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先生,真是明事理啊。”我用讥讽地口吻说。
然而他并没有听出来。
用年长者温厚宽和的面孔和语气说:“不要介意,森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聪明,事实上他小时候经常犯一些很荒谬的错误。”
“看来两位的交情很久了。”
“谈不上什么交情。”森鸥外冷酷地说道,“不过是个还算熟悉的人。”
“生日想怎么过?”森鸥外兴致勃勃地说,“你的三十岁生日?”
天照大神在上,信女可能要展现一下力量了,希望多年后我的刀可还锋利。
就算没有刀,我也想咬死他。
多年的修养似乎一下子失去了作用,正在此时,我的熟人哀川润高高的跃起,纤细笔直但充满骇人力量的腿朝森鸥外扫了过去。
我不知道森大夫有多强,但他肯定不是哀川氏的对手。
标准的格挡只阻挡了一瞬,森鸥外划过一道不怎么优美的弧线被砸进了海里,还跳了五六下,跟打水漂似的。
不,应该叫海漂吧。
或者人漂。
“boss!”
港黑的人大惊失色,反射迅速地围住了哀川氏,其余的试图跳进海里把不通水性的领袖捞了上来。
“你拉住我的脚!”一个黑西装机智地想到了捞首领的办法,“我们搭人梯下去。”
“好!”这个主意得到了一致的赞同。
我眼睁睁地看着十几个黑西装像猴子捞月似的晃晃荡荡地手脚相连,最下面的黑手党喊道:“首领,再坚持一会!我快到你那边去了!”
森鸥外还在挣扎。
不过扑腾的水花越来越小。
“快点,我再荡一下,首领好像要撑不住了!”
黑手党们焦急万分,纷纷给森鸥外鼓劲,“首领!坚持住!我们马上去救你!”
太宰疑惑道:“把船开过去不行吗?”
快艇上倏地一静,连成一串的黑西装们尴尬非常,不知道如何挽救过于尴尬的局面。
森鸥外终于不再挣扎了,他安静地浮出海面,头顶还盘着一坨绿绿的海藻,白皙的小脸蛋满是肃杀的寒意,“不用了,我学会游泳了。”
五分钟后,森鸥外换了衣服,恢复了高贵冷艳的黑手党领袖的模样。
而我只记得他头顶一坨海藻宛如海藻精的画面。
以后有的想当年了。
我觉得有必要夸奖下他。
“你的学习能力非常的出众,真奇怪过去的四十年竟然没有学会游泳。”
天道好轮回,这下轮到森欧外脸黑了。
抓住别人的痛脚不放可不是君子所为。
“不如我们忘记先前的争执,着手于眼前,如何?”我指着不知何时扩大到把我们围在中央的不知火。
太宰盯着美轮美奂的海上风景转了个圈圈感叹道:“啊!死于传说中的不知火中,何等的浪漫!”说着就要跳下海。
国木田独步搂住他的腰,“不要闹了,太宰。”
快艇开始向前移动,可不管多远,不知火离他们的距离始终不变。
“真的很像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科学界对不知火的定论。
“也许是幻觉?”我提出了意见,说不定我们正处在大型幻术中。
“boss,那个女人要如何处置?”
他指的是哀川氏,
处置哀川氏?你们是想葬身大海吗?
船上的想必都是森鸥外的心腹,就他们的表现来看,港黑从业人员的素质也参差不齐呀。
“哦?你们想怎么抓住她?”
属下想到哀川润的武力值,默了。
“太宰?”
太宰治能使异能无效化,原则上他不会被任何精神系异能影响。
“我看见的和你们看见的没什么不同。”
那么不知火是真实存在的了。
可是现在连接近火焰都做不到。
“找到本体就行了吧?”太宰治说,“这么大的范围,很难想象有人的异能可以做到这种地步,本体应该只有一个。”
太宰治说的不无道理。
“先全速前进吧。”森鸥外下达了命令。
哀川氏的衣服湿透了,可她拒绝更换,“我可是要和不知火做第三类接触的。”
好吧,随便你。
“里面应该有烘干机。”
我猜。
别说还真有。
你们港黑的基础设施还挺完善的。
过了一个小时,快艇的尖角终于撞碎了一团火焰,炸开的火花溅到了我脸上,森鸥外大惊失色地捧起我的脸,“没事吧?!”
并没有灼烧的感觉。
“没有温度。”我摸了摸脸,甚至还有些温暖。
福泽谕吉,“太宰的猜测没错,外围的火焰是虚影,实体在中心。”
“要继续接近吗?”
森鸥外扬起眉毛,“当然。”
越往前,火焰越密集,虚影越来越少。
“虚影、实体、本体,我们快接近答案了,”船速慢了下来,他们现在完全处在火焰当中了,好像被扔进了火炉里,离本体越近温度越来越高,奇怪的是却无法烧毁什么,火焰落在船上、身上,只感受到炙烤的温度,却不会被灼伤。“真是温柔的火焰啊。”森鸥外试图拿起一朵火焰,可手却从中穿过。
“虚虚实实吗?真是有趣。”
那边太宰治又开发出了新的自杀方法“葬身火海”,一团巨大的火焰飘在船上,人还没靠近身上的水分就要被蒸发完了,太宰治摩拳擦掌试图试试新的自杀方式的优劣,退后几步冲刺扑向火团。
不,也许不该叫葬身火海,应该叫烘烤大太宰(轰炸大鱿鱼)。
然而就在太宰治扑上去的瞬间,圆圆滚滚的火焰非常灵性地扭了下腰部,躲开了飞扑。太宰扑到船板上,脸着地,摔的七荤八素。
森鸥外看在眼里,无声看向福泽谕吉:连我都忌惮不已的下属怎么到了你手里变成了这样。
福泽谕吉表示这不是他的锅他不背。
太宰治顽强地爬了起来,看向火焰,这团火,它不是一般的火,它拥有自我意志。
为了证明不是他的问题,太宰治进行了第二次起跳,他只有三次机会,上一次的失误似乎没有对太宰治选手造成多大的影响,他的心理素质好的惊人!请注意,太宰治选手做好了准备动作,看——他扑了!他扑向了火焰——
然而,这一次也不例外地扑空了,火焰又千钧一发地擦着边躲开了他。
太宰灰头土脸地坐起来,很是不开心。
“怎么了?”我刚陪着哀川氏烘干衣服,也就过了十几分钟吧,怎么画风变得跟下了地狱似的。
太宰治指着火团控诉,说被嫌弃了。
有灵智的火?
我非常感兴趣,这些火焰多有魔法的感觉啊。
虽然温度很高,但我勉强还可以承受。
年少时,汗蒸房高温意志训练也是总持寺“问心”之一。
每个和尚都要去汗蒸房打坐,坚持的更久的人意志力更顽强。
我是该记录的保持者,就连住持也没我坚持的久。
我靠近了火团,像是和外星人接触似的伸出了食指——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火团分出了一簇火苗和指尖碰在了一起。
我疑惑地看向太宰治,年轻人,做人,得诚实。
“真是可爱。”
火苗倏地沸腾起来,沿着我的手腕爬到了肩膀上,还蹭了下我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森大夫:学会了新技能,开心。
虎敦:嗷嗷嗷嗷嗷~~~!!!(贱火!)
罗生门:…………(呸!)[因为属性类似地位受到了威胁]
【已知情报】
伊藤润富江
耐热性挺好
得到了新宠
后院可能要失火
有贪心不足的毛病
第15章
这么可爱太宰居然说它傲气不给碰?
良心呢。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又想自杀了?”虽然今天才认识他,但是这位太宰先生的奇思妙想我已经领教过了,不是谁都能自杀的如此清爽的。
因为他和我没有利益冲突,我决定尊重他的小爱好,“不得不说这里的确是一个葬身的好地方。”
太宰治的眼睛蓦地亮了,惊喜万分道:“富江小姐也这么想吗?”
“我并没有自杀的想法,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坏处,比起传统的在浴缸里割腕或者跳楼,死在这里更美妙不是吗?”漫天炙热的火焰却不会伤害到人,
这时候太宰治忽然有些嫉妒中原中也了,莫非神明看中原中也过的太凄惨了想拯救他吗?很不公平嘛,他小时候也过的很惨啊,而且织田作也死掉了,未免太不公平。
“而且她没有烧你是不是因为太温柔呢?”我轻声道。
燃烧在身上的金红色火焰过于温柔了,那柔和的温度像冬日的早晨泡在比体温略高的温泉里,还有一只头上绑着白色毛巾的猴子给按摩,大概是这种感觉。
火团跳了一下,颜色从金红色变成了橘红色,又过来蹭了蹭我的脸。
还会变色的?
我疑惑地想,莫非是根据心情来的?
附着在我身上的火焰变得更柔和了,几乎感觉不到在燃烧,我试着再夸一句,“形状也很漂亮呢,软软的像棉花糖一样,为什么火焰会是棉花糖的样子呢。”
我轻轻地摸着火团的头顶,她浮着大约有半个我高,胖乎乎一团分不清哪块是腰,我想夸身材好也没处夸……
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火团从橘粉色变成了浅浅的樱花粉,中心猛地炸开,耳边不只是谁喊了句“小心!”一个柔若无骨的女孩子跌倒在了我的怀里,她穿着樱花粉的舞姬裙子,梳黑色双马尾,金红色的眼睛倒映着我俊美不似凡人的脸,我拦腰抱住她,我们俩身边环绕着丝绦般乱舞火带。
我心里想的是:怪不得不给太宰扑,人家真的是女孩子啊。
太宰治刚刚的行为岂不是耍流氓?
真是欠打。
少女迷茫地看向我,她真是漂亮,是我平生仅见的美人。
少女的手摸上了我的脸,冰冰凉凉的没有温度,丝丝入骨的冷,“你是谁?”
“伊藤润富江。”我平静地说。
少女痴痴地看着我,“你穿着和他一样的衣服,不过他从不戴帽子。”
我穿的是阴阳师的制服,她说的那个人是个阴阳师吗。
“我是阿离,曾经叫阿离,已经很久没人叫我的名字了,你能叫我的名字吗?”
我自然不会不答应,即道:“阿离。”
妖怪把名字交给人类,人类呼唤妖怪的名字,我们无意识地完成了一个多少阴阳师可望不可即的仪式。
随即,我陷入了她的记忆里。
阿离,一个自小活在离岛的歌舞伎,她的美貌不像是凡间所有,嫉妒她的、心怀恶意的龌龊的人们将她污蔑为妖怪不知火,人类的语言具有强大的力量,那庞大的力量让她慢慢地脱离了人类的生命形态,每当她起舞,内心当中强大的不甘和无望化作妖力形成了不知火。
“富江!醒醒富江!”
一只冰冷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脸,我睁开眼睛对上森大夫担忧的眼神,他松了口气,“终于醒了。”
“刚刚那团火炸开后你就昏过去了。”
是这样吗,他们没有看到阿离,或者说不知火。
我坐起来看向大海,蓝黑色的大海寂静无波,不知火不见了。
“忽然全都消失了。”国木田不甘心地说。吹了这么久的海风竟然要无功而返。
未尝不是好事呢。
快艇全速回到港口,哀川氏跳下船,说了句还有事先走了。
我想叫住她,可她跑的太快。
——还没把衣服还回去呢。
我有点焦躁了,这种失信的事我可不想做,会多日辗转反侧睡不着的!
于是我把哀川润叫回来了,她很不满,“看过《蜘蛛侠》吗?”
“什么?”她一边脱衣服一边问。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哀川氏反问我,“你不是很讨厌个人英雄主义吗?我虽然是人类最强,可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这年头,什么人都自称普通人,普通人要和老实人一样被玩坏了喂。
哀川氏又不等我先走了,店里的女侍应接过我们的古装疑惑地朝屋子里看了一眼,“刚刚那位先生……”
我摆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没有先生哦。”
记录册上写着这间房的客人是两位小姐,女侍应生想到刚刚海上出现了传说中的不知火,所有的人都跑到海边去看了,还有不少人不怕死地开船出海了,莫非他看到的那个男人也是神秘侧的一员?女侍应明显想象力丰富,这会捂着胸口出神了。
我绕开她,下楼。
港黑的首领靠在深灰色的雕塑上偏头看向我,此时遥远的天际外露出一抹鱼肚白,整个世界骤然亮了起来。
森鸥外这个男人正经的时候真是艳色逼人。
宛如凌晨四点钟,看到海棠花未眠。
“我送你回去。”
“好。”我应了声,却站着不动。
森鸥外愣了下,展颜一笑,背对着我半蹲了下来,我趴在了他背上。
在这里我必须要解释一句,并不是他忽然情商高出了平均水平,这是我们多年来养成的默契。
友达未满吧,大概。
森鸥外的黑色风衣上还有海风的味道,我将手指插、入他柔软的黑发里,香波的味道还是我推荐给他的水果香,不知道被下属闻到会怎么想,会不会失去做老大的威严啊。
港口离旅猫的距离有些远,步行的话要走一个小时,我也不算轻,几次要求他放我下来,被拒绝了。
“这点距离我还是没问题的,别小看我啊,怎么说也是……”
我拍了下他的肩膀,“怎么说也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不过你不是靠计谋上位的吗?”
他陡然停了下来,语气有些危险,“你一直这么想的?你觉得我的体力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