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开车的方脸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笑起来倒是挺流畅。
臧野面不改色继续撒谎:“你看他都憋不住笑场了。”
历暑至征询的目光落在臧修逸脸上。
臧修逸心里涌出些说不出的烦躁。
他以为自己会第一时间对着那两人的儿子说些拆穿谎言的恐吓话语,可是一对上臧野那沉静如水的目光,心头的烦闷却更为变本加厉。
他把鸭舌帽拉低了,盖住眼睛,躺回椅背上,沉声交代:“带回去。”
瘦子原就怕这小孩儿哭闹难带,听见这话,顿时配合地喊了一声:“走咯!回片场!”
历暑至这么个脑仁丁点儿大的小萝卜丁登时被忽悠住了,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怯怯的,但表情里却带了些难掩的兴奋,缩着小脚与臧野坐在一起,一路上一直碎碎念:“那大爸爸跟小爸爸会来救我的对吗?”
臧野点头。
“那我们可以自己逃吗?”
臧野摇头:“今天的演习内容是要等待救援,不可以自己乱跑。”
历暑至点点头,又趴在他耳边小声道:“这几个演坏蛋的叔叔真的很像坏蛋。”
几位坏蛋叔叔:“……”
这位小朋友你完全可以再小声一点的。
历寒尽一进家门,云星眠就忍不住过去抱住了他,紧得胳膊都有些发颤。
在长辈面前,他们极少有这样亲密的动作,可眼下,云星眠明显已经顾不了这么多。
“放心,放心,没事的,我一定会把小暑救出来的。”历寒尽低头在他头发上胡乱亲了几下,而在这时候,亲吻其实代表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安慰。
为了安抚住三位心急如焚的长辈,云星眠从事发之后就一直绷着,没敢流露出半点慌乱,可是现在,只是被历寒尽这样轻轻吻着,眼泪就有些忍不住。
云家住了这单元的一整层三户人家,为了方便,其中一所房子特意安排给了保镖住,楼上楼下,把家里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即使这样,居然也让人把孩子绑走了,甚至还是在一个保镖身边掳走的。
这当然算是保镖的重大失误,可现在也根本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孩子被绑得突然,三位长辈都听见了外面这闹腾的动静,等心急如焚的云星眠想到要瞒着他们的时候,也已经来不及了。
历暑至是他们三位捧在心尖尖上长大的,尤其是姥爷,隔着两辈儿,亲得连半句重话都没舍得说过,这消息对于他老人家来说,无异于是天都塌下来了,一向老成沉稳的他头一次显现出难以掩饰的慌乱来,居然鞋子一换就要出门寻人,不过却被云星眠拉住了:“姥爷,您出门也不知道去哪儿找,更何况,如果他们再把你抓走了,那不是更麻烦?”
云星眠说的不无道理,可在家里干等着,却让大家的焦虑更加无处寄托。
原是晚饭时间,尚银素饭做一半就停了火,一家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第二天就是竞标日,原本历寒尽还在公司与肖钦做着最后的确认,没想到防备了这么些天,还是在最后一天被人得逞。
一家几口人,就只有他自己冒着危险整日在外,可自己在家里却还是把孩子弄丢了,云星眠的自责简直快要将他淹没。
那破论文他就是交晚了又能怎样?要是下午能一直陪着小暑,他肯定能察觉到臧野的不对劲。
云星眠强行把眼泪憋了回去,小暑找不到,他根本没有资格哭:“我给臧修烈打过电话了,他这几天一直以为小野每天按时来这边,那个对小冯自称是他同事的人是冒充的。”
小冯就是那个负责接送臧野的保镖,而他显然是被骗了。
云星眠离开他的怀抱,懊恼地闭了闭眼:“都怪我!不管怎么说,那家伙的孩子我就应该时时刻刻防备着的,可我居然还放任他整天跟小暑一起玩,从一开始就是他们设计好的,他的伤就是故意让小暑看到的!我真的太傻了!”
而他居然就这样被一个四岁的孩子骗了过去。
每当想到此,云星眠就恨不得甩自己两个耳光。
“好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既然他们打定了注意要绑人,就总能钻到空子。”一直沉默的云少华突然开口,看到儿子这样的内疚,他也过意不去,“再说了,要怪也只能怪我,你是在忙正事,就我闲着没事儿干还在睡大觉。”
说着,他这个平日里爽朗不已的硬汉居然也红了眼眶。
“爸,你也一样,别胡思乱想。”历寒尽安慰着他,手臂却又抚慰地揽住了云星眠的肩膀,“臧修逸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他的主要目的还是要阻止我们明天竞标,只要我们听他们的,小暑不会有危险的。”
与家里其他几口人相比,历寒尽看起来淡定了许多。他只不过说了这么几句话,其他人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尚银素早已经哭得双眼一片红肿:“给他给他,他要什么都给他,只要他把我们小暑早点送回来,我倾家荡产也愿意。他电话呢?你再打给他,告诉他把我绑走,把我绑走换我们小暑回来。”
这些话自然是极不理智的,可在这样的焦急担忧之下,再要求一位心疼孙子的妇人保持理智,未免也太不近人情。
云少华揽住老婆:“好了,你就听寒尽的,别太担心,他不是说了,小暑不会有事的。”
“妈,您放心,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报警了,警察肯定很快也会到,他们比我们有办法。”历寒尽再次安慰。
臧修逸打给他时直接显示的号码不详,想必藏匿的地点也一样难找。
历寒尽报警也不过是想给长辈一个心理安慰,自己却不敢把所有指望都放在他们身上。
第二天的竞标凝结了他们这两年来最大的心血,可接到消息后,肖钦也一样把工作先抛诸脑后,靠着自己积累的人脉尽力打听。
历寒尽话音刚落,警察果然就上门了。
怕绑匪再对他们有所监视,几位警察也是便装上门,在云家来来往往的保镖之间,看起来并不明显。
作为绑架事件的目击者,第一个接受询问的人就是小冯,趁着这时间,云星眠与历寒尽终于有了一点短暂的独处时间。
这么几年,除了去幼儿园,小暑就没有离开过云星眠身边,再加上上一世的阴影,云星眠感觉自己担心到脑子都有些发木。
可是在这种极度的惊恐之下,他反而又多了几分异于常时的冷静。
“他肯定不是因为竞标,他就是冲着小暑来的,他不会放过小暑的!”关上卧室的门,单独在历寒尽面前,他才放任自己将这崩溃的一面展现出来,“臧修逸恨死我们了,他肯定都会报复在小暑身上的!”
历寒尽的眼底现出一抹狠戾:“你放心,不会的,我警告过他了,如果敢伤小暑一根头发,我让他承受比当初多一万倍的痛苦!”
云星眠慌乱地摇着头:“他是个疯子,你知道的……我当初抢了你,还把他害成现在这样,他最恨的人就是我!”
他猛地抓紧历寒尽的衣领:“他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你打回去!告诉他,用我来换小暑,他肯定愿意的!他最想杀的人是我,他肯定愿意的!”
看见自己最想守护的人担心成眼前这个模样,历寒尽心里也是针扎一般的痛。
他握住云星眠的手,强行把自己的痛苦都压下去,装出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放心,他绑小暑的事肯定是自己策划的,陈晔也给我打过电话,臧修逸绑小暑的事他不知道,应万海也不知道,没有他们,臧修逸根本没有什么人手可用,我已经让人去四处打探了,他们带着孩子,行动不便,孩子哭闹肯定会引起别人注意的,我们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孩子哭闹……他连自己的孩子都打,如果小暑哭闹,被他打怎么办?”云星眠狠狠在自己脸上打了一记,“都怪我!我怎么就没守着他!”
历寒尽赶忙再次捉住他的手,紧紧握着:“别犯傻了,这不怪你。”
他紧拥住云星眠:“是我不好,这段时间只想着把他们逼到绝路,只把你们扔给保镖,我早该想到,臧修逸疯成这样,别的地方找不到机会,就肯定会在孩子身上下手。是我忽略了。”
云星眠不停地摇头:“不是的……本来就说好了,你安心工作,家里交给我。”
他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在这种关键时刻,把所有担子都压在历寒尽一个人身上。
可他确实没有把自己应该负责的做好。
这种只有自己拖后腿的感觉真的很让人无力。
而他现在做错事引起的后果却显然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宁愿臧修逸绑走的人是自己。
“他电话里怎么说?真的只有让你放弃竞标这么简单吗?”云星眠透过眼中的朦胧,紧紧盯着历寒尽的眸底,生怕自己错过他隐藏的什么细节。
而历寒尽的瞳孔果然不由自主地紧缩了下:“没错,所以你……”
“假的,你骗我!”云星眠厉声打断他,接下来,却又意识到自己根本不配发火,腔调里掺杂了浓浓的无能为力的委屈,“寒尽,跟我说实话,我要知道小暑的安危,他是我生的!”
历寒尽抿了下唇,知道在这个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面前,自己根本没有说谎话的余地。
他叹了口气,实话实说:“他……没提竞标的事,说明天会给我个地址,让我单独去接小暑。”
“那小暑现在还是安全的对不对!”云星眠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历寒尽这次笃定地点了点头。
“不对……哪里不对。”云星眠闭上眼,沉思了下,又倏地睁开,“他不可能让你单独去,一定还算上了我。”
臧修逸最恨的人明明是他,肯定也最想让他看到小暑凄惨无助的样子,像这样的机会,根本不可能放过他,让历寒尽一个人前往。
历寒尽顿了顿,伸手抚上他的发顶:“眠眠,只要有地址,我一定可以把小暑平安救回来的,你就在家里等着我们回来,好不好?”
“不行!”以往云星眠总是会不自觉地听他的话,可这次,他却拒绝得斩钉截铁,“臧修逸就是个疯子,他看不到我,如果发疯,受到伤害的人是小暑!我们不能拿儿子的命冒险!”
他急切地盯着历寒尽的眼睛:“我们一起去,我也要一起去,嗯?”
历寒尽何尝不明白他的担忧。
只是自己最爱的一个人已经身处险境,他私心里真的不想另一个也与他一同去犯险。
可是面对着云星眠那近乎哀求的眼神,他劝解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好。”
他们的对话很快就被打断,作为与历暑至最亲近的人,警察要问他们的问题不比任何人少。
在他俩单独待着的时候,云少华已经将他们与海川集团的竞争和盘托出,警察的询问也几乎都围绕在这件事上。
“绑匪打电话的时候有没有透露让你放弃竞标的意图?对面是你认识的人吗?”
尚银素在旁边心急地解释:“认识认识,就是我儿子的高中同学,现在就在海川工作。”
“阿姨你先不要激动,我们问他,您先休息一下。”那警察颇为无奈。
历寒尽与警察的对话,也把真实内容删减了许多。
事实上,他并没有想过真的让警察随他一起去救人。
臧修逸打过来电话的时候就强调过让他们两人单独前往,他那个疯子,如果看见他们带人过去,不管是不是警察,恐怕都会把怒气撒在小暑身上。
就像云星眠说的,他不敢拿小暑冒险。
历寒尽报警确实是为了让家里几位长辈安心,而且,救回小暑之后的善后工作也确实需要他们的参与。
而云星眠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渐渐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问题。
直到警察的问题问完,他才幡然醒悟,如果臧修逸绑架小暑的事应万海并不知情,那陈晔又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也打过来电话呢?
要知道,他们现在是水火不容的竞争关系,恐怕应万海不会那么好心让陈晔刻意在竞标前夜对儿子进行慰问。
这次是关乎海川生死存亡的一次竞争,就算没有派臧修逸绑架小暑,他们一定也想了别的办法让历寒尽退出。
云星眠原以为自己因为担忧儿子的安危,已经顾不得其他,可没想到,越是这种时候,他的脑子反而越因为亢奋而清醒。
陈晔打来电话,说不准也一样给历寒尽施加了压力。
历寒尽原本确实是准备瞒着他的,在儿子被绑架的事情面前,他实在不想再让其他事情扰乱云星眠的心思。
无奈在这种混乱的时候,云星眠愣是自己将这事儿琢磨明白了。
所以,在他的询问下,历寒尽也只能实话实说:“他打电话来,说如果我们不退出竞标,应万海就要把小暑的身世公布出来。”
一旦这样,不只是他们会有麻烦,整个臧家的秘密都再也掩盖不住。
不得不说,应万海用得这一招实在是阴险毒辣。
云星眠下意识地摇头:“不行,他既然打过这个主意,就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如果让海川翻过身来,他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云星眠原本觉得为了小暑,什么竞争报复都无关紧要,可现在听了历寒尽这些话才惊觉,如果真的错过这次将海川一举压垮的机会,就算小暑这次逃过一劫,也躲不过被所有人放在显微镜下审视研究的命运。
他们必须要真正有能力,才能护住儿子一世的周全。
“你说得没错。”历寒尽的脸色又有些发沉,“可奇怪的是,陈晔也跟你说了一样的话。”
他的话让云星眠也不由得一愣。
这些年来,陈晔一直忠心耿耿地跟在应万海身旁,什么事情都给他打理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开口提醒这些?
“他是……不小心说漏嘴了?”云星眠不确定地问。
历寒尽摇头:“他这么严谨的人,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既然不是无意,那就是刻意提醒。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