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尘土猛地被掀了起来,让浅井千沙耶不得不闭上眼睛。
“你躲到一边去。”一道清冷的声音。
烟尘散去,地面上是深深的剑痕。深红色的羽织翻飞,眼前已经不见那个有三只眼睛的家伙,而只剩下那个名为富冈义勇的,自称鬼杀队士的人。
事情发展的太快,千沙耶的脑子已经变得一片空白。
那家伙就是杀害隅野琴都的真凶吧。义勇这么想着,再次用日轮刀对准了刚才为了躲开自己攻击而退到远处的那只鬼。
“水之呼吸-柒之型——雫波纹突。”
凌厉的刀光闪过,直指鬼的咽喉,却被侧身闪过。
“你误会了,潜藏在这里的食人鬼不是我。”
闻言,义勇连表情都没改变一下,这种话他已经听过无数次,无论是‘我以后再也不会吃人’还是别的什么,鬼的话永远都不能信。
他继续展开攻击,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只穿着奇怪羽织的鬼只是一味防守,并且也不见半分狼狈。
这个实力难道是十二鬼月?义勇不由得微微皱起眉。
而看着空中泛起的浪花,鬼的语气带上了些许欣赏的意味,“如果锖兔没有成为水柱,恐怕就是你成为柱了吧。”
他在说什么?
富冈义勇愣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这只鬼的声音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义勇。”
全集中!水之呼吸-壹之型——水面斩击。
“我不会吃人,所以可以停一下吗?”
湛蓝色的日轮刀刃已经抵在了鬼的脖子上,却至此无法再前进半分,似乎昭示着剑士的不解和犹豫。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
“你变成鬼了。”
义勇没有将刀收回来。
一旦变成鬼,即便是至亲都必须斩杀,这是铁一般的队律,曾经的同门当然也不能例外。只是眼前的鬼似乎神志清醒,完全没有攻击人的意图,让他犹豫着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
“我是鬼却也不尽然,无需食人也能保留神智。这三年我一直呆在狭雾山,鳞泷师傅和主公大人都知道这件事。”
剑士没有回应,沉静而坚定的眼中没有意思动摇。
九原柊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种事很难解释清楚:“想动手就动手吧,我不会躲的。”
他不会因为被日轮刀砍了脖子而死,顶多就是疼一下的事。
“富冈先生!”
这时从另一边突然传来少女气喘吁吁的声音,浅井千沙耶一路跑了过来,“您、您可能误会了什么,他应该不是您要找的鬼!”
“……不要相信鬼的话。”
“可他刚才把要吃我的鬼杀掉了。”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反应过来的千沙耶因为对鬼没什么认知,所以壮着胆子,下意识觉得应该替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鬼说几句话,于是语无伦次地道,“他还让我去找警备队,所以就是,那个,我觉得最好不要轻率地杀了他吧……”
义勇只是轻轻皱了皱眉。
而九原柊愣了一下,他没料到这个刚才还怕自己怕的发抖的少女会这样说。
她的话在鬼杀队士耳中也许没有多少说服力,但是不论如何……
“谢谢你。”
黎明悄然而至。
在义勇变得有几分惊讶的眼中,站在阳光下的九原柊将鬼化的样子收了回去,那张脸与三年前如出一辙。
“现在可以听我解释了吗?”
……
“相枢?”
“嗯,鬼舞辻无惨就是意图得到这种力量获得永生不死。”
说到这里,九原柊不由得觉得有些讽刺。
渴望永生的人没有得到的力量,反而让他这个当初意图寻死之人活了下来。
“我会寻找变回人类的方法,到时候只要让其他人得到剑柄的承认,获得太吾的力量,我就能完全回到普通人的状态。”九原柊看向神色有些恍惚的义勇,“还是很难接受吗?”
“……信鸦已经被送去确认情报,得看主公大人的说法。”
虽然这么说,他却也没有再显示出将九原柊斩杀的意图。
浅井千沙耶已经被送到了警备队等待家人来找,两人走在路上聊了一会儿,从义勇的话中,九原柊得知三年前自己的名字就被写在阵亡队士的名单上了。
锖兔把他变成鬼之后的事情全都隐瞒下来,只说他与鬼战斗到最后,尸骨无存。
而主公大人也默许了这样的说法。
信鸦回来的很快,似乎主公大人对这样的事情早有准备,他请求义勇相信九原柊的话,不要下手斩杀,如果有异议可以当面找他问询。
义勇揉了揉眼睛。
“真的是你。”
到现在才相信吗?九原柊心里苦笑了一下。
“所以锖兔知道你还活着?”义勇问。
“……不,他不知道。”
因为不能让鬼舞辻无惨知道自己被斩断脖子之后还活着,否则那个鬼王可能会派手下追到狭雾山,使得计划毁于一旦,所以那三年间知道自己还活着的人只有鳞泷师傅和主公产屋敷耀哉。
九原柊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心情格外复杂,他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看向义勇,“你能帮我跟他说一声吗?”
“什么?”
“就是替我告诉他我还活着。”他解释,“我没有信鸦,暂时也没法去找他。”
义勇没有多想,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遇到他的话我会说的。”
“多谢。”
九原柊暗暗松了口气。
有这个预防针的话,到时候再见起来应该不会太尴尬吧。
就在几日后,与锖兔见面的义勇提到了此事。
“锖兔,要出任务吗?”
“啊,义勇你刚从任务回来吧?有受伤吗?”
“没有。”富冈义勇摇了摇头,然后他想起什么。
“还有一件事,我见到阿柊了。”
“你说什么?”
锖兔露出似乎没有听懂的神色。
“我说阿柊,他三年前没有死,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主公大人。”
“……”
这怎么可能呢?
对了,义勇不知道那个人是他亲手……可如果这是玩笑的话未免也太过分了点,义勇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锖兔思考了一下,最终神色严肃地道:“我明白了。”
“嗯。”
义勇心思这么单纯,说不定是被哪只妄图逃亡的恶鬼用血鬼术所欺骗。
“你放心,遇到之后我一定斩了他。”
说罢,急着出任务的水柱就消失在原地。
“……?”
作者有话要说:
九原柊用的血鬼术基本都是辅助类,全部来自太吾绘卷中相枢的能力,有(很大)改动。
唤目:用相枢的眼睛紧盯敌人,暂时封锁敌人的血鬼术。
闻恶声:能找到一定范围内的鬼,但愈史郎那样用血鬼术藏起来的除外。
镇狱伏邪:(一定时间内)使敌人无法离开自己的攻击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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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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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被血鬼术的障眼法所隐藏的庭院。刚刚遭遇过鬼舞辻无惨的灶门炭治郎和祢豆子,拜访了作为医生藏身于此的珠世与愈史郎。
然而紧追两人脚步一同拜访这座宅邸的,是紧紧追过来的鬼舞辻无惨的手下,使用手球的朱纱丸与运用箭头的矢琶羽。
伸出六条手臂的鬼拍打着六枚手球,在地上掀起滚滚尘埃,又在下一个瞬间将球尽数抛出。
炭治郎已经动身对付会使用箭头血鬼术的鬼,而在看见受伤的珠世和愈史郎后,面对朱纱丸,祢豆子毫不畏惧地冲了上去,对着向自己冲来的手球抬起腿。
“不能踢!”
珠世赶紧出言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腿会断的,那只鬼扔出去的手球是血鬼术的一部分,几乎坚不可摧。她几乎已经能看见祢豆子的腿被击断的场面。
但下一秒,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祢豆子单腿一发,带着要杀人般的气势成功接下了手球,将它嘭地一声踢飞出去。手球发出破空声,在打掉朱纱丸的一只手后也没有停歇,直接击穿了她身后的墙壁。紧接着祢豆子冲上前去,没有片刻停歇地对朱纱丸发起攻击,气势愈翻愈烈,愈腾愈强。
怎、怎么回事?
朱纱丸吃力地招架着,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祢豆子。
明明还不会任何异能,明明没有吃过人,为什么会强到这种地步?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注定不会知道了。
就算被祢豆子打得连连败退,鬼与鬼之间的战斗也永远无法分出胜负,为此,珠世通过血鬼术白日的魔香,诱导朱纱丸说出了鬼舞辻无惨的名字,让其遭受诅咒而死。
天色渐明,被毁坏严重宅邸里,鬼都躲到了地下室。
拥抱着扑向自己的妹妹,炭治郎微笑着道:“好厉害啊祢豆子,刚刚的那招是从柊先生那里学来的吗?”
柊?
珠世注意到炭治郎刚刚提起来的人。
“那孩子……九原柊现在还好吗?”
炭治郎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想点头,但他想起九原柊曾说过不要提起自己的事。于是在纠结一番之后,面对两难的境地,不擅长说谎的少年鼓着脸做出了一个异常扭曲的诡异表情。
“我、我不知道。”
愈史郎面色比他更扭曲地握紧了拳:“你在用什么蠢脸对着珠世大人!太失礼了!”
而珠世只是轻轻一笑,她已经从炭治郎的神色中得知答案。
“珠世小姐认识柊先生吗?”
“是的,大概是七年前,他和另一名鬼杀队士曾经造访过这里。”珠世说着,将视线转向一边,似乎是在回忆,“但其实在更久之前,我就见过他了。”
“那是……在他的母亲,九原亚月纪小姐还活着的时候。”
……
“如果是那只鬼的话,你恐怕没办法用寻常方法逃走,一旦离开,被找到也是迟早的事。”
“那我该怎么做……求求您,求您帮帮我!我父亲变成鬼的事情一定与他有关,这样下去我所有的亲人都会死!”
看着九原亚月纪濒临崩溃的神色,珠世不忍地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我会帮你。”
“真的吗!谢谢…”
“可你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永远离开你的亲人和朋友,即使如此也无所谓吗?”
九原亚月纪微微愣神,似乎是在思考这话语的意思。
是啊,她必须艰苦地活下去,可能一辈子也无法回到正常的生活。
她一个普通女人,能做得到吗?
但过了一会儿,最终亚月纪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她看向自己旁边已经疲惫得睡着的孩子,“无论如何我必须让阿柊活下去。”
“我明白了,我可以为你与你的孩子伪造意外身亡的假象,相对的,作为你未婚夫的那只伪装成人类的鬼,关于他的情报,只要是知道的请务必都告诉我。”
“我知道了。”九原亚月纪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谢谢你,珠世小姐。”
虽然隐藏的很好,但只要作为医生与人接触,一些敏感的人还是会察觉出珠世的真实身份,亚月纪也是其中之一,但她尊重着身为医生的珠世,对此只是一直毫装作不知情,两人甚至算得上朋友。
“剑柄?”
“是,他最近时不时会拿出那个剑柄看,说是收藏的古董。”
“上面是不是刻着伏虞二字?”
“您怎么知道?”
珠世微微皱起眉,“那是传闻中蕴含着强大力量的载体,一旦被鬼舞辻掌握……不,没什么,请忘了这些话吧。”
她很快意识到跟亚月纪说这些也没有用,于是摇了摇头不再谈及。在那之后的一天,珠世找机会替亚月纪伪造了意外身亡的假象,并将她从城里送出去,寻找鬼杀队寻求帮助。
但没想到的是,亚月纪居然成功把剑柄也带了出去。
“这个东西,您能替我保管吗?”临走之前,亚月纪将剑柄递给珠世,但后者在怔愣片刻后,就轻轻摇了摇头,拒绝了。
“在人类手中它才能发挥作用,无论是交给鬼杀队还是您自己将它藏好,千万不能被鬼得到。”
“是,我一定会保护好它。”
其实当时珠世心中已经隐约有了预感。
亚月纪注定会因为剑柄的缘故被鬼舞辻无惨找到,她已经深陷暗流之中难以脱身。
但自己对此已经没有多少挽救的方法,只能看着那位难得可以称得上友人的女性,义无反顾地带着孩子转身离去,最终被暗流卷走。
所以七年前,在看见与亚月纪长得很像的九原柊时,她才选择出手相助。
“您说要研究让鬼变回人类的药。”炭治郎看了眼身边使用力量过度后昏昏欲睡的祢豆子,“其实柊先生现在也在寻找变回人类的方法,如果药物研制出来,他应该也能得救吧。”
“变回人类?”珠世微微睁大眼睛,“难道说那孩子也?”
“是,柊先生现在是鬼,但他和祢豆子一样都不会吃人。”
珠世低头沉默了,过了半晌,她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虽然心情复杂,但祢豆子也好,九原柊也好,出现了这么多摆脱鬼舞辻无惨诅咒的鬼,还是让她不由得有些期待起来。
鬼舞辻无惨。
鬼杀队士们也好,脱离你掌控的鬼也好,这些孩子迟早会取下你的头颅。
距离那一刻的到来,已经不再是遥遥无期的事了。
……
“南南东!南南东!接下来的任务要前往南南东!”
“啊啊,我知道了,所以请你安静一点。”
“赶紧过去!南南东!”
在东京府的浅草告别珠世与愈史郎后,正走在路上的炭治郎遭到了信鸦格外吵闹的传令,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有人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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