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首风,您觉得我说的,对么?”
这一句,问得顾培风脚步不稳,他出手扶着苏齐云坐着的高脚铁凳,这才勉强站住。
“我……”
苏齐云高高坐着,高出顾培风半个身子。顾培风则站在平台上,低着头,扶着对方的座椅。
两个人之间,拉开了极其显著的高低格差。
“你是怕,我为了钱,破坏秩序,藐视法规?顾首风,在你看来,我究竟是什么人?”
苏齐云平静地盯住了他,那眼神活像淬冰的棱,深深刺穿了他的心。
他不敢看这目光。
剧烈的情感几乎要把他整个撕开,他有许多冲动的想法,想坦白一切,想立即紧紧抱住这个抓不牢也留不住的人,甚至即使他是深渊归来的魔王,什么秩序什么底线,不要也罢。
然而事情到了这份上,他还是职业病一般地在心中评估这些疯狂举动的风险收益比,而后一条条毙掉这些对他来说宛如诱人毒药般的欲念。
他愣愣站着,一片不大的阴影忽然投了下来——
苏齐云轻轻俯身,从一个居高临下的角度揽住了他的肩膀,瞬间贴近了他的身体。
那一瞬间,他分不清是激动还是兴奋,只感觉几乎要窒息。
苏齐云身上总有点冷水香,现在却像魔咒一样环着他的身体。
他偏凉的体温是那样令人着迷,他甚至能感受到苏齐云劲瘦的胸膛里,心跳带来的微微颤动。
他的喉咙有些发干:“……哥。”
耳边,苏齐云似乎极轻地笑了一声,几乎瞬间,他的后颈传来细微的刺痛感,接着整个人被揽入了他渴求的怀抱里。
一两分钟内,他的意识变得漂浮,脑海也很乱。
在苏齐云安定的心跳声中,他好像回到了刺桐城安宁的夜晚,那时候的夏风很暖,苏齐云抬手摇着摇篮,轻轻哼些安定的歌。
顾培风阖上了双眼。就让他沉浸其中,再不苏醒。
他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侧脸埋在苏齐云胸口的位置,沉沉倒入了苏齐云的怀中。
苏齐云接纳了他的重量,幽宁的星河在他身后旋转。
他抬手,柔缓地摸着对方乌黑的发丝,而后压低声音,朝身后的人说:
“趁现在,还不快走。”
作者有话要说:[1]出自《地藏经》
*云云有没有让73%俱乐部的人联手,操纵市场?
没有。
杜氏被砸到熔断在15章《熔断》中,云云说过是他算出了盘面自动交易算法盯着的点位,把杜氏砸到触发点位,吸引自动交易程序进入,这些量化交易程序击溃了杜氏股价。
篇首“众生起心动念”,说的不止是顾顾动了怀疑的心思,更多的是云云自己。注意一下,“复信”是云云写的。
卷一侵略边界到此为止。
侵略边界,不仅仅是情感意义上的,还有生活上挑战了苏齐云的底线,从饮食、指纹开始,一点点渗透他的生活。
本卷最后,顾培风带人来现场检查一样,终于在事业方面也完成了“全方位侵略”。
一共三卷,《侵略边界》、《感性变量》、《欲念仁慈》。
分卷是感情阶段
感谢木木水奚灌溉的营养液~
听读者建议,说23点更新会比较符合作息,之后都23点更,看看情况
感谢大家的陪伴(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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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女神的新文!《死去的未婚妻回来了》by戈南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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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伪人/妻未婚妻攻,文艺心重爱生病的白月光受。【非言情】
简介:
沈舒宁有一个温柔美丽却身体病弱的未婚妻。
可是他的未婚妻死了。
未婚妻死后,沈舒宁郁郁寡欢,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对他失去了吸引力,甚至想自杀去陪未婚妻。
自杀之前,沈舒宁细致的打扫了房子,却在地下室里无意翻到一本复古厚重的古书。
《亡灵之书》
依靠《亡灵之书》,可以让死者复生,重归人间。
沈舒宁抱着《亡灵之书》坐在沙发上,从天明到天黑。
真的——可以复活未婚妻吗?
他的手指颤抖,摸出刀割开了手指。
外面电闪雷鸣,一道紫色的惊雷照亮了他苍白的面容,大雨瓢泼下,有一道低低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未婚妻温柔虚弱的声音。
“阿宁。”
沈舒宁打开门,门外,未婚妻发裙湿濡,往下滴着水,赤/裸的双足上是漆黑的泥,一双漆黑的双眸静静的看着他,温柔而深情。
沈舒宁知道——
死去的未婚妻回来了。
第26章三面间谍
天文望远镜的正下方,是连星光都照不到的盲区,那其中的暗影动了动,有人试探性地躬着身子,探了出来。
“这是……FRCA的顾首风?”黄咏迟疑问,“他不是那天,蒙代尔会所的小江么。”
苏齐云跳过了这个问题。
“他怀疑你操纵市场?”
“不怪他。职责所在。”
黄咏呆呆从暗处走了出来,却被眼前一幕吓了一跳。
苏齐云交叠着双腿,高高坐在铁艺凳上,一个人软倒在他怀中,全靠着苏齐云才没有滑落到地上。
黄咏眨了眨眼睛,在他的印象中,平时所有人连摸摸他的办公桌都不敢,近身更是想都别想。就连一台车,苏齐云如果坐在后排,那后排是铁定不敢再坐人的——更别提,谁能直接倒进他的怀抱中。
“镇静剂?”
黑暗中,黄咏看到苏齐云右手捏着的注射器。
“是。”
苏齐云有些愧疚地低下头:“事出紧急,我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我不想打晕他……只有自己平时用的东西。”
他近乎温和地抚了抚顾培风的黑发:“没办法。他不知道,会更安全些。”
黄咏的脸上有些尴尬,幸亏这里黑,看不太明显。
他潜入杜氏集团调查一些事情的时候,杜嘉那边倒还好,杜嘉的合作方Mudwater极其警惕,一直对他有疑心。
他按照Mudwater的计划,引诱苏齐云抵达蒙代尔会所,在卫生间抓获他失败后,Mudwater立即下了引诱苏齐云喝下镇静剂的命令。
那时候,东西还没交到苏齐云手上,为表明自己“忠心”,黄咏只能照做。和苏齐云再次碰面才知道,仅仅抿了一口的剂量,居然给他带来巨大的影响。
黄咏有些复杂地看了软倒的顾培风一眼。
苏齐云解释道:“不要紧。剂量我很熟悉,即使有个体差异,至多两小时,他就能苏醒。”
黄咏这才从自己口袋中摸出了一个极其微缩的东西,大约只有小拇指甲盖那么大。
他郑重将它放进苏齐云手心:“密码你知道。我这边能查到的东西,都在里面了。蒙代尔会所之后,杜嘉不再信任我了,Mudwater又对我一直半信半疑。再之后,继续待下去,估计也查不到什么了。”
“你辛苦。”
黄咏有些心虚。
再怎么说,最开始,杜氏拿他妈的治疗来胁迫他的时候,他是真的出卖了Nebula内部的信息。这之后他答应苏齐云,调查杜氏和国外资本Mudwater的关系,更多的是想弥补自己之前的过错。
“你快走吧。”苏齐云提醒道,“FRCA来现场检查了,说明FRCA已经注意到杜氏的问题,还有可能注意到你。无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之前出卖内部消息,带来异常交易的事情的确是违反了行规。万一FRCA形成风控报告,移交给公诉机构或者证监会,你就走不掉了。”
黄咏出卖消息,引起内幕交易的事情,往来消息、资金流水轻轻一查就能水落石出,即使他是被胁迫的、有特殊原因,顶多也只能减刑。而且,黄咏一进去,说不定还会将苏齐云此后的安排全盘打乱。
所以,无论是出于谋局的考虑,还是出于二人共同奋斗感情的考虑,黄咏这个人,护他逃走是最好的结果。
苏齐云从口袋中抽出个平整的塑封袋:“护照,签证。你先躲一阵子,国内、国外都可以。等风头过去,我再把你家人安排过去。她现在在大陶的医院,很安全,大陶派人24小时轮班盯着,再不会发生像上次一样,主治医师威胁停止生命维持仪器的事情了。这点,你放心。”
黄咏急忙接住,苏齐云将塑封袋重重压入他的掌心,语重心长:“切记,出发之前,身上所有东西都要更换,免得有追踪器,暴露行踪。”
“我明白。”
他指了指顾培风,转而问道:“他呢?需不需要我一起带出去?”
苏齐云低着头,沉默了几秒。
他轻轻低着头,没有任何的反感厌恶表情,看着顾培风的目光近乎温和。
“不用了。他没有坏心。”
黄咏面色凝重:“Mudwater不是善茬,就这短短几天,一直在派人入侵你家。那天会所里,也有一波他们的人。”
苏齐云神色如常:“知道。”
黄咏忧心忡忡看了他一眼,最终低声说:“……万事小心。”
黄咏走后,苏齐云尝试着架着他朝一楼走——出门不久有条小暗道,可以直接从地下走到庄园书窖中去。
FRCA的人来现场检查时,黄咏正被他安排躲在天文台里。为保安全,进来之前,黄咏换了全身的行头,手机、所有通讯设备统统丢掉,连银行卡都换了新的。
当时,没有其余的方法能够通知他,苏齐云只能从书窖里的暗道来到天文台,告知黄咏赶紧逃走。
那条暗道格外隐秘,他也不明白顾培风是怎么找到天文台来的。
苏齐云把他的胳膊架上肩膀,右手揽住他的背部,带着他走。
算起来,顾培风也就比他高上个三四厘米,但感觉上比他要沉的多。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培风肩背结实的份量。
他人是迷糊了,可体温还生机勃勃的,像个随行小火炉一样。
从望远镜到一楼,十几步路,苏齐云走出了一额头的细汗。
好不容易站上一层的地面,刚想松一口气,却听到天文台外的山坡上,传来些山石滑落的声音,而且不止一处。
天文台的正面是个极大的陡坡,又滑又不好走,73%俱乐部的人熟知这一点,基本都会绕开。只有像顾培风这样,第一次来、又不知道真正上来的路的人,才会沿着松散的碎石陡坡往上走。
这群人,是陌生人。
苏齐云几乎是立刻反应,带着顾培风朝一层最里端的资料间退了过去。他的动作尽量轻快,既要在那些人上来之前到达,又不至于响动太大暴露自己。
黑暗里,他刚打开资料室的门,就听到天文台的正门传来一阵脚步声——至少有七八个人。
时间紧迫,他来不及思索多余的方案,找了最里端的更衣柜,先把顾培风藏了进去,而后犹豫了片刻,自己也躲了进去。
那片脚步声越来越近,晦暗将他的呼吸声衬托得尤其鲜明。他听着那群人在钢铁楼梯上走来走去,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
这群人一定不是FRCA的人,否则会直接开口喊培风。
难道是杜嘉发现黄咏逃脱了,派人来找他的?
黄咏进庄园前,里里外外全换了,金属的东西更是一个没留,这种情况下想追踪黄咏,除非,事先在他皮下植入追踪芯片。
顾培风的呼吸显著粗重起来,让苏齐云不得不放弃思索这群人的目的。
这衣柜很狭小,塞两个成年男性其实不太够,他把顾培风靠进去时,就发现了这一点。
所以一开始,他犹豫了会儿,没想躲进来。可顾培风现在昏迷着,万一被那群人发现,实在是太过于危险,苏齐云这才硬着头皮挤了进来。
不顾容积强行挤进来的后果就是,他得竭力撑在一个难受的角度,才不至于碰到对方。
即便如此,对方偏高的体温也明显有点烘人,而且他一抬眼,就能看到顾培风小巧的下巴和唇线清晰的浅色嘴唇。
更不用提,这个距离之下,他简直像在对着苏齐云的耳朵轻轻呼吸。
苏齐云垂下眼帘,转开了脸。
紧接着,顾培风像熟睡翻身的小奶狗那样,低吭了一声,惊得苏齐云立即欺身压住他,捂住了他的口鼻,结果不小心动作太大,铁皮衣柜因为刚性,哐地响了一声。
“什么人!”
这下苏齐云连自己的呼吸也屏住了,右手掩着顾培风,侧脸听着对方的动静,一动不动地僵持着。
“好像没人……”
“你别吓我!”
安静了一会儿,听着往远处走了,苏齐云略微放松了些许,他不经意间回头,却凭着柜缝透出来的一点光线,看到顾培风睁开了眼睛,如水般的眸子正看着自己。
他是……什么时候醒的?
他给的剂量是自己的用量,对普通人来说是微乎其微、几乎无损健康的剂量。
即便如此,普通人少说也得一两个小时才能有些知觉,顾培风这是什么体质,才过了多久,居然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顾培风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评估现在的状况。
苏齐云当即轻手比了个“嘘”。
顾培风轻轻点了点头,露出来的眉眼一弯,盈出个甜月亮般的笑。他睫毛不长,但很密,笑起来的时候像盛满星光一样,看着就喜人。
苏齐云像是被这笑里的干净烫了一下,旋即转开了眼。他的手还掩在对方脸颊上,安静的环境中,对方温温的气息忽然有些灼人,手心里被呼得有些痒。
苏齐云避着他的视线,讪讪收回了手。
这时候,顾培风那对小梨涡才露出来,上唇也因为笑容,勾出个好看的形状。
其实苏齐云是有些惊讶的,刚刚他被莫名其妙弄晕了,醒来之后不仅完全没恼,还一直安慰般地朝他笑,闹得现在紧张的氛围都放松了不少。
衣柜外,脚步声远远近近,顾培风掏出手机,打了一行字给苏齐云看:“怎么了?”
苏齐云垂下眼帘思索片刻,跟着在后面打:“可能是杜嘉的人。”
“要躲着么?”
苏齐云半是规劝半是训诫地回:“别主动惹事。”
“……人影都没有,何况什么左脸一颗痣的人。”
“别抱怨,仔细点,好好找。”
苏齐云猛然抬头,二人相对凝视了一眼。
柜缝的光透了进来,恰巧照亮了苏齐云的左颊,那颗冷痣影影绰绰的,惹人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