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皇子后》TXT全集下载_3(1 / 2)

嫁给残疾皇子后 李寂v5 4433 字 2023-09-04

裴原已经忘了他多久没吃过这样一桌饭了,也忘了多久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过话。但今天,借着这个新来的小妻子的光,他竟什么都有了。小妻子性子很好,不记仇,他原本将她想象成豺狼虎豹,现在看来,她或许真的没有恶意。

不知是城府太深,善于伪装至此。还是根本没有城府,就是个单纯的小呆子。

裴原不再想那些,拿筷子夹了一个包子,在蒜碟上蘸了下,送进嘴里。

包子皮很松软,轻轻一咬,肉中含着的汁水便流了出来,唇齿间都是肉香,鲜而不腻,清香适口。

是真的好手艺。裴原眼睛亮了下。

宝宁问:“好吃吗?”

裴原点了点头。

宝宁弯着眼睛笑:“那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这话说的……裴原筷子顿在半空,他呼吸滞了瞬,不知该怎么回答,掩饰性地去夹旁边的萝卜丝。

宝宁静默地看了他半晌,忽的开口道:“那个,四皇子……”

她就说了半句,而后便没了,裴原看了她一眼,示意继续往下说。

宝宁脸颊有些红,眼睛亮晶晶的,很不好说出口的样子。

“四皇子,我很会做饭的,什么都会,我们交换下好不好?以后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你能不能别再对我那么凶了啊?”

……

直到宝宁已经出去,关上了门,裴原还是没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他忘了他刚才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随意点了点头。宝宁得了回应,瞧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说过一会给他送热水来,便走了。

这么容易就满足的吗?

裴原心烦意乱,他不知道宝宁心里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对他这样好,也不知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乱成一团麻。

按照他原本的设想,他应该早早就把宝宁赶出去,不管她是好心还是坏心,他都不想要,以绝后患。

但现在怎么发展成这样了?

桌上的包子散发着一阵又一阵的香味,裴原告诉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过了今日,还是要将她赶出去。

他已经毁了,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一直陪着他,宝宁对他的好是暂时的,她才十五岁,懂什么。等到过几年,或者只需过几个月,她便会意识到嫁给一个残废是件多么悲哀的事,她会后悔,会离开,哪个女人不喜欢荣华富贵?谁会甘愿在这荒郊野林的地方过一辈子。

她早晚会想通的。

裴原很快把包子吃完,他想着,待会洗完澡后,便再跟她谈一次,让她走。

……

这里是没有浴桶的,就算有,以裴原的身体也用不了,只能用帕子擦。

厨房只有一个桶,宝宁怕水不够,裴原沐浴时她又不好意思进,便让裴原去西厢洗,那里有满满一锅热水,还有灶火,很暖和。

她把自己的香胰子拿给裴原,又拿了换洗衣物和两条布巾,安顿好后,红着脸匆匆出去了。

宝宁不想脸红的,但这事实在有点私密,她和裴原又真的不太熟,她觉得不好意思。

太阳很大,难得的好天气,宝宁站在门口晒了会太阳,听见了屋里传来的哗哗的水声。

趁着裴原在洗澡,她正好收拾下东厢的东西,通风擦地,最重要的是换掉被子,再把旧被子拆开,洗一洗,晾起来。

想好好养病的话,吃得好是一方面,住得也要尽量舒适些,华贵与否没关系,重要的是清爽干净。宝宁想,以后每隔五六天就帮裴原晒一晒被子,要不然被子又湿又凉,对伤口总是不好的。

走进东厢门口时,宝宁又回头看了眼亮堂堂的院子,在心里暗暗下决心,她一定要栽一片葡萄架子,再弄个躺椅来,夏天坐在底下乘凉。

……

听见门关上“咔哒”的一声响,裴原坐下来,一件件地脱下衣物。

他好像有近一个月没洗过澡了,从出事之后,就没洗过,穿的也一直是那件衣裳,沾了土,沾了血,灰扑扑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腿上有伤,臂上背上也有伤,有的伤口和布料黏在一起,脱不下来。

裴原咬着牙往下一扯,皮肉崩裂开,他粗喘了几口气,把那些脏衣裳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遒劲的肌肉露出来,上面一道道疤,有的很浅,已经长好了,成一道淡红色的线,有的很深,经过刚才的暴力拉扯,在往下淌血。

裴原的眼里露出一抹厉色。

宝宁已经将水兑好了,温热的,正合适,裴原舀了一瓢水从头上淋下去,舒服得喟叹了一口气。

他转身去拿香胰子,搓一搓,正欲往头上抹,忽发现了不对。他将胰子放到鼻下闻了闻,脸色诡异起来。

这东西是茉莉味儿的。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用茉莉味的胰子洗澡,一身怪异的香气,像什么样子!

裴原将胰子扔回了原地。

但不用又洗不干净。

裴原纠结一瞬,又把胰子拿了回来,心想着,算了,就这一次。

……

裴原洗好了回屋的时候,宝宁正跪在炕上铺床。

嫁妆里带了两套新被子,她自己用一套,正好还剩一套给裴原,因为是嫁妆,所以被面红艳艳的,很喜庆,上头还绣着戏水鸳鸯。

许氏用了最好的棉花和布料,摸起来暄软无比,宝宁趴下来用脸贴一贴被面,恨不得现在就躺下来睡一觉。

屋里焕然一新,像是变了个样,桌子椅子都干干净净,好像泛着光,就连窗棱都被擦过一遍。

桌上摆了一个小香炉,袅袅的香气散出来,很清淡的味道,螺旋着往上升。

裴原愣在门口。

他恍然发现,自从宝宁来了后,他已经愣过许多次了。

裴原太高,往那一站,门口的光被堵住了大半,宝宁抱着枕头转过头,就瞧见他眼中的震惊。

洗干净脸后,宝宁才看到他原本的样子,鼻梁挺直,眼睛狭长,眼尾处像喝醉了酒似的淡淡红晕,一身浑然天成的匪气,锋芒毕露。

如果没有唇边的胡茬,就更好看了。

宝宁想帮他刮刮胡子,但转念一想,她不会弄,裴原肯定也不乐意,便算了。

他穿了身白色的亵衣,头发还湿着,往下淌水。

宝宁猛地回过神来,想起裴原还在病中,受不得风,赶紧冲他招手:“四皇子,你快进来,小心冻着。”

她跳下去,想去扶裴原一把,但想到他不喜欢这样,手停在半空中,又放下来。

他身上散着淡淡的香气,宝宁闻出那是她胰子的味道,眨了眨眼。

裴原心乱如麻,比早上的时候更乱。

他本想好了的,找到宝宁,让她走。但是现在她就站在他面前,他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明明不是个心软的人。

裴原握着棍子的手紧了紧,绕过宝宁,径直走到屋里,坐到炕上,面色沉沉地看着她。

宝宁心一紧。她知道,裴原这是在让她走。

明明早上的时候,他还吃了她的饭,那时态度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又变回去了。

宝宁试探道:“四皇子,那我走了?”

裴原没说话。宝宁叹了口气,抱着换下来的脏被子出去,关上了门。

裴原往后躺在炕上,心烦意乱,又忍不住侧耳听着外头的声音。

她像是在洗衣裳。

裴原闭了闭眼。他不想承认,但是真的有些感动,想亲近,又怕是场骗局。他不是儿女情长的人,但现在却莫名其妙地陷在了这短暂的体贴和温暖中了。

且等等看吧,就算他不说,说不定过上几日,她自己就后悔了。

……

他们的关系陷入了微妙的尴尬之中。

一直到第三天晚上,裴原也一直不肯和她多交流,她送过去的菜饭,他吃,但除了吃饭的时候,就一点也不肯理她了。

烛光微弱,宝宁强撑着做了一会针线,便觉得眼睛疼。她心里想着裴原,做的心不在焉,索性不再做,把针插回线板上,放到一边。

宝宁忽然想起,明日该是回门的时候了。想起弟弟和姨娘,她的心怦怦跳起来。

但是……怎么回去呢?

这里离京城那么远,她又不认路,少府监应该是不会来接她的,她没法回去。

宝宁的眼神黯下来。

她趴在桌子上,胡思乱想着姨娘和季蕴现在在做什么,如果明日她回不去,姨娘会不会很难过?

……正想着,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宝宁寻声望去,正对上一只大肥老鼠黑溜溜的眼,她呼吸一滞,觉得手脚都麻了,失声尖叫。

她在西厢叫,东厢的裴原听得清清楚楚,吓得一哆嗦。

他本不想理会,但想了想,还是皱着眉喊了回去:“怎么了?”

宝宁吓得眼泪汪汪,不敢再待下去,趿着鞋子跑到裴原门前,哭声道:“有一只大灰耗子在我屋里!”

“……”裴原无言以对,“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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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

听见裴原的声音,宝宁吸了下鼻子,忙不迭地钻进屋子。

推开门的前一刻她还在想那只老鼠,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又大又肥,明明这里也没什么供它吃的啊?

姨娘以前说过,一个屋子里如果出现了一只大老鼠,那至少会有一窝小老鼠,脑子里出现画面,宝宁打了个寒颤。

比起钻来钻去毛茸茸的耗子,冷冰冰的裴原也没那么可怕了。

……屋里扑面而来的酒味儿。

宝宁定了定神,这才看见裴原在做什么。

他肩上披着件薄外套,靠着墙坐着,修长的右腿曲起,左腿平放在炕上,裤腿挽到大腿根处,在用酒给伤口消毒。

这是宝宁第一次真切地见到裴原的腿。

她一直以为,裴原的左腿只是普通的瘫痪而已,却没想过竟然伤成这样。迎面骨的地方一道巴掌长的刀伤,深可见骨,许是一直没有好好处理过的原因,伤口愈合得并不好,有些地方化了脓。

除此外,整条腿也没什么别的好地方,一道道或深或浅的伤口蜿蜒可怖,像是爬行的蜈蚣。

宝宁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是怕疼的,也怕血,这伤虽在裴原身上,但她看到眼睛里,觉得自己好像也疼了起来,脊背滑过一阵凉飕飕的风。

裴原盯着她的神情看,意料之中地瞧见了她眼底的害怕,他舌抵着上颚,垂下眼,露出个嘲讽的笑。

他头低下,借着桌上烛火微弱的光,宝宁看见他的脸上也是有伤的。从眉角的地方,划过额头,一道寸长的疤。

裴原声音低低的,好似漫不经心问:“怕吗?”

宝宁双手紧紧攥着裙摆,点了点头。

裴原沉默一瞬,心底有些不知名的滋味,有些酸涩,又有些解脱。明明早就知道这个答案的。谁看见了会不怕?怕了也好,早点看清楚他真实的样子,早点离开。

他“嗯”了声,去拿桌上的酒。

宝宁过去他身边,盯着他的伤看了会,小声问:“很疼吗?”

“不疼啊。”裴原说着,把酒往腿上一泼,“哗”的一声。

浊黄的酒液混着脓血,顺着小腿往下淌,裴原闭着眼靠在墙上,因为疼痛,手臂上青筋暴起,他咬牙忍着,没出声。

宝宁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合上眼,过了好一会再敢睁开,看见裴原额上细密的汗。

宝宁叹了口气,把腰间的帕子抽出来,给他擦了擦汗:“明明就很疼,为什么非要逞强呢?”

裴原猛地睁开眼,古怪地盯着她看:“你说什么?”

宝宁坐下来,视线落在他的腿上,慢声道:“男人是不是都这样?我弟弟也是,每日舞刀弄枪的,总是把自己弄几道口子回来,我问他疼不疼,他说不疼,我就以为他真的不疼了。直到有一次我去叫他吃饭,看见他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一边上药一边红着眼睛哭。”

宝宁摇摇头:“装什么呢,疼就说出来嘛,和亲近的人撒撒娇,也不丢人不是?非要逞强,累的还是自己,又没人知道。”

裴原被她的歪理说的头晕目眩,看她的眼神像看着什么怪物。

宝宁没注意到裴原的神情,她只顾着他腿上的伤,在心里琢磨着待会要弄些什么药。

宝宁是会些简单的医术的。

国公府里明姨娘的爹爹原本是个大夫,在京中也赫赫有名,只后来爹爹病故,明家家道中落,明姨娘才嫁到了国公府,做了侧夫人。她的父亲受敬重,她在府里的地位也不低,生了个独女,府中排行第二,名叫季彤初,三年前嫁给了崇远侯的庶子做正妻。

明姨娘和许氏关系好,宝宁自小和她亲近,耳濡目染读了不少医书,大多数方子都背的下来,针灸术也略通些,不过没救过人,只治过府里养的狗。

裴原的伤乍一眼看上去很可怕,但看习惯了,就好多了。

gu903();宝宁拿过他的酒闻了闻,高粱酒,还是比较劣质的那种,浑浊的渣滓都没滤掉,闻起来很辛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