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德妃先轻轻推开胤祯才温和笑道:“快起来,这一路上辛苦了吧?给四阿哥上茶。”
四爷起身坐在了德妃下首,只淡淡道:“陪着皇阿玛出行,不辛苦。”
胤祯突然哼出声来:“臭显摆什么?”
“胤祯!你还没给你四哥行礼!”德妃脸色落了下来,她虽娇惯十四阿哥,却并不希望他成为目无尊长之辈。
“给四哥请安!额娘,我还没写完大字儿呢,我先回去了!”胤祯敷衍地给四爷行了礼,不等德妃说别的,就冲出了正殿。
“把给十四阿哥的茶叶拿上,送他回去。”德妃轻叹了口气,对着永和宫的大太监徐康吩咐完,才转过头看着四爷,一脸愧疚,“都是额娘没教好他,下次让他给你赔不是。”
四爷不甚在意地端起茶又很快放下:“不用,他还小。”
对上胤祯,总有太多个下次,说的人不厌他都听厌了。
“这次儿臣猎了几只红狐,皮子还不错,正好给额娘做大氅,一会儿儿臣就让人给您送过来。”
德妃因为刚才胤祯的事儿,眼下语气说不出的温和,因她本就长得温婉,倒是有了那么点子慈母样儿:“我都这把年纪了,还穿什么红皮子,留给你福晋吧。月初她阿玛刚走,万岁爷事体多,也没能给句话儿,你且好好安慰安慰她。”
四爷点了点头:“儿臣知道,已经给她留了。”
德妃闻言也不再劝,像刚想起来一般对着四爷笑道:“你府里子嗣一直不稳当,现如今李氏刚生产不足一年,额娘本想着且沉一沉,等孩子长长下次选秀再给你多选几个好的。可能贵妃娘娘瞧着你府里没进人,给你指了个格格,你要记得去贵妃娘娘那儿谢恩。”
四爷早在承德就知道了这事儿,他继续点头:“一会儿儿臣就去。”
说完这事儿,母子二人冷了会儿场,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又尬坐了一盏茶功夫,四爷才起身告退。
等他出了门好一会儿,德妃才拿帕子捂住胸口深深叹了口气。
“这孩子怪我呢……我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总跟他热乎不起来,怕是他又得难受。”
她身边伺候的李嬷嬷赶紧给她换了杯茶:“瞧主子说的,这母子哪儿有隔夜的仇,四阿哥就是性子冷一些,人还是孝顺的。”
德妃苦笑,她如何不知胤禛那孩子心诚,可人与人的相处是需要相互的。
若他能跟十四一样,在她说自己年纪大的时候哪怕安慰个一字半语的,她也不至于实在不知道还能跟他说什么。
而出了永和宫朝着翊坤宫那边去的四爷,心里说不出是难受又或是麻木。
永和宫的茶还是滚烫无法入口的,已接近午时,他等了一盏茶,也没人记得留他用个午膳。
想必胤祯从未有过这种待遇,他才能十三岁依然像个孩子,有勇气如小马驹儿一样横冲直撞无所畏惧。
不像他十三岁的时候,没人心疼,只得像个大人一样自己心疼自己。
到翊坤宫后,佟佳贵妃并没有见他,接待他的是佟佳贵妃的奶嬷嬷。
“四阿哥见谅,主子今日起得早,早早用过午膳就歇下了。她吩咐奴才,若是四爷过来谢恩,让奴才给四爷带句话,您府中进人是万岁爷的吩咐,您不必多虑。”
四爷垂着眸子点点头:“多谢嬷嬷,劳烦贵额娘费心了。”
等他回到府里时,已经过了未时,早上开拔时天还没亮,他只在马车里就着羊汤泡了几块饼子吃,到现在早就饿过了劲儿。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能先回外院休息用膳,还有许多事儿等着他。
带着苏培盛直接去了正院后,乌拉那拉氏被丫鬟喊起来,匆忙收拾好,出来便一叠声问:“爷怎的这时候回来了?不曾在永和宫歇晌儿吗?您可用膳了?月姝快给爷上温茶。”
四爷摇了摇头:“别折腾了,给爷来碟子点心就行。”
乌拉那拉氏赶紧让人去膳房:“这怎么行,您先吃几块芙蓉糕垫一垫,这赶路本就胃口不好,要是再饿着怕是好几日胃口都回不来。”
四爷这才觉得身心都松缓了许多,还是有人记得对他嘘寒问暖的。
被乌拉那拉氏亲手服侍着换了便服,他拉着妻子坐下来脸色温和不少:“这几个月辛苦你了,爷不在府里事事都要你操持,你阿玛去世想必你也没少操心,看你清减了不少。”
乌拉那拉氏提了大半个月的心这才算是落下来一半,她眼眶有些发热:“这都是我该做的。只前阵子简亲王逝世,皇阿玛命公福善护丧回京,赐银祭葬,我额娘和大哥有些担心,可是我阿玛做了什么让皇阿玛不喜?”
四爷握住乌拉那拉氏有些冰凉的手语气更和缓了些:“前阵子索额图又被人弹劾结党,再加上策妄阿拉布坦这几年有些不安分,巡幸塞外事多,简亲王是在随行途中病逝,皇阿玛才有这样的安排,你别多想,过阵子皇阿玛肯定要给你大哥安排差事的。”
乌拉那拉氏这才彻底放心下来,伺候着四爷吃了几块点心,她才想起府中多了个格格的事情。
“新进府的小宋妹妹我怕额娘多想,给安排在了兰柏轩,离外院有点远,爷看是不是需要挪动一下?”
四爷胃里有了点东西,没那么难受便有些困倦:“不用,兰柏轩就挺好。”
乌拉那拉氏点点头,圆润的脸蛋儿上带了点温柔的笑意:“小宋妹妹长得极好,咱们府中子嗣还是少了些,爷若是不忙,也该多进进后院。”
四爷不想谈宋琉璃,只淡然转了话题:“弘晖这阵子如何?弘昀身子可好些了?”
乌拉那拉氏眼神微动,从善如流换了话题。
说起孩子她脸上笑意更真诚了些:“弘晖这孩子,记得爷说过要勤加练字,夏天的时候光顾着写字中了点子暑气,弘昀倒是还不错,瞧着壮实了些……”
四爷没能等到用膳,吃光一碟子点心后,伴着乌拉那拉氏柔和的嗓音,在软榻上就睡了过去。
这些时日赶着进京,他又总骑马伴随在圣驾旁侧,即便是年轻也有些顶不住。
乌拉那拉氏给他盖了条厚毯子,也跟着在软榻上靠了会儿。
直到申时她才把四爷喊起来,让人伺候着他沐浴更衣,自个儿也去梳洗打扮,准备一会儿的家宴。
许是几个月未见四爷,女眷们都来的特别早,宋琉璃本以为自己申时中过来就够早的了,没成想她到时除了李氏都到了。
好在四爷和四福晋都还没出来,她赶紧坐到最末位,低着头装鹌鹑等着。
待得李氏领着大格格和二阿哥来了以后,不一会儿四爷就出来了,四福晋就跟在他身后一脸端庄。
“给爷请安,爷万福金安。”众女齐齐下拜。
千娇百媚的嗓音,好似拧巴拧巴就能拧出二斤糖来似的。
宋琉璃自我感觉甜度不够,她只跟着张了张嘴,声儿小的连她身边的丁香都没听到动静。
“宋氏……”乌拉那拉氏坐定后,面色温和喊了一声。
宋琉璃低着头毫无反应,她是小宋氏,保命技术点二:绝不可自作多情。
而宋氏刚抬起头,乌拉那拉氏未说完的话就跟上了:“……你刚进府,给爷见个礼吧。”
这下子一个抬着头面色不自然,一个低着头称赞自己稳得住,一股子尴尬沉默着弥漫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宋琉璃:怂要怂得起,稳要稳得住!我为保命小技巧带盐!
第3章
福晋说完后半句话,宋琉璃心里就被俩字刷了屏——卧槽!
她不是小宋氏吗?
宋氏会怎么想?
现在该先抬头还是该先跪下?
灵魂三连问下,宋琉璃瞬间脑海中闪过各种诸如无措、仓惶、娇羞等表情,只她刚抬起个脑门儿,就终结于四爷毫无感情的拒绝。
“不必了,都起来,传膳吧。”
乌拉那拉氏不动声色看了缓缓站起身依然低着头的宋琉璃一眼,冲着正院的大太监邱顺语气不变地吩咐:“传膳吧。”
白费了这小宋氏一副勾人的好皮相,乌拉那拉氏本是准备给她些脸面让四爷高看她一眼的。
既能分薄日渐嚣张的李氏恩宠,又因着宋琉璃身份尴尬,不怕她得宠后蹦跶太过,如此一举两得的好事儿,毁在是块扶不上墙的泥巴,可惜了。
李氏自然知道福晋是何心思,不然她也不至于两个孩子傍身还要为难一个刚入府无甚根基的小格格。
她垂着眸子眼神嘲讽,轻轻推了把挨着自己的大格格。
刚七岁的大格格知道额娘什么意思,赶紧带着濡慕的小眼神凑到四爷跟前。
大阿哥弘晖收拾好了被四爷考校的功课后,也很快来到厅里,连同话还说不利落的弘昀,满屋子的女人看着这父慈子孝的场景都各有各的算计。
宋琉璃虽低着头,可眼观六路之下,看见宋氏脸色的不虞,想到四爷刚才的反应,也开始算计。
别人大概是算计着如何承宠生孩子。
小宋格格算计的是……自己还能画些什么符才能不让自己在这后院儿里被磋磨死。
这顿晚膳吃得宋琉璃透心的凉。
侍妾没资格参加家宴,她入府最晚,自是坐在末位。
深秋的晚上并不暖和,进进出出的奴才掀起帘子后,那冷风总能准确扑到她后背上。
其他人敬四爷酒,四爷都给面子的喝了,宋琉璃从大流起身给四爷敬酒,他只沾了沾唇就放下了。
不算屋里的大小主子们,单说伺候的下人就不知道有多少,想必等不到明天,四爷府就都知道她宋琉璃不讨四爷喜欢了,可想而知接下来会是什么日子等着她……
端到宋琉璃面前的汤难得还是热的,可喝下去却越发让她心里拔凉拔凉的。
果不其然,四爷府的奴才见风转舵的眼力和魄力比她想的还要高,第二日一早提到兰柏轩的早膳就变了样子。
茯苓满心不平:“他们也太过分了些!我明明看见炉子上还煨着粥呢,却给我们这隔夜的冷粥,咸菜都……”
丁香赶紧推了推她,不让她多说。
宋琉璃看着咸菜上那可疑的毛绒物体,眉头皱得死紧,一点用早膳的胃口都无。
“丁香你看看我还有多少银子,用银子买吧,不然怕是要饿着了。”她叹了口气,倒是不心疼银子,就只怕银子不够。
她虽然出身在汉军旗从三品大员家中,可她并非嫡女,额娘早就没了恩宠,全靠着她两辈子来的小技巧哄着没有女儿只得两个儿子的嫡母喜欢,又因她能选秀,才能衣食无忧。
可也就这样了,进四爷府前她阿玛给了她一千两银票,额娘又塞给她两百量碎银子。
嫡母有言在先,宋家女儿出嫁都是这个标准,以后就得靠自己,毕竟府里的一切以后都是两个嫡子的。
“可……要现在就开始用银子,咱们冬日可怎么是好啊?”茯苓还是有些愁得慌。
丁香虽是内务府出身,可她是个孤女。茯苓一家子都被买进四爷府,但她老子娘都在庄子上也没什么依靠,二人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宋琉璃并不担心这个,她现在画符输出稳定着呢,只要吃喝不愁,保命妥妥的。
好在这两个丫鬟经过这几个月看下来还是忠心的,这才是宋琉璃觉得可以苟一波艰难求生的底气。
单凭她一个人,铁定是没戏。
要说她为什么不想着凭借哄嫡母的计俩去博宠,宋琉璃不是不想,而是不想找死。
她虽说是十五岁,可她是腊月的生日,满打满算也不到十四。
现在跟四爷酱酱酿酿先不说她受不受得住,要是不小心揣个崽儿,就凭后院这些资深宅斗选手,她能母子平安的几率几乎为零。
她本来是想着要是四爷真兽性那啥,她就当被人打了,忍一忍先混个不冷不热还能苟下去的位置熬上两年再开大。
可她想太多了。
叹着气喝了一肚子茶水,总算是清醒些,她赶紧去房里继续画符,这可是决定她往后生存的大事儿。
午膳是丁香去提的,给小太监塞了块半两的碎银角,才得了些还能用的简单饭菜。
没等她提进兰柏轩,合英院就得到了消息。
宋氏搅了搅温暖香甜的雪梨羹,面上一派温婉柔和,声音更是慢条斯理:“让她买,看看她一个庶女,是先熬干了荷包,还是先熬得花开见月明。”
她的贴身丫头银杏讨巧道:“瞧格格说的,这花儿且得精细养着才能开得好,她哪儿有那个福分呢!”
宋氏脸色愉快地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抹算计:“明日待爷大朝回来后,让人将我绣好的荷包给爷送过去。”
昨晚四爷歇在福晋那里,今日必定是歇在李氏那儿,那明日就该轮到她了。
想起排在她前头的李氏,宋氏眼神中闪过不甘,对孩子的渴望更深了些。
银杏也跟着笑起来:“奴婢记下了,一会儿就去吩咐小路子,今晚奴婢就给您准备香汤。”
拿银子去膳房提了几次膳,没受到任何为难不说,提回来的膳食也比以前好,果然钱能让鬼推磨,也能小鬼儿做人。
没有比较就没有幸福感,总算是能沾几筷子荤的宋琉璃吃饱了饭,画符的动力就更足了。
短短两天时间,她画成了十几张取暖符。
先用上了一张取暖符,感觉到西厢房外间暖意融融的温度,宋琉璃舒心的吐着气,坐在软榻上美滋滋喝着茶吃着花银子买来的点心,又开心又为自己骄傲。
她小宋格格可是个知足常乐的人儿呢。
“格格!格格!爷来了!”茯苓喘着粗气一路跑进屋里,气都没喘匀就嚷嚷道。
“咳咳咳……”小宋格格乐极生悲被点心卡住了嗓子。
丁香赶紧给她拍了几下,让她喝了几口茶这才缓过来。
宋琉璃顾不得自己被呛得眼泪汪汪的狼狈样子,扭过头问茯苓:“你说谁?”
茯苓提着八角食盒一路狂奔进来累得不轻,这会儿还有些轻喘:“奴婢提膳回来,刚到门口远远就看见爷带着苏公公过来了,这边就咱们兰柏轩住了人,您快点准备准备迎着吧。”
不等宋琉璃继续问,门口就传来了许福给四爷请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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