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1 / 2)

华笙将他的一系列小动作尽收眼底,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哪怕他装得再镇定,语气再平缓,还是一眼就知道他在撒谎。

可正如贺九卿自己所说,梦桓为何能够忍气吞声这么久,实在不像是他往日行事风格。

你且记住,你要是敢跟为师撒谎,本座就打断你的腿。出去罢。

贺九卿赶紧拱手退下,一出殿门,这才有空擦了擦满脑门的虚汗。他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算了算日子,今日又该同表哥见面了。

于是待心情平复些许,这才御剑下了望曦峰。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表哥居然把梦漓抓来了。

这小丫头不愿意跟师风语成亲,所以离家出走了,正巧被我抓来了。魂千笑着解释道:当年在凤凰台,梦家好生强势,梦家主好义正言辞,对着姑母一口一声贱人,娼/妓,妖女,荡/妇,极致凌/辱。姑母不堪受辱,这才当众自刎了。我不知你记不记得了,反正我还记得。

贺九卿瞥了梦漓一眼,见她被绑在床上昏睡着,年纪也不大,生得同梦桓有几分相似。他方才从华笙那里出来,心情极差,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实在不想再回想往事。

只问道:表哥,你想怎么处置她?

当然是虐/杀了,姑母死得那样凄惨,这个仇不可不报。魂千笑容依在,眼底却阴寒无比,语调轻松,仿佛在讨论一件特别小的事情,如果不是三大宗门联手逼迫,姑母就不会死。你就不会自幼丧母,在烈狱一样的地方生活。我始终都忘不了,我当年找到你时的场景。

衣衫褴褛的小孩子,浑身脏兮兮的昏睡在同样破烂的棺材里,满地都是恶心肮脏的尸骨。没有人知道贺九卿曾经经历过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这么久了,我都不记得了。贺九卿神色坦然平淡,觉得没什么好提的,想了想,又问:你杀她,我没意见,但会不会被人发现?

魂千笑道:表哥做事,难道你还不放心么?这样吧,你先去隔壁房间等着,等事情办完了,表哥就去找你。

贺九卿点头,应了声好,这便抬腿退出了房门。隔壁房间早就备了吃食,他没什么胃口,坐在桌前喝酒,脑子里乱糟糟的。

生活在黑暗里的人,心里总是极度渴望光明。但同时又畏惧光明。毕竟谁也说不准,带他走向光明的那个人,会不会半途中把他放下。

如果哪一天可以真正的站在阳光底下,他希望迎接他的人是华笙。

耳边蓦然传来一阵床板乱颤的声响,以及几声细微的哭声,伴随着衣衫撕裂的声音,一齐从隔壁房间传来,贺九卿一惊,立马回过神来,抓着落华剑就站起身来。大步朝门外走。

正好迎面撞上了魂千,他一揽贺九卿的肩膀,将他连推带抱的往座位上一推,笑着道:哎,小孩子家家的,好奇心不要这么重。

目光从饭菜上扫过一眼,魂千立马发现居然纹丝不动,当即就不悦道:一口都没吃?你不喜欢?这里的厨子是怎么做菜的?你等着,表哥去杀了他们。

表哥!贺九卿反抓着魂千的手,不让他走,压低声音道:你把梦漓怎么了?不是说好了,虐/杀么?为什么动静这么大?隔壁房间还有谁在?

魂千笑道:她父亲骂你的母亲是贱人,荡/妇,我自然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他们好好看看,什么样的女人才叫贱人,荡/妇。

贺九卿连声音都颤了:表哥!

一把将魂千推开,提剑就闯了出去,抬腿踹开房门,入眼就是不堪入目的场景。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场面才好,先是面红耳赤,随之就是暴跳如雷,魂千晚他一步踏进房门,慢条斯理地笑道:我知道了,我家小九长大了,也想试一试鱼|水之|欢,你早说啊,早说的话,表哥再替你寻七、八个漂亮女修过来。这个梦漓你就别碰了,不干净。

表哥!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为何要这般凌/辱于她?你不觉得自己太残忍了么?贺九卿一剑将床上的男人刺死,其余人立马跪地求饶,可无一人能够幸免,全部都被他一剑封喉。

梦漓抱着膝盖往床角缩着,闭着眼睛大喊:杀了我,杀了我吧,杀了我!

聒噪!再要喊,我割了你的舌头!魂千厉声呵斥一句,又回眼去看贺九卿,语气略沉,我如何残忍了?难道他们对你就不残忍么?你母亲是怎么死的,还要我告诉你?你小时候过得是什么日子,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都忘了吗?你真应该抽空去温城看一看,你跟你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早就被仙门给毁了!

贺九卿浑身都在发抖,特别怕华笙知道他的这些过往。

魂千缓了口气,上前一步按着他的肩膀,缓声道:小九乖,不要哭,表哥会保护好你的。表哥永远都不会嫌弃你。只要我们集齐了神器,天下就都是我们的了。

我要天下有什么用?我母亲不会活过来了,我曾经遭遇过的事情,也不可能重来一遍!

贺九卿挥剑砍断床板,梦漓整个人就从上面滚了下来,他道:你走罢,我不杀女修。

你疯了?她都看到你了,你现在放了她,是想告诉仙门,你就是许念的遗孤,魔族的妖孽不曾?魂千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手掌一翻,一支弥散就幻化而出,冲着梦漓的喉咙穿去。

就听锵的一声,贺九卿提剑挡下,弥散的碎片便斜插在他的眉心处,鲜血汩汩往外流。

表哥,饶她一命罢。大不了就封了她的

话音戛然而止,一声闷闷的噗呲声响在耳畔,利刃穿透皮肉,鲜血顺着衣衫蜿蜒淌下。

魂千笑容灿烂,抚掌大笑:大好了,居然自己扑上来了。这下你也用不着跟我争执了,人已经死了。

贺九卿手骨暴起,满脸的惊色,慌忙将剑抽了出来,梦漓整个人趴在血窝里,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且死不甘心。

我没有要杀她,我没有啊,怎么就扑过来了,我不想杀她的!!!

想不想,她都死在你的剑下了。魂千反而看得很开,随意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道:只不过处理起来有点麻烦。这样吧,你先离开,我来处理一下尸体,总不好让人知道,梦漓是死在了落华剑下。

说着,魂千就蹲下身去,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贺九卿赶紧偏过脸去,身上染了太多血,必须要洗干净。连句话都没说,抬腿就出了房门。

街道上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他一路上抱着手臂往前走,身上湿答答的,不用看都知道衣衫浸透了。晚风一吹,浑身发寒。忽然,从街角转出一道白影儿,如玉树一般立着,发间的锦带翩飞。

华笙蹙眉,盯着脸色惨白满身鲜血的贺九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又不敢确定,沉声道:小九,你怎么弄的?

贺九卿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可很快,他又想起来得赶紧逃命,再不逃的话,就没机会了。

于是御剑就走,身形才飞至半空中,落华剑就如同被召唤了一般,半点动弹不得。他整个人从空中落了下来,趴在了地上,很久都没爬起来。

再一抬脸时,入眼就是半寸素白色的衣衫,华笙随手一招,落华就飞入了他的手中。上面血迹斑斑,还未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