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见李氏说着便不可自抑地哭出声儿来,四爷心下微动,给苏培盛使了个眼色。
即便李氏真的该死,她还是大格格和二阿哥的额娘,还在小月子里,横不能一直跪在地上受凉。
李氏被搀扶着坐在椅子上以后,春巧流着泪赶紧给她盖上了厚毯子,即便这般,许是因
为无力,李氏也还是忍不住一直在哆嗦。
“婢妾不求其他,只求爷明察!婢妾虽蠢笨,可陪在爷身边也有十三年了,这些年来婢妾是有不规矩的地方,也从不曾如前些时日那般暴躁易怒过,更不曾对下人们整日打骂过,清风苑所有的奴才都可以为婢妾作证!”
这个不肖她说,四爷也能感觉地出来。李氏这次有孕后,脾气确实变了不少,他一直以为是因着升了侧福晋的缘故,眼下想起那个孩子的样子,他眸子深处更多了几分冰寒。
乌雅氏这时却是犹豫着站了出来:“若说有人对清风苑下手,婢妾前些时日倒是看见了不妥当的地方。”
四爷冷冷吩咐:“说。”
乌雅氏在福晋警惕的目光中扫了宋琉璃一眼:“前段时日婢妾的奴才去提膳时,曾碰到木莲鬼鬼祟祟出现在外院,听说木莲的家人在庄子上做管事,想来带些什么入府,也不无可能。”
宋琉璃心下冷笑,这乌雅氏还真是甩得一手好锅,她好整以暇坐在那儿:“乌雅格格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你这是指责我对侧福晋下手?”
李氏白着脸冷冷斜睨着她,心里也有了几分不肯定,毕竟她也陷害过宋琉璃,若这其中也有宋琉璃的手笔,她定会让宋琉璃死的很难看!
乌雅氏像是有些为难似的,却把李氏的疑惑也说了出来:“我只说了我看到的,是与不是自有爷和福晋做主。爷生辰时发生的事情,毕竟……大伙儿也都看到了。”
宋琉璃冷哼一声,像是懒得跟乌雅氏说话,这不在意的样子倒是让乌雅氏脸色尴尬起来,心里也增添了几分恼意。
倒是木莲,她一言不发跪下来,冲着四爷叩头下去,也不起身只跪伏在地上。
其他女眷们都在宋琉璃和李氏身上隐晦地扫来扫去,许多人心里都对以前看起来脾气很好的宋琉璃多了几分戒备。
若真是她,那宋琉璃这心计可是太厉害了。
没待她们多想,四爷狠狠拍了矮几一下,脸上泛起冰霜之色:“木莲是爷叫去外院的,此事不必再提!李氏你折腾这般大的阵仗,想说的就是这些?”
乌雅氏闻言惊了一下,木莲是四爷的人?
随即她脸色一白,若真是这样,她叫人盯着木莲会不会叫四爷多想?
李氏冷冷扫过乌雅氏,又一次开口:“婢妾有证据,可以证明乌雅氏对清风苑动手。福晋作为主母不可能一无所知,当初福晋烧掉的那张纸条可是有人看见了,这才让福晋着急忙慌处置了那奴才!”
乌雅氏且不说,福晋闻言心下有数,那奴才她还以为是外院的人,也没下死手,没想到竟是李氏的人。
她心里哂笑,面上却是委屈又愤怒地跪了下来:“臣妾是爷明媒正娶的福晋,自打嫁给爷一直谨言慎行
替爷打理后院,半分不曾懈怠过。也许臣妾如皇阿玛所说,心是慈软了些,可也没有叫人一次次往正院泼脏水的道理!臣妾确实发现正院里有不老实的奴才,她偷窃正院的财物便罢了,还在正院偷偷藏一些犯忌讳的东西,臣妾早就命人割了舌头送去了慎刑司。如若这般也算是证据,臣妾自请退位,爷直接休了臣妾便是,也好过被妾室一次次羞辱!”
四爷皱眉起身:“你先起来,这事儿爷会命人去查,不会叫人委屈了你。”
随即他转头看向李氏,声音里多了几分不耐:“你所说的证据就是这些?”
李氏流着泪又一次跪下来,这次她连跪直的体力都没了,只哀哀趴在地上:“婢妾不敢用府里的药,才让赵福成出府采买安胎药,可赵福成采买的那家药店,伙计突然暴毙,婢妾派人盯着,发现那伙计曾跟乌雅府的下人有过来往!”
乌雅氏也跟着跪下来:“爷,李姐姐今日不断攀咬她人,若一一解释,只恐怕都要冤死也解释不完。婢妾恳请爷请太医院专攻妇幼的太医前来会诊,只要查明李姐姐生产……异样的原因,自会还婢妾等人清白!”
四爷觉得这也是个办法,眼下李氏看着也不大好,他对着苏培盛点了点头。
随后李氏被人搀扶到卧房内躺下,其他人都坐在原地等着,乌雅氏不动声色扫了宋琉璃一眼。
若是待会儿太医诊断出来后,再给宋琉璃诊脉,如她有孕,那前头的布置便派上了用场。
一个陷害府中子嗣的女人,即便有孕,遭了爷的厌弃也不足为虑。
宋琉璃如何看不出乌雅氏的恶意,她好整以暇坐在那儿,看着乖乖巧巧,一点攻击性都无。
太医院很快便派了四位太医过来,其中有一位还是太医院的副院首陈梓辛。他母家乃是孙思邈的后人,也算是孙思邈一派的传人,对妇人还孩子的病症之把握,当今大清还无人能出其右。
几位太医会诊后,只商量了一会儿,便由陈大人开口道:“回禀雍郡王,贵府侧福晋在早年间曾用过寒凉之物,导致体寒不易有孕。后来应是服用过温补药物,才能怀上孩子。可在怀胎期间,一直定期服用类似五石散的寒物,才会导致暴躁易怒且难以安眠。而侧福晋为了保持体态,又不曾正常饮食,这才导致胎儿体弱,也受到药物影响……”
四爷怒极而笑:“很好,五石散都出来了!”
他浑身冰冷的气势越发锐利的在西厢外间蔓延开来,被他扫视过的女人无一不害怕的低下头去脸色苍白。
“爷竟不知,爷这后院倒是养了一群巾帼诸葛!让你们伺候爷,真是委屈你们了!”四爷越说怒气越盛,随即他冷呵一声——
“苏培盛!带人去给我查!府里所有地方给
我翻个底朝天!我倒要看看谁活得不耐烦了!”
苏培盛抖着身子赶紧应声:“喳!奴才这就去!”
说罢他转身就跑。
四爷依然带着莫大的压力盯着众女,没一会儿屋内就跪了一大片,连福晋都沉默着跪了下来。
五石散虽非禁药,可在明面上也是不合规矩的,尤其是万岁爷曾怒斥过这药是为覆灭八旗子弟的存在,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用这个,没想到却被用在了后宅……
“爷再问一遍,你们可还有话说?若是谁下的手现在站出来,爷留你一个全尸!若是叫人查出来……”四爷的话越说越低沉,太医们都低着头只恨不能什么都听不到。
乌雅氏抬起头对着武氏微微示意,随即又低下头去。
武氏哆嗦着抬起头来:“爷,婢妾有话要说!”
四爷冷冷盯着她:“说!”
武氏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这才指着宋琉璃道:“只有宋妹妹有动机,她不止跟李姐姐有龃龉,她也有了身孕,才见不得李姐姐平安生下小阿哥!”
第37章
永和宫内——
“嘭”的一声,似是什么被摔碎在了殿内,德妃气得脸色都隐隐有些发青。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德妃气得双手都在哆嗦,她谨小慎微了一辈子,才从洗脚婢一步步爬上了四妃之一的位子,可她的娘家人却在给她拖后腿。
李嬷嬷脸色也是一片苍白,她的家人可还在乌雅府生活,要真是出了事儿,谁都逃不过去。
“主子,他们并非嫡系,眼下这情况,不若叫大老爷灭口……”
德妃气过了头,捂着额角满面疲惫:“谁人不知我这个庶弟门下生意做得大,这些年永和宫从乌雅府拿了多少好处,你数得清吗?但凡有人注意到,咱们都撇不干净。”
李嬷嬷愁得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可这事儿瞒不过去,他们还跟直郡王府有来往,谁也不知直郡王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被直郡王反咬一口……”
德妃默然,正是如此,即便只是门下奴才出面,若是叫人知道乌雅府做着阿芙蓉的生意,还叫人私出海岸,若直郡王是同谋就算了,可若……他是要逮老四的把柄好对付太子呢?
到时候这脏水就洗不干净了,老四恐怕也得恨死乌雅一族。
“都是乌雅氏那个蠢货!若不是她叫蒙德替她做下那些事情,如何会露出马脚!”德妃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上,带动的杯子都颤了起来。
李嬷嬷也是恨得厉害:“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做?”
德妃闭上眼深吸了两口气,才重新淡定下来:“你可确认老四没有派人调查?别人也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李嬷嬷肯定地点头:“回主子的话,老奴再三跟大老爷确认过,确无陌生人有异动。”
德妃悄悄松了口气,很多时候她还是挺害怕自己的大儿子的,尤其他又是个最端方不过的人,若是叫他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你去传本宫的口谕,就说乌雅氏为陷害府中侧福晋,私自派人制作五石散,让她在佛堂了此残生吧!”
李嬷嬷有几分迟疑:“主子,若是如此说了,难免郡王不派人多追查……”
德妃摇了摇头:“全然瞒着不可能,你私底下再告诉老四,李氏父亲的事儿我查出来了,就说是直郡王借乌雅家的手下得好棋,意在拉太子下马。其他的你不必多说。”
李嬷嬷不太懂,可她还是赶紧应声后,便匆匆出了宫。
她不知道,德妃却是了解自己的儿子,老四这个人,正直却不心慈手软,总想着平衡各方却也多疑。
眼下似真似假的把消息给出去,直郡王毕竟是动了手脚,若是直郡王真抖搂出乌雅氏门下的那条线,到时候老四也会怀疑到底是不是构陷。
可乌雅氏的父亲蒙德还有那几
个太医是不能留了,那个府医和医婆子也得尽快找人收拾干净了才是。
她思忖着,扬声将永和宫的大太监徐康叫了进来。
就在李嬷嬷坐着马车急匆匆往四爷府赶过去的时候,清风苑内还是一片紧张气氛。
福晋听了武氏的话,心下当即就是一惊,她目光锐利地转头盯住了宋琉璃。
这宋氏平日里乖巧懂事,两年多不曾有孕,她倒是忽略了去,眼下四爷可是宠她宠的厉害。
乌拉那拉氏低着头衡量,到底是该趁机踩一脚还是留着这个棋子以后再说。
宋琉璃没给她犹豫的机会,她对武氏所言不感意外,唯一让她有几分惊讶的是乌雅氏竟能说动武氏,倒还是小瞧了她。
四爷这会子怒火滔天,虽然宋琉璃有孕这事儿让他心下稍微和缓了那么一点,可也只是眼神微滞罢了。
宋琉璃抬起头,妩媚又单纯的杏眸微微眨动,纯然无辜的样子,她比乌雅氏演技还要高。
“婢妾确实换洗晚了些,有没有孕婢妾还不确定,不若叫太医给婢妾把把脉。”宋琉璃说完后,扫了武氏一眼,“不管婢妾有没有身孕,都不可能会对侧福晋动手。”
四爷冷着脸等太医给她把脉,闻言并没有开口。
可这并不阻碍宋琉璃扫视着周围的女人继续道:“若是谁敢动我的孩子,我便要谁死!推己及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对孩子下手,如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永不超生!”
四爷怒喝:“宋氏!”
他听到宋琉璃第前半句便有几分心惊,听到后头心口莫名就跳了几下,竟是有些害怕的情绪闪过,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可这种陌生的情绪无疑是加重了他的怒气。
宋琉璃紧紧抿住唇,向来娇娇软软的人儿此刻直直看着四爷,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倔强地不肯请罪。
四爷脸色渐渐难看起来,若是私下里便罢了,当着众人的面,她如此出言不逊,到底是要叫人诟病,也让他从心底对宋琉璃的顶撞不喜。
可顾忌着她的肚子,四爷铁青着脸一句话不说,本该出言训斥的福晋,却莫名低着头没说什么。
陈梓辛给宋琉璃把过脉后,垂着头拱手,一时都不知道自己的面色该不该喜:“回雍郡王的话,虽然脉象还浅,可瞧着倒是有半个月左右的身孕了。”
所有女人听到这话后,思绪都有些复杂起来,尤其是张氏。当年她还曾嘲讽过宋琉璃无子,眼下……想起自己那娇软的小格格,她心底的醋意才稍微和缓了些。
乌雅氏垂着眸子遮盖住了深深的阴冷,她一言不发,只把率先指责的武氏就那么撂在了当场。
武氏心里确实酸得厉害,可入府以来从未得过多少恩宠的日子,也叫她知道了几分眉眼高低,既然是被乌雅氏拉拢了
,她自然不能半途而废。
“宋妹妹话说得是好听,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知道……”
宋琉璃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说是我做的,可有证据?”
见武氏还想开口,她没给武氏机会。
“若是你想说只我一人跟侧福晋不对付,那我也可以说你跟我不对付,是你下的手,用来诬陷我。怎么着?害死一个还不够,我肚子里这个你也想着一并拿下?”
武氏脸色一白,着急地大声反驳:“你胡说八……”
“够了!”四爷暴喝出声,所有人都被吓得不敢在说话了。
四爷闭了闭眼,这出闹剧到现在也该是落下帷幕的时候了,他就不该相信后院这些女人能自个儿露出马脚,若是她们在朝堂上,估摸着那群勾心斗角的老臣子们都不够看的。
“所有人都回去,没有爷的命令,都在自个儿院子里闭门思过!”四爷见苏培盛已经站在了门口,才冷声吩咐道。
宋琉璃扶着木莲的手缓缓起身蹲下去,跟其他人一样应声:“是。”
四爷扫了宋琉璃一眼,见她没有看自己,微微皱了皱眉。
等其他人都走后,他才进了李氏的卧房,看着躬着身子低声抽泣的李氏,他神色并无多少怜惜。
“今日你的脸面爷给了,此事爷会给你一个交代,若是弘昀再出什么事儿,爷就把他和大格格都接到外院,这是最后一次,你且好自为之!”说完四爷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氏忍不住放声大哭出来,孩子都已经没了,她手里也没有什么证据,安胎药里根本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她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中的招儿。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