,也算是高岭之草,卫力不太搭理她,只从鼻腔里“嗯”了一声,算是敷衍的回答。
苏春日选择闭嘴,远离傲娇卫。
可惜天不遂人愿,刚出电梯,苏春日没留意地上有水渍,一脚踩了上去。而她今天穿的人字拖底部光滑,摩擦力基本忽略不计,瞬时四仰八叉摔倒在地。在摔倒过程中,人的本能迫使她拉住了旁边的卫力。于是乎,小助理也被动摔倒。
苏春日的钥匙,钱包,房卡散落在地,小助理的房卡和证件也从手上甩出。
物业人员忙跑过来,连声道歉:“抱歉抱歉,刚地上有水,清洁工没注意擦干净,您两位没伤着吧?”
物业忙将两人扶起,又把地上的物件为他们捡起。
苏春日觉得自己毕竟也算主持人中的流量,需要顾忌下形象,忙大气挥手说没事。
卫力小助理则气鼓鼓地瞪了苏春日一眼,抿着嘴离开。
刚得罪完夏临安,现在又得罪夏临安的身边人,苏春日觉得自己未来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不过虱多不咬债多不愁,管他的,买烧烤去。
烧烤摊在背街小巷,简陋的塑料桌椅以及深蓝的遮雨棚搭起了一腔人间烟火气。
炭火上,羊肉串五花肉被裹上刺|激食欲的辣椒粉,在滋滋的冒油声中逐渐变得焦黄微脆。生蚝连壳一起放置于铁架上,粉丝蒜蓉吸取了汁水的鲜|甜,配上几粒艳红剁椒,鲜美蚝|肉与浓郁蒜香完美融合。肥|厚茄子从中切开,嫩|白茄|肉中裹上红绿辣椒,刷上蒜蓉耗油,软|嫩多|汁,入口即化。
烟熏火燎里,重油重辣的美味,更为厚重沉淀。
苏春日忽然想起当年在大学城里,也有一家很出名的烧烤大排档。隔三差五的,她就会拉着徐星辰去。徐星辰从不吃辣,专门负责帮她一手拿着串,一手拿着纸巾。被一个高品质大帅逼这么无微不至伺候着,身边人来人往纷纷投来艳羡目光,苏春日感觉那简直就是自己的人生巅峰。
至少那个时候,他还是爱她的。
再想下去,得又加上炸鸡才能消愁了,苏春日赶紧收回遐思,提着烧烤打道回府。
进入电梯,苏春日刷了房卡,随即看向手中热烘烘油津津的烧烤打包袋。焦香鲜香带着攻击性,直接穿入鼻腔,勾去了苏春日的全部注意力,以至于当电梯门打开时,她才发现自己竟到达了顶楼。
难道电梯坏了?苏春日忙再次刷了房卡,发现显示屏上亮起的楼层仍旧是32楼。
电光火石间,苏春日想起了和小助理同摔的那跤,以及两人同时掉落在地的房卡。
肯定是被物业人员捡起交还时弄反了。
没法子,苏春日只得硬着头皮去教导主任,不,去夏临安家门口按门铃。
可是手都按酸了,里面还是悄然无声,难道这夏临安还真是醉得不省人事?
苏春日脑子里忽然想起了前不久自己报道的,小年轻喝醉酒呕吐物吸入气管引起窒息死亡的新闻。
苏春日在“任由狗@@逼老板被呕吐物呛死”以及“不计前嫌捏着鼻子救人”中反复挣扎,最终选择了后者。
算了,王八霹雳蛋的命也是命呀。
苏春日边为自己的善良而动容,边刷卡进屋查看。
原本以为蔡千湖家已经算是壕,没料到跟夏临安家比起来,只能算是壕字的左半边。
夏临安家将近600多平米,光客厅便足足有120平米,在里面组团玩个老鹰捉小鸡那是毫无压力。入户后,迎面便是180度超长景观露台,能一览城市顶尖江景与璀璨星光。整个屋子呈高冷黑灰色调,融合了侘寂美学,素美而富有品位。
总之有钱得很高级是啥样,这屋子就是啥样。
苏春日惊了诧了嫉妒了,这夏临安,明明这么有钱,还没事想着裁他们几个每月工资少得可怜的栏目组成员,真是西方的葛朗台,东方的严监生。
不过往积极方向看,自己今晚要是救他一命,说不定还能趁机捞笔感谢费。想到这,苏春日赶紧开始寻找随时可能处于呕吐物窒息危险中的财神爷。
苏春日进入夏临安的超大卧室,里面配有独立浴室,衣帽间,以及私家书房。这些壕无人性的事情就不提了,最惊人的是,露台外竟是私家空中泳池!下班后,躺在清澈碧蓝池水中,饮香槟,赏星光,简直人生赢家。
可是,夏临安这个人生赢家却没出现在床上。
苏春日正纳闷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系列声响——浴室门打开的声音,棉质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还有一道冰冷的呼吸声。
苏春日缓慢回头,发现人生赢家正站在自己身后。
此时的夏临安刚沐浴完,全身只有一条浴巾系在腰上,呈现出自己完美的身材。肩膀宽阔,肌肉紧实,人鱼线棱角分明。他正单手拿着毛巾擦拭着湿润黑发,显然没料到苏春日竟会闯入自己卧室,当即愣住。
苏春日也是愣住,不过此愣非彼愣,她的视线跟随着夏临安发丝上滴落的水珠,淌过他锻炼得恰到好处的胸肌。夸赞他完美是毫不为过,夏临安的肌肉量恰恰长在了苏春日的审美点上,多一分则繁,少一分则寡。
苏春日觉得自己看男人的眼光很不错,这身子,确实值得一馋。
夏临安回过神来,双目危险地眯起,同时,从鼻腔里哼出高冷的气息:“居然偷配了我的房卡,想要投怀送抱?真是贼心不死。”
苏春日觉得自己是跳进那泳池都洗不清了,慌忙叫屈:“台长明鉴,你看见我都恨不得绕道走了,我怎么可能还会投怀送抱自讨没趣呢?”
“不是投怀送抱?”夏临安深吸口气,随即后退一步,下意识捂紧了腰上的浴巾打结处:“难道是想用强?”
苏春日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敢情她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经丧心病狂成这样了?
但解释还是要解释的。
“台长,这是个误会,房卡是……”
但解释一般都是不听的。
“你觉得我现在有心情听你的长篇大论吗?十秒钟内离开我家,否则我马上报警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