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2 / 2)

狼镝 凉蝉 2509 字 2023-09-04

gu903();阮不奇哈哈一笑,飞快摸了把瑾妃的脸:这位姐姐,你弄错了吧。天底下能吩咐我阮不奇做事的人只有堂主和靳岄,你算老几?听好了,我不乐意杀的人,谁都没法让我动手。他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不喜欢,把他们赶走就是了。

瑾太妃急道:若不赶尽杀绝,只怕后患无穷!

阮不奇甩开她的手,跳上屋檐。她终究忍不住低头对檐下之人说:你和岑煅真不一样。姐姐,说到底,你与太后,彼此彼此罢了。

瑾太妃被她这句话气得发抖,紧紧攥住拳头,忽觉手上有异,低头一瞧,是指上一枚指环竟不见了。

阮不奇对这皇宫毫无留恋。她去德政殿找到岑煅带来的人,将士带她去马厩,护送她出宫,告诉他明夜堂的其他人已经离去。阮不奇抹了一把头脸的雨水,冲进了密密的雨帘中。

内外两城城门紧闭,她亮出岑煅西北军的军牌才得以通过。守城士兵穿着飞龙营的服饰,阮不奇心知是建良英说服了三营守军,齐齐倒戈,站在了更正义的岑煅这一边。

她无暇细想这些事情,只想立刻回到明夜堂,与章漠等人会合。

抵达明夜堂,阮不奇才进门便闻到一股血腥之气。明夜堂帮众人人面色紧绷,阮不奇吓坏了:谁受伤了?谁伤了呀?!

她一路跑进后院,先看见的是坐在厅中浑身缠满布条的沈灯。阮不奇把长鞭插在腰带上,狂奔入亭:灯爷!

沈灯问她是否顺利,阮不奇飞速把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她偷了瑾太妃一枚指环喂进太后腹中,这是瑾太妃杀太后的证据。为明夜堂留这样一个尾巴,实在是章漠不敢完全信任庙堂之人。若他日岑煅为难明夜堂,明夜堂至少还有可以钳制岑煅的东西。

当然,章漠手中的证据不止这一样。

沈灯的伤势并不轻,但他不肯回房休息,一定要坐在这儿等。阮不奇回头再看,陈霜的房间外站着章漠、岳莲楼和靳岄。三人都没有打伞,大雨淋透全身。

陈霜,陈霜怎么了?阮不奇也顾不得沈灯受伤,一把抓住他衣襟怒吼,灯爷,你不是看着他的么!

陈霜膝盖受的伤十分严重。明夜堂在起事之前请来了江湖上几位侠医,包括郑舞的义母贝夫人。他们需将陈霜膝盖剖开,取出其中碎裂骨头,以烈酒盐水清洗后再缝合。那枚狼镝有两层箭尖,锋利异常,连骨头都可撕裂,又掺杂了司徒歌的血肉,处理起来愈发的麻烦。

陈霜数次晕厥,又不断被痛醒。阮不奇来到房门前,血腥气在雨水里混着泥腥,愈发明显。

贺兰砜坐在竹林里,裤子上一半都是陈霜的血。他盯着陈霜门口,箭筒扔在一旁,里头二十多支狼镝在雨水里闪动寒光。

岑静书和靳云英这两日住在明夜堂,两人撑伞走来,低声向靳岄询问陈霜的情况。

房中忽然传来混乱声响,似乎是有人踢翻了什么东西,一片杂乱中传出青年的哭声。

岑静书把雨伞塞到靳云英手里,提起裙摆,大步走向房门。她毫不犹豫,推门而入,门开的瞬间陈霜的喊叫清晰得如同就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沈灯在亭中站起,又摇摇晃晃扶着柱子坐下,双目发红,鼻中酸涩。

靳云英把雨伞移到阮不奇头顶。阮不奇扭头看她,靳云英满脸的泪。阮不奇正要问她为何哭了,开口才意识到自己喉中哽咽,眼前浮起浓重水雾。

陈霜是忍不住了才喊的。没有任何麻药能止住他的疼痛。

娘娘!!!

靳岄知道他一定是疼迷糊了,否则他不会忘记曾经斩钉截铁说过,他一点儿不想念,也不会去找卖掉了自己的女人。

他疼得失去理智,才像个孩子般想起要娘亲怜悯。他哭着大喊,声音嘶哑,上气不接下气,任谁听到都会流眼泪。太疼了,他哭着冲不存在此处的那个人哀求:娘,娘,求你,你救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虐陈霜。陈霜会有番外。

第149章余韵

梁京的百姓大多数并不知道白露这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豪雨持续了三天,日后人们再回忆起来,连那两次莫名其妙的钟声也记不清楚:那真的是钟声吗?怎么可能敲两遍?或许是雷声,因那一天的雷实在太大、太大了。

只有住在燕子溪甚至沐清池旁边的百姓会记得,白露过后那日清晨,雨愈发下得滂沱,宫中水池涨水太高,逆流而出。流出来的都是血水,把沐清池和燕子溪全都染红了。

百姓也并不清楚宫中皇座何时换了人,又换了什么人。新帝大赦天下,街头巷尾的人们好奇困惑:两年前不是有了新皇帝么?这么快就死了?

这改换天地的时刻,就这样在秋季罕见的豪雨中过去了。

岑融没有死。他被关锁在大源寺内,剃了光头披上僧服,就像哑了一样,没再出过一句声。太后的尸身被发现,是因太过思念先帝,痛苦不堪,选择了自缢。她的尸身被送入皇陵。

新容生下岑融的第二个孩子时刚刚入冬。梁京下了一场大雪,内侍跑来匆匆跟岑煅禀报,是个健康的男孩儿。

十一月又称长至,新容在大源寺旁的堰桥寺落发为尼,法号长净。此月下旬,广仁王宋怀章风尘仆仆入京,求见新帝。他想带走岑融的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如今在皇后的照顾下生活,宋怀章软磨硬泡,甚至出动了靳岄。他找到靳岄,靳岄自然想起在赤燕时他曾怎样帮过自己和母亲。广仁王要那两个孩子的原因十分简单:他一生都不婚娶,没有子嗣,而这两个孩子身份尴尬,在皇宫内生活并不见得安稳平静。他是岑融的表舅,与孩子有亲缘,把孩子交给他是最好的方法。

瑾太妃多次劝说岑煅不要留手,不要有多余的恻隐,应当斩草除根。但岑煅并没有听取母亲的意见。他和靳岄见了几次面,更邀请宋怀章一同饮酒长谈。

永和二年,新帝继位后的第一个除夕,宋怀章带着两个孩子离开梁京,启程返回南境。

靳岄与母亲、贺兰砜一同去送行。宋怀章见到岑静书,在城门下了马。岑静书又一次同他致谢,宋怀章只是笑笑,问她如今生活如何,是否安乐。等看到靳岄,宋怀章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神情。

我确实没想到官家能答应我这个要求。他与靳岄走到一旁,低声道,你究竟对他说了什么?

靳岄也是吃惊:我以为是你说服了他。

两人沉默片刻,俱有所感。最终让岑煅放两个孩子去南境的原因,或许并不在靳岄、宋怀章身上。

岑静书和贺兰砜掀开车帘子,车中尧儿正抱着弟弟呼呼大睡。纵使他是哥哥,却也只有两三岁年纪,话都说不利索,更不知自己的命运在一场泼天大雨中彻底改变。见不到母亲时他确实哭过,但哭累了也就这样睡了。岑静书小心上了马车,把一小块玉系在尧儿身上,摸摸他的额头:好生活下去吧,别辜负你爹爹一番苦心。

宋怀章的车队路过山下,绕行一圈。他拍醒尧儿:跟你爹娘道别了。

尧儿茫然不知何意,宋怀章掀开车帘,抱起他望向山上的大源寺与堰桥寺。尧儿不明就里,但听见爹娘,忽然又放声大哭。宋怀章哄他不听,叹气道:哭什么?你这样哭,他怎么舍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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