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翻动背包的时候,倒是让程晓翻出了一袋饼干、一包火腿肠和一包方便面。估计是他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忘了吃,这时候倒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脚底板有些疼,估计是走了太久的路,累到了。程晓架起小腿,随手揉了揉,看到阿树在看他,立刻又放下了。
阿树眼神微闪,最后还是走了过来。
程晓虽然尴尬,但也知道此时拒绝太过任性,也不明智;所以便任由阿树架起了自己的小腿,不轻不重的开始给自己按摩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保持足够的体力,舒缓疲惫的神经是很有必要的。
阿树的按摩手法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专业的很,似乎每次都按在一些比较关键的穴位上,每按一下都让程晓舒服的直想叹息。
两条腿都按好之后,阿树坐到程晓的另一侧,和程晓一起背靠在岩石上,继续每日的功课闭目养神。
程晓偷偷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仰面躺在了大岩石上或许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尽量不让这只僵尸那么累。
天色终于彻底的暗了下来,天空之中点缀着不少的星星,比A市的星星亮了很多。
程晓默默的看着头上黑沉而又飘渺的星空,眼神氤氲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是那种灵光一闪却又抓不住的感觉,很不安,好像是一个很重要的发现,可惜一眨眼的时间便溜掉了,让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阿树在岩石的另一侧,此时忽然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将身边剩下的枯草和灌木枝扔到了火堆里,又拿过几根比较结实的灌木枝用枯草扎在一起,弄得很结实,如同简易的火把一般。
程晓初时很纳闷,但仔细一看他那架势,立刻紧张了起来:怎么了?
阿树手下动作不停,火把弄好之后立刻又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道:不论发生什么事,不要慌,听我安排。将手电筒放到程晓手里,阿树站起身四周看了一圈,然后看着几步远的一个石柱道,跟我来!
程晓抓起背包,毫不犹豫的跟上阿树。
到了石柱下面的时候,阿树三下五除二的就爬了上去,动作矫健的简直就像一只猴子,却又比猴子稳健和有力很多。
上来。阿树伸出一只手,俯身看着下面的程晓。
程晓脑门上憋出一阵冷汗,心想自己这么重,万一他拉不住自己,两人不得叠个现成的十八罗汉阵虽然是只有两人的十八罗汉。
不待程晓犹豫完,阿树立刻催促了一声:快!
这一声不高不低,但是简短有力,带着说不出的震慑效果,吓得程晓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伸出了自己的手。
阿树拉住程晓的手,一使力将他拉上来了一些,另一只手又抓住他的腰间衣物一提,竟然硬生生的将程晓一个67公斤重的成年男人拉到了石柱顶上。
程晓站稳脚步,一回头就见阿树再次跳了下去,动作迅速的如同黑夜中的猎豹。
虽然知道有危险将近,但实际上程晓此时还是处于半懵懂状态的。毕竟那个所谓的危险他还没有亲眼看到。
眼见阿树下去把火把点燃,又在火堆四周洒上了程晓昨天收集的一些尿液,这才快速的跑回石柱下。
程晓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拉他上来,但对方只是抬头瞄了他一眼,二话不说的又去其他石柱下面洒尿液去了。
这样持续了将近有一分钟的时间,程晓见阿树将所有尿液都用完,又将蛇皮缠在了火把上,随后一旋身,一手攀着附近一个石柱的突起处,只是两三下便跳到了那石柱顶上。
那石柱离程晓所在的石柱也就十来步的距离,程晓不太明白阿树的用意。
阿树单膝着地,半伏着身子,一手执着火把,一手按在石柱顶上,整个人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那种神情让待在另一个石柱上的程晓都有些肌肉发麻,似乎那些杀伐之气完全可以在百步外伤己性命一般。
阿树最初从棺材里苏醒的时候,阴冷、偏执、暴戾而又充满煞气,如同含着千年怨气归来复仇的厉鬼一般;神智渐清的时候,他变得沉默而又内敛,似乎只有在对着程晓的时候才有话要说,也只有对着程晓的时候才会露出温和而又充满暖意的一面。
程晓不得不说,这只僵尸每天都在变,变得那么快,却又让他觉得理所当然。
就比如现在,他那样英勇威武的伏在那里,程晓竟然觉得这一切本该如此,他本身就该是如此的英勇无畏,没有一丝的突兀或者不适,反而有种很熟悉、很窝心的感觉。
时间过得似乎很快,又似乎很慢。当空气中的腥涩味儿越来越重的时候,程晓已经渐渐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
地下的火堆烧得正旺。
有越来越狂暴的大风刮来,将火苗刮得弯出一条弧线,看上去极为绚丽,让人几乎移不开眼睛。就在这儿绚丽的火光里,程晓又闻到了另外一种味道。
似乎是臭味儿,但又不太像。有点像连绵雨天里,腐烂在淤泥中的红薯的味道,但更像某些长毛动物出汗之后,汗液的味道儿。
稍稍有些恶心。
闻过气味儿之后,耳朵也听到了一些微不可闻的特殊声音。
是此起彼伏的哈气声,有点像家里受不住酷暑的土狗,蹲在繁茂的大树下伸着长长的舌头、垂涎①;又有脚掌缓缓踩在碎石上,碎石之间相互轻轻挤压、几乎轻到听不见的刺刺声。
程晓眯着眼睛,努力借着地上的火堆和阿树手里的火把,看向传出声音的西北方向。
宛如一个世纪般漫长的等待中,漆黑的夜色中终于缓缓降临了另一批生物。
灰黑色的毛发,瘦长的身体,夜色中绿幽幽、散发嗜血光芒的眼睛;宽大弯曲的嘴巴,尖长而犀利的长牙还有那一张布满灰白色毛发的狼脸上,微张的狼口,上翘的狼唇,如同死神般狰狞而又诡异的微笑,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狼不,不对,是狼群!
会笑的狼!!!
一只、两只、三只程晓在夜色中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处地方,直到看到不下二三十只野狼,他的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哪怕是浑身的肌肉都在不断的轻微颤动着,他也无法做出任何移动或者扭动的动作神经反射和大脑指挥动作完全是两码子事儿。
阿树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或者动作,如同凝固的雕像一般,唯一还存在的就是身上那股杀伐之气,有增无减。
程晓此时终于明白阿树为什么那么紧张,因为在这样广袤无边的戈壁之上,能生存下来的肉食动物绝对是比死神还可怕的生物。更何况还是喜欢群居的狼群。
一颗心还吊在嗓子眼里的时候,程晓忽然又看到了另外一群狼群
来自正北的方向,数量更加多的狼群。
程晓几乎窒息了,他不知道如果此时没有阿树,他会不会直接就躺在石柱上等死,或者说他连石柱都爬不上来。
想到这儿,程晓忽然灵光一闪,立刻去看自己所呆的这个石柱的高度。
三米多的高度,即便上面有几处凸起,那也是光滑而圆润的。别说是狼了,就算是人类,如果没有攀爬之类的辅助工具,那也是不容易爬上来的。当然,阿树这只僵尸除外。
两个狼群默契的以火堆、程晓、阿树三个点为中心,形成一个严密的包围圈。然后两个狼群的狼王竟然毫无间隙的缓缓蹲到了狼群最中间的位置,并且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短促而低沉的呜咽。
程晓不无恶趣味的想到,或许那一瞬即逝的呜咽声,就如同契约一般,在相互约定食物的分配你一半,我一半,你是我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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