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差点儿没叫口中的茶水给呛着,这钮祜禄氏不是脑子有毛病吧?
心有所属?有情人终成眷属?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年氏脑海转动之间,微微用了些内力叫脸上更苍白些,茶盏放到案几上发出不小的声音。
“妹妹说什么?姐姐怎么听不懂呢?”虽然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可年氏两辈子都是小心谨慎的人,看钮祜禄氏眼神清明也不像是疯了,她干脆顺着对方的话演下去。
钮祜禄氏见年氏这般表现,心下最后几分不确定也消散了去,她抬起头神秘莫测笑道:“只可惜姐姐这心里的人为世俗所不容,即便你能逃得出紫禁城,却逃不过世间悠悠之口。”
年氏:“……”
她越发面无表情,钮祜禄氏有问题她确认了,可她这是当自己跟年羹尧有不伦之恋?想起姚程原本那抠脚大汉的形象,年氏有些反胃。
“我还以为妹妹是真有事儿要说,若是你再胡说八道,只怕是叫福晋来分辨一二了。即便我入府不久,好歹也是侧福晋,岂容你在这里给我泼脏水!”年氏不轻不重拍着桌子,脸色苍白之中还泛着不健康的红色,像是被钮祜禄氏的话气到,又像是被人说中了心思后的恼羞成怒。
钮祜禄氏哼笑出声:“年姐姐别演了,你就不好奇我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不等年氏主动问,钮祜禄氏带着几分叹服看着她:“说实话,年姐姐能装作不久于人世,一装就是近十年,后死遁出紫禁城站到年将军身边,我心里也很钦佩你这份深情。”
年氏眼神微缩,作为一个聪明的军师级选手,他从钮祜禄氏的话里分析出了太多信息,十年,紫禁城,年将军……
“你到底是何方妖孽!”年氏挣扎着摇晃站起身来,眼神里多了几分难言的恐惧,马上就要张开嘴喊人。
“姐姐听我说完再叫人不迟。”钮祜禄氏也站起身来,打断年氏到了嘴边的呼喊。
年氏铁青着脸瞪着她不说话。
钮祜禄氏唇角的笑容更神秘了几分:“我得了上天庇佑重活一回,上辈子我跟年姐姐也是姐妹,只不过那时我才是姐姐。”
年氏有点晕,什么乱七八糟的?随即她反应过来,眼神深处有些无语。
真是日了狗了,钮祜禄氏这是上辈子的乌拉那拉氏重生?据年氏探查来看,钮祜禄氏可是害死大阿哥的罪魁祸首,这特么
……够狠。
年氏心里对钮祜禄氏的警惕更深了许多,她晃了晃身子,像是被吓到坐下:“你……你是妖怪!”
钮祜禄氏皱了皱眉:“我这般剖心置腹,连自己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了,难道你还要跟我装?”
年氏:“……”
是啊,你就这么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我了,我要是不叫人把你点了天灯,岂不是对不起你的蠢?
“难道年妹妹以为本宫没有任何后手,会轻易叫人抓住把柄在手里?”
钮祜禄氏像是看出年氏的想法一样,冷笑出声,好整以暇地也坐了回去。身上真真多了几分不同于以往的气势。
年氏不晃了,抬起头淡然看着钮祜禄氏,既然话已说开,那就看看对方手里是不是真有后手,要是没有……
“你猜若是我知道后头会发生什么事儿,不管是万岁爷或者对皇位有想法的阿哥们知道了,会如何?”钮祜禄氏笑得极为灿烂,让她那本只是清秀的面容多了几分邪气,“若是他们信了,不管谁得了那个位子,我再随便说几句年家有谋逆之心,私下招兵买马……”
钮祜禄氏看年氏眉头皱得死紧,笑得更欢畅:“当然,听说年将军身边有位极厉害的军师,貌若潘安,却身手极好,难得还与年贵妃长得相似,想必这位军师也就是年妹妹你,想杀了我易如反掌。我既然敢来,当然是把我所知道的秘密都藏在了不同的地方,但凡我有任何不测,我养的死士便会将消息散布出去。”
笑得太过灿烂就变成了癫狂,钮祜禄氏眼神里确实灼热得过分,像是疯了一样,如果她不能登上那最尊贵的位子,叫这天下都跟着大乱起来又何妨?
年氏眯了眯眼,前头那些惊慌失措眼下都变成了冷静,她自己本就来历不凡,也知道钮祜禄氏说的只怕是真的。
她眸中闪过一抹冷意,人却是沉默了一会儿才略低哑地开口:“你说的都是没影儿的事儿,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身为……皇后,你怎么会知道年羹尧身边的军师是谁。”
钮祜禄氏默默松了口气,她知道年氏这是信了她的话,这时候她才感觉出自己后背有些湿津津的。
虽说叫天下人给她陪葬无妨,可能活
着她自然还是愿意尊贵的活下去,不然她重活一回,受这么多苦难,算计来算计去又是为了什么。
“你可能不知道,宫里有些嬷嬷虽然别的本事没有,可看女人是否破了身子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她摸着肚子语气正常了几分,“那时候我便奇怪,年妹妹上辈子明明极为受宠,怎么还可能是处子,自然要多关注你几分。”
她没说的是,成为皇后时,她早已经失了四爷的信任和恩宠,一直叫年氏压得死死的。即便说出年氏还是处子之身,破身并不是难事儿,最叫人无奈的是年氏孩子还一个接一个的生,更不好戳穿她。
没等她想法子一次摁死年氏,年氏就死在了翊坤宫,这叫她憋闷极了。
“我与年妹妹姐妹做了十年,对你再熟悉不过。”钮祜禄氏继续道,可不是熟悉吗?一次次想弄死她的那种熟悉,“年将军叫策妄阿拉布坦大败于西北,爷举办宫宴为年将军庆祝,一看见那位军师我就知道是你。”
可惜的是她还没找到机会见年羹尧威胁他帮自己做事,就死在了景仁宫,可以说她上辈子就没有一次是赶上好时候的。
可能也是因为这种步步错过的不甘,才叫老天爷又给她一次机会重新来过。
年氏眯着眼睛去看钮祜禄氏,随即她轻轻笑了出来:“钮祜禄妹妹说这么多,想必不是为了叫我心生忌惮,不妨说说你的来意。”
钮祜禄氏脸上重新挂起笑容:“年姐姐是聪明人,我也不想妨碍年姐姐追寻自己的幸福,只是福晋心思狠毒,无奈之下,想叫年妹妹护住我和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年氏被钮祜禄氏的话逗笑了:“福晋的心思,钮祜禄妹妹只怕是最了解的,应该很容易避过去才是。”
“钮祜禄府现在落魄了,我到底身份在这里,即便有心也是无力。”钮祜禄氏也不因年氏的打趣生气,反而说的特别坦然,“只要年妹妹在走之前护住我和孩子,我这辈子都会守口如瓶。”
反正年氏意不在四爷,她们之间并没有解不开的死愁。这辈子有乌拉那拉氏在,她即便坐到高位上,也需要人扶持,有把柄在她手里的年氏一族就是最好的奴才。
年氏沉默了一会儿,才
点点头,抬起头眼神锐利看着钮祜禄氏:“我会如你所愿,可若是你想着以此为把柄,贪念太多,那你也可以试试到底是鱼先死还是网先破。”
钮祜禄氏听年氏这么说反而放心了许多:“年姐姐放心,我并不是个贪心的人。”
她只想得到她应得的尊荣!
送走了钮祜禄氏,听叶端着咸酥饼干和萨其马进门,才看见主子斜靠在软榻上,捏着从琉璎园顺回来的符篆笑得跟狐狸一样。
“主子,钮祜禄庶福晋过来……所为何事?”听叶放下碟子,替年氏满上茶才问道。
年氏笑眯眯地回答:“她想叫我护着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只怕还想叫我替她当打手。”
一旁听月冷嗤出声:“这钮祜禄庶福晋怕是做梦还没醒呢吧?”
“传话给扶香院那个小丫头,叫她务必让钮祜禄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到生产。”年氏带着笑意吩咐。
听月愣了一下,难不成是她做梦还没醒?
听叶却听出来话里的机锋,平安到生产吗?那就是生产就不用平安了,她眼神了然地点点头,语气特别平静:“奴婢明白,一会儿就叫人去安排。”
年氏见听月还一头雾水,只捏着荷包笑得更邪肆了几分。
自打上辈子妹妹被人害死后,先后送走了父母,他活着便有些无趣。即便穿过来跟姚程一起想要干点中二的事儿,也不过是给自己个多活一段时间的理由罢了。
还是知道宋琉璃还活着,她这才真正有了想要好好活下去的念头,只到底是厌世了许多年,她对生死并不那么在意,眼下钮祜禄氏还想拿这个威胁她……这是有多嫌弃自己命太长呢?
啧啧啧,怪不得历史上这个女人活着不得老公喜欢,死得也极为悲惨,两辈子都蠢……
作者有话要说:年氏:做了那么些年皇后难道不懂最守口如瓶的是死人?
四爷:这是爷的台词!
年氏:要是能把钮祜禄氏秘密逮起来叫她剧透一下也挺好玩儿~
四爷:这是爷先打算的!
小宋:你俩这么有基情,没我啥事儿啊?果然历史上说四爷最宠年贵妃是真事儿吗?
四爷和年氏:……
第130章
“哼哼……呜……”
随着似哭似喊的动静,西厢房里立马就亮起灯来,木莲和杜若手里稳稳当当,一个端着端着温水,一个去掀床帐子,先探手摸了摸床上,这才稍微放松了些。
“主子,主子您哪儿不舒服?”木莲轻轻扶着闭着眼睛苍白着脸还在哼哼的宋琉璃轻声问。
宋琉璃顾不得眼泪哗哗往下流,睁开眼就想去够自己的腿:“腿疼,抽筋了……呜呜……”
杜若赶紧掀开被子,手上轻轻用力摸到了宋琉璃左腿上,已经肿胀得厉害的小腿肚子上有个明显的结块,一碰宋琉璃叫声就更大了些,眼泪也流得更凶。
“疼啊!疼死了呜呜呜……”宋琉璃也不知道自己是疼哭还是气哭的,反正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她就委屈得厉害。
杜若不敢耽搁,告了声主子恕罪就捏住了宋琉璃的脚背,使劲儿往腿前下压,绷住后脚筋。见主子神色稍微缓了点,才用上巧劲儿,轻柔地替主子把腿上的结儿给揉开。
这期间宋琉璃挣扎着又哭了好半天。
“怎么还不生啊?”折腾了半天,宋琉璃是又困又累,拍着肚子连生气的劲儿都没有了,那软软的小嗓子叫木莲听了,比三格格和四格格撒娇还叫她心软。
可她也很无奈:“主子,还没到日子呢,到了日子小阿哥就出来了。”
杜若也上前伺候着哭了好半天的主子喝温水:“天儿还早呢,主子再睡会儿,奴婢替您揉着腿。”
宋琉璃哼哼唧唧躺下,然后又坐起来:“我要出恭。”
两个人赶紧扶着她去恭桶那边,好不容易解决完了,这才又重新躺下。
床上是用被子堆出的船型样子,宋琉璃在中间躺好,稍微舒服了些,这才吁出一口气:“还是大宝和小宝懂事儿,她们出来的多早啊,这个臭小子,等出来我要揍他,你们不许拦着。”
木莲和杜若:“……”
那双胎和单胎能一样吗?早生她们还害怕呢。
好不容易等宋琉璃朦朦胧胧又睡着,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杜若冲着木莲抬了抬下巴,轻声道:“你去睡吧,灭几根蜡烛,我在这儿替主子揉腿。”
木莲也不推辞
:“我先去跟许福说一声,不然看见咱们点灯,估计那其嬷嬷那儿要不放心的。”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早上,宋琉璃还没睡够就被尿憋醒了,出完恭再回去就怎么都睡不着了。
主要是肚子里的豆豆开始活跃起来,胎动的频繁,她也实在是睡不着了。
宋琉璃叹了口气,怪不得人们都喜欢打豆豆,实在是豆豆太欠揍。
她狠狠瞪了自己肚子一眼,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这个行为多幼稚,然后她才抬起头看着偷笑的茯苓问:“大宝和小宝呢?”
一进入九月,琉璎园上下就都紧张起来,宋琉璃吃得好,肚子也大一些,也不一定是到了日子才会临盆,大家都觉得会早些生。
可这都到月中了,也没见有要生的动静,宋琉璃每天是越被折腾的厉害越觉得大宝和小宝好。
只是怕孩子冲撞了肚子,也是怕她临生产再吓着孩子,这些时日都是叫嬷嬷们哄着大宝和小宝多出去玩儿,不太叫她们过来。
想着好几天都没陪孩子用膳,宋琉璃想她的小公主们了。
半夏伺候着她靠坐在软塌上,将垫了厚厚棉垫的绣墩放在宋琉璃脚下让她踩着,这才笑着回答:“回主子的话,三格格和四格格说是要去抓蝴蝶,去后花园了,一会儿估计就能回来。”
宋琉璃点点头,接过燕窝粥:“行,仔细着别叫她们着了凉,在屋里落落汗,叫她们来西厢房吧,今儿个我们一起用膳。”
gu903();茯苓替她在春卷儿上放了点金黄流油的鸭蛋黄,放在碟子里:“主子放心,等您用完早膳,奴婢去门口等着三格格和四格格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