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桢笑笑:“就附近随便吃点吧。”
丁立军:“怎么,帮我省钱?”
梁桢:“等你把钱追回来再请也不迟。”
最后还是挑了间附近的小饭馆,三人点了四个小炒加一份汤。
丁立军又要喊啤酒,被梁桢叫住了。
“我今天带着豆豆,你要醉了没人弄你回去。”
丁立军嬉皮笑脸,“就少喝点?”
“非得喝?”
“心里不痛快呀,你说要不要喝?”
是啊,这么多钱呢,又冤又窝囊。
梁桢自己招了招手,“老板,麻烦来两瓶啤酒!”
丁立军:“……”
啤酒送上来了,梁桢要了两只塑料杯,“我也陪你喝点吧!”
丁立军:“你可别,酒量又不行,喝醉了豆豆怎么办?”
他去抢梁桢的杯子,梁桢躲开,说:“我心里也不痛快行不行?”
丁立军一怔,也就没再抢。
梁桢给自己倒了一满杯,“就这么点吧,喝完就绝对不喝了!”
她想着自己有绝对的自控力和自律性,总不能连续醉两次吧,结果一口下去就没了小半杯。
丁立军:“你悠着点!”
她笑笑,给旁边的豆豆夹菜盛汤,丁立军就见她情绪淡淡的,看着也没啥不正常。
“你…”
“哦对了。”梁桢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直接打断,“你刚赔的那些钱,是不是动了你奶给你留的积蓄?”
丁立军捞了快肉到嘴里,“当然没有。”
梁桢:“那你哪里还有钱?”
丁立军:“问我兄弟凑了点!”
梁桢:“凑了多少?”
丁立军嚼着肉,龇牙,“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奶的钱不能动,哦对了,这是之前那五千块钱的欠条,夫妻也得明算账你说是不?”他笑着从兜里拍了一张被叠成豆腐块似的纸在桌上。
梁桢打开,丁立军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了一行:“x年x月x日,丁立军欠梁桢五千元整,年底还清,立字为证!”
梁桢看完,收到扔进包里。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她边给豆豆剥虾边问。
丁立军灌了一口酒,“就这么着呗,日子还得过,反正腿也没事了,上午跟工头联系了一下,下周开始去工地干活。”
以前梁波跟梁桢提过,说他这位朋友脑子其实挺活,瓦工能做,水电也能做,手艺还很不错,就是懒,不思进取,所以他一年只干六个月,挣到养活自己的钱就歇手,谁来喊都不出工。
“反正一人吃饭,全家不饿。”丁立军咕咚咕咚灌了两口酒,扔了空杯子,抬头问,“别说我了,你呢,你干啥也心里不痛快?”
梁桢把盘子里的虾壳倒进垃圾桶,拉纸巾擦了下手。
“豆豆,吃饱了吗?吃饱的话拿积木到那边空桌上去玩。”
豆豆一听乐得不行,抱着盒子就走了。
梁桢喝掉了杯子里的酒,“今天下午我见了一个人。”
“谁啊?”
“钟聿父亲。”
“小开他老子,那不就是…”丁立军脑子里反应了一下,钟聿两字或许还不代表什么,但梁寿辰的份量就不同了,资本大鳄,房产大佬,国内福布斯排行榜前几名,就算不关注财经这块,普罗大众也经常听到这个名字。
“老头找你干什么?”
“你说呢?”
“棒打鸳鸯啊?”
梁桢笑了笑。
丁立军挠了下脖子,“其实吧,你跟他还真的不合适,不是说你自己条件不行,是真的…”
“差距太大了对么?”
“何止差距,你俩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我也不是非要说那小子不靠谱,但他能娶你么?他家那条件能容得下你么?就算他真喜欢你,这种感觉能保持多久?一星期,一个月,一年,还是三年五年?你这么无名无分跟着他算怎么回事?而且我之前还打听到,家里早就给他安排好老婆了,他这就是玩儿你!”
是吧,梁桢双手盖在脸上。
所有人都在跟她说这些道理,他们有一万个理由说服自己离开钟聿,她也知道自己脚下这条路走不通,甚至在岛上跟他睡的那一刻心里都清清楚楚的,可是就有那么偶尔一个瞬间,一个转瞬即逝的瞬间,她还是会问一问自己,就没有一点机会么?哪怕一点点?
梁桢揉开面孔,趴在桌上看了眼在旁边搭积木搭得认真的豆豆,一五岁大的小孩儿撅着屁股跪在凳子上研究图纸,一小块一小块尝试着往上拼,沉思的时候他眉心会紧皱,傻乐的时候眼睛又会弯成一道缝。
这个角度看过去,从眉骨到人中的弧度,跟钟聿已经极度相似。
“你知道么,今天我差一点,差一点点,就跟他父亲说了,说豆豆是钟聿的儿子。”
丁立军听完敲了下桌子,“对啊,豆豆是小开的儿子,那就是钟寿成的亲孙,母凭子贵,嫁入豪门,这条路或许走得通。”
梁桢把脸整个埋在手臂上,摇了摇头,“这条路更糟糕。”
“不能吧,毕竟你是他亲妈。”
“那你知道现在的钟太太不是钟聿生母么?”
“这个听说一些,说是老头子想要儿子,找了人代孕!”
“这是对外的说法,但真实情况不是这样,当年钟寿成看上了一个单位实习的女孩,养了她一阵,后来女孩怀孕,生了钟聿,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女孩可以母凭子贵,即便嫁不进钟家,但钟寿成肯定会养她后半生,但事实是钟聿生下来一周之后女孩就消失了,有人说被送出了国,也有人说拿了一笔钱回了老家,总之这么多年过去了,钟聿没见过他的生母,她也没再踏入钟家甚至泞州一步,而我,我现在好像是在走那个女孩的老路,甚至我的情况比她还要糟糕。”
梁桢慢慢又把脸转过去,看着在那专心玩积木的豆豆。
“如果钟寿成知道豆豆是他的孙子,我连豆豆都会一起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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